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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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唱罷,我拍手,連聲叫好。宗熙拉起我的手,劍眉舒展,雙目晶亮,更顯得卓爾不凡,意氣風發。他興致盎然的説:“薦清,我們就去揚州如何?看看那倚翠樓還在不在?”揚州倚翠樓,雖是煙花之地,卻是極雅緻潔淨的所在。其間美女如雲,個個才貌雙全,對客人極為挑剔,許是後台極硬,竟也無人敢惹。
那是我第一次逛院,竟靠幾句詩文拔得頭籌,得到遠近聞名的花魁水憐心賞識,宗熙卻不服氣,非要與我相爭,我二人詩作對不分高下,最後我好心讓給他,本以為能讓他結一段水情緣,得一個紅顏知己,沒想到卻是自稱最是憐香惜玉的宗熙喝醉了,大鬧倚翠樓,讓我難堪之極,一怒之下,與他打了一架,打完之後,倚翠樓毀去一半,卻有眾多女子非要追隨我們,嚇得我二人將身上的錢財全部扔下,落荒而逃,而後窮困潦倒了好一段時間,真可謂落魄江湖了。
想到那段荒唐事,我笑不可抑:“宗熙,想找我打架也不用非去院吧,還是隻有在倚翠樓,當着那位豔冠羣芳的水姑娘,才能打得酣暢淋漓?你沒那麼小心眼吧。
何況她後來想跟着你,是你不要。七年了,她可能早不在那裏了,去也沒用。”宗熙表情古怪的看着我,似乎有憤怒,有無奈,有自傷,還有好笑,臉變幻,彩紛呈,我更是捧腹大笑,那次的事讓他那麼難堪嗎?那他幹嘛還要提起呢?
他瞪視了我片刻,開始摩拳擦掌,憤憤道:“我現在就有打架的心情,來,我們痛痛快快的打一場。”我心一動,搖手道:“等一下,宗熙,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南越?”他嘿嘿一笑:“好容易出來,當然是玩夠了再回去,不過如果你願意去南越,我當然會陪你去。”我沉了一下,他又道:“我邀你出去不是玩笑,薦清,你想去哪裏?”我神秘一笑:“西域,我要去西域。”
“西域?”宗熙訝然道:“那裏有什麼好的?薦清,你是不是有什麼目的?”我退後一步,飛身躍起,折下一個花枝作劍,隨手舞動,使的正是“落月搖情劍”宗熙先是輕鬆的靠着一株梅樹欣賞,慢慢的臉越來越凝重,眼中卻閃動着興奮的光芒。
到我使到第十招時,只聽他叫了一聲“好”飛身過來,不理會我繁雜得令人眼花繚亂的劍招,出掌直推,用的卻是我的“風雷掌”我在空中急速變招,他也隨着變,還是用我的招式。無論我怎生變着花樣相,他都不肯使自己的功夫。
我二人一來一往,竟是將那夜的情形重演了一遍。堪堪鬥到八十餘招,我叫道:“停下。”我二人同時收招,我將花枝向後一拋,笑道:“宗熙,這套劍法來自西域,你看如何?還有,幹嘛要用我的招式,你的功夫不好使嗎?”宗熙哼了一聲,道:“我才不會上當,你是百年不遇的練武奇才,什麼功夫一使出來準會被偷你學去。
那位可憐的仁兄一定不知,一番打鬥,他的看家本領已成了你的囊中之物,你稍加變化,取其華,去其糟粕,下次他必敗在自己劍招之下。”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奧妙,宗熙又何嘗不是百年不遇的練武奇才?這套劍法確實是一劍法,劍招之靈動飄逸,輕盈迅捷,沒有什麼武功可比。只是招式太過繁雜,過於追求巧好看,反而得不償失,削弱了劍的凌厲和鋭氣。
