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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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拜天地了嗎?”他們對拜堂成親只有個差不多的概念。
“我們不拜天地,只要喝杯酒,喝了酒我們就是名符其實的夫了。”他的悲憤無以形容。
這天要帶走香殘,這地要掩埋香殘,他為何要拜它們?它們憑什麼要他拜?
“杯酒?那不是在聖城就喝過了?是你親口餵我的。”那夜酒醉的貪戀與滿足至今還可以染紅她的臉。
“對,我們早就喝過了這成親酒,我記不好…我們早就成親了,這個月來堡裏的下人們都稱你是夫人,霧月堡的女主人…”他的呵護着她合着的眼,泣不成聲。哪來的淚?無情殘酷的嗜血魔怪哪來的淚?
“為什麼突然不説話了?不想説嗎?還是…”她的手摸上他一開一合的,這才清楚自己是聽不見了,死亡又近了一步。
“來不及了…湛儇邃,活下去…活下去,為了我,代香殘活下去…”烏黑的鮮血由她的七竅出,温熱的,比她的體温還暖和,滴落在豔虹的嫁衣上化開,化成更濃更黑的牡丹,豔中帶黑,死亡的牡丹。
她的話只有這些了,也只能這些…悉的失覺已有過一次了,她清楚這次,這次真的要離開湛儇邃了。
可是這次她不會再不甘心了,因為她要告訴湛儇邃的話都説了,她能為他做的也都做了。若一定要找出一點不甘心,那就是她沒陪着他走到最後。這豈止是一點不甘心?應該説是他們最大的不甘心。
他用手抹去她不斷涓涓出的血,但抹乾淨了又會出來,還有他的淚水。
香殘沾了血的冰涼的手最後一次貼上他的臉,但等不及他的手抓住它們便無力垂落在主人停止跳動的心口,只在湛儇邃臉上留下半個深淺不一的血印。
“香殘…”再也沒有回應的呼喚…
他們的這段情難道只能用死亡成全嗎?為什麼全天下的生命都不能換取香殘的一時間?
僅一個半月後,湛儇邃下令在霧月堡的懸崖底大興土木為香殘建造陵墓。香殘生前不能享受到的,死後他要她一樣不少,包括那許多他花了雙倍價錢買下的布料,那件有乾涸血漬的嫁衣…
香殘的棺木一直未入土,湛儇邃把它放在於書房,終對着棺木發呆,得堡裏的侍衞僕役們沒人敢接近他,接近書房。
“堡主,徐堂主與趙堂主回來了,還帶回了祁家堡堡主的人頭。”嚴淳沒有進書房,在房門外稟報。
“都進來吧。”他的陰沉更勝以往,膚白得已有些發青,透出細微的青紅血管與神經。
“是。”三人推門進入,就見他站在棺材旁。
“屬下參見堡主。”徐靖與趙熙德下跪請安,他們仰視他的眼神中不僅僅只有以前的敬畏了,還有了別的情緒…何琪死了。死在香殘逝世的第二清晨,服毒。他們是——起生死走過來的同伴與好友啊!
“為什麼不給香殘請安?”他不悦地問。
香殘?他們已死了的夫人?怎麼請?對着這黑黝黝的棺木嗎?
正常思維的三人不知如何是好,不過還是聽命於提出乖僻要求的主子。
“屬下們參見夫人。”
“香殘,他們向你請安,為什麼你不理他們?”湛儇邃的手在空氣中輕柔地劃出香殘的輪廓,好像他仍撫着她帶傷痕的臉。
下屬們張大嘴,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們的湛堡主。
“堡主…夫人她不是死了嗎?哪來的夫人…”趙熙德的話令另外兩人覺得鬼氣森森。
被一語驚醒的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凝成一個孤獨姿勢。
他説什麼?香殘死了?湛儇邃看向提醒自己的屬下。
“她是死了…死了…還在造她的陵墓。你們起來吧,別跪着了。”清醒過來的人着上去與以前並無任何不同。
“謝堡主。”他們起身。
而湛儇邃又盯着棺木擺放的位置,視線集中的點決不是棺材本身,而是棺材上方的一人高的半空。
“奇怪,剛剛香殘就站在那兒跟我説話,你們確定她死了嗎?”他接下去的話止其他三人震驚得忘了回答。
會是香殘的鬼魂嗎?殺人無數的他們不相信鬼神,所以他們此時腦中閃現的念頭只有一個…
湛儇邃瘋了!
他瘋了,因為太愛香殘,他看到的聽到的不過是他幻想出來的香殘,不過都是他的幻覺…
湛儇邃瘋了,在香殘死後,也許更確切地説是香殘死去的那一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