所謂大巧若拙,而太巧了便是拙,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我也哼一聲,道:“惡人先告狀,我的看家本領,不也成了你的囊中之物?”宗熙大笑:“別那麼小氣,先告訴我這劍法是怎麼回事?我便陪你去西域。”我搖頭:“現在就是我不讓你去,你也非去不可,要想讓我帶你去,用你的縮骨功來換。”宗熙咬牙道:“不愧是薦清,夠絕,我答應你。不過你那套擒拿手,也不要藏私哦。”我點頭,暗道:反正那擒拿手我就會一招,讓他學去又何妨?不過那套擒拿手的確妙,想辦法從瑞那裏學到才好。雪後初晴,風靜雲開,冬的陽光,在銀裝素裹的梅林之中灑下點點金黃,雖無甚暖意,卻也柔美清,使人心情為之一暢。
宗熙一句:“記玉關踏雪事清遊,寒氣脆貂裘。”我已知他想讓我相陪到郊外觀賞雪景,正要開口相邀,聖旨下,招我即刻進宮。
***雪後初晴,風靜雲開,冬的陽光,在銀裝素裹的梅林之中灑下點點金黃,雖無甚暖意,卻也柔美清,使人心情為之一暢。宗熙一句:“記玉關踏雪事清遊,寒氣脆貂裘。”我已知他想讓我相陪到郊外觀賞雪景,正要開口相邀,聖旨下,宣我即刻進宮。我領旨謝恩,回頭看去,宗熙斜靠着一株梅樹,雙手抱,擺出一個誇張的笑臉,目光卻含譏帶諷,不以為然地看着我,是在笑我傻嗎?他不能理解狂傲如我,明明可以站在萬眾仰望的高處,為何卻要選擇向別人低頭跪拜?
福公公看了看宗熙肆無忌憚的傲慢之態,臉上有些許怒意,卻不敢説什麼。看來他已經知道宗熙的身份,那麼瑞也該知道了,所以才要宣我入宮嗎?
我也擺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拍拍他的肩道:“宗熙,你説我沒有為人臣子的自覺,這次我就當一回恭順的臣子吧。”宗熙長臂一舒,順勢攬住我的肩,旁若無人地哈哈笑道:“你會恭順?那我説什麼也要跟去看看。”我一驚,難道他要和我一起進宮?剛要阻攔,又一想,宗熙這樣做也有他的道理,他以南越國君的名義正式拜謁,瑞對他縱有敵意,也不敢貿然加害。可是好象不對,以宗熙的為人,豈會怕人加害?他要見瑞也許有別的目的,是什麼呢?
宗熙斜眼看着一臉驚慌失措的福公公,突然一把捏住他的脖子,一點點舉高,笑道:“這位公公,南越宗熙要見齊瑞,不知可行否?”福公公雙腳離地,臉憋成如茄子一般的紫紅,雙目圓瞪,眼珠突出,甚為可怖,大口息着,卻猶自以嘎難聽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説:“你…怎…敢…直呼,直呼…”後面的侍衞愣了片刻,大聲驚呼,紛紛拔刀上前,卻礙於宗熙的威名,不敢出手。均求助地看向我,我擺手要他們少安毋躁。宗熙冷眼掃了他們一圈,傲然一笑,然後作驚訝茫然狀,回頭衝我道:“我直呼齊瑞的名字有什麼不對嗎?薦清,你的君主是怎麼稱呼我的?”我拍拍他的手,笑道:“宗熙,快放開手,莫要嚇到福公公,我朝陛下對你神往已久,若知你在此,哪會不見?是不是,福公公?”福公公困難地點頭,宗熙才放開手,他雙腳落地,卻站立不住,跪倒在地上猛咳,大冬天,臉上冷汗淋漓,後背的衣服已經濕透。我搖頭嘆息,宗熙的癲狂啊…俯身扶起福公公,道:“放心,陛下那裏我來擔待,先去吧。”他差點痛哭涕,萬分地點頭,踉踉蹌蹌的跑走,幾個侍衞們也收起兵器,跟了去。還有兩個靜靜站在我身後。看來瑞還真怕我不肯進宮。我轉頭對宗熙,正道:“南越君主,何等身份?我陛下定以上賓之禮,率滿朝文武,列隊接。
少不了還要設酒宴款待,南越宗熙大名誰認不知?到時…”宗熙瞪大眼,連連搖手,驚恐萬狀的説:“薦清,你還不如殺了我,我都聽你的還不行嗎?”我點頭,緊盯着他,冷聲道:“好,你若不想有這些沒完沒了的繁文縟節,就不準挑釁,不準放肆,不準胡説,更不準動手。”語氣鏗鏘有力,表情嚴肅。宗熙聞言縱聲大笑,被我眼光冷冷一掃,又立刻停住,擺出正經的表情,手臂輕佻的卻攬過來,搭上我的肩,側身在我耳邊悄聲道:“我答應。
不過,薦清,你這幾句話説得又嚴厲,又威風,難道你就這樣當恭順的臣子麼?”這人隨時都要製造曖昧,還怕名聲不夠響嗎?還嫌我被他還得不夠嗎?我回肘一擊,重重撞在他軟肋之上,他皺眉悶哼一聲,不得不鬆開手臂,怒瞪着我。我退開一步,斷然道:“還有,不準再有這樣的行為。”進入崇正殿,瑞揮手叫所有人下去。然後站起身來,緩步上前,直視宗熙,微微一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南越之君,好久不見。”柔和的聲音在威嚴的宮殿內迴旋,如風拂面,讓人覺得渾身舒暢。温潤如玉的俊顏,頎長拔的身軀,矜持得體的舉止,更顯得風度翩翩,泱泱大氣,尊貴從容。臉上的笑意卻未達眼底。宗熙站立不動,一手抱,一手支起下頜,做苦思冥想狀,白眼斜視他,道:“是好久了,讓我想想,上次見面應該是在薦清的婚禮上。是不是啊,天朝皇帝。”聲音低沉,語氣卻含着顯而易見的譏諷和挑釁,神態輕鬆悠然似閒庭信步,卻隱隱透出凜然的氣勢。
瑞臉上的笑容更見温和,目光卻越發清冷,似有風聲在他腳邊環繞浮動:“是啊,那次婚禮真是變故迭出,不過自那之後南嶽宗熙的大名更是天下皆知。”宗熙仰天大笑,豪邁昂,雙目卻幽深莫測,似有火光從他背後閃過,獵獵燃起:“那天真是有趣,可是天下人只知道有醉酒癲狂的宗熙,卻不知還有隱忍憂鬱,有苦難言的六皇子。”他二人一個是中原之君,一個是南越之主。一個温和柔雅似林間清風,深谷白雲,一個狂放豪邁如烈焰奔騰,濁排空。
同樣是人中之龍,同樣的身份尊貴,卻一見面就劍拔弩張,針鋒相對。一個綿裏藏針,一個步步緊,説出的話卻幼稚無比,爭論的內容更是莫名其妙。
那次婚禮還不夠丟臉嗎?讓我萬分難堪的事他們提起來卻絲毫不見尷尬,尤其是宗熙這個罪魁禍首,似乎還很得意的樣子。
瑞臉未變,笑道:“好一個醉酒癲狂,前些子南越屢次在邊境挑釁,現在君上卻孤身前來,如此行徑真讓人費解,難道也是醉酒癲狂嗎?”宗熙朗一笑,諷刺道:“不是有句話叫飛鳥盡良弓藏嗎?邊境挑釁也好,孤身前來也好,皆為此事,陛下怎會不解?宗熙也有一事不解,以薦清之能,辦任何事也不必詐死,陛下的理由似乎牽強的很,他的失蹤不是有什麼內情吧?
瑞臉變了一下,又很快恢復,淡淡道:“南越君王對我的國事也興趣嗎?”宗熙冷笑:“真的是因為國事就好,我只怕薦清含冤受屈,就像他那個兒子一樣,莫名其妙就被人下了毒,差點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