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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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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要我先解了你的毒,你才為我解開道…是不是?”

“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阮行臉上一陣子發白,乾笑了一下道:“兄弟這個人作事,不大喜歡受人威脅…要是我不答應呢?”

“那很簡單!”尹劍平冷冷地道:“你只有死路一條,而我卻還有活命之機!”

“你有什麼活命之機?”

“我當然有!”尹劍平微微一笑:“譬如説,去找你的主子甘姑娘。”

“笑話!”阮行獰笑一聲:“你以為她會救你嗎?真要有這個意思,她又何必傷你?”

“這很難説!”尹劍平慢條斯理地道:“此一時彼一時也。”阮行冷冷他説道:“兄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尹劍平道:“不要忘了,我是跟她在談易,因為你的命控制在我手裏,甘明珠如果還顧慮到你這個忠心奴才,她當然就得為我解毒不可。”阮行顯然還沒有想到這一着,不又是一呆,對方如果真的這麼做,自己這個臉可是丟大了。

想到這裏,他確是無計可施,卻憤憤地道:“嘿嘿!你以為兄弟我真的這麼順從你,聽你擺佈不成?”

“你非順從不可!”尹劍平有成竹地道:“因為我確知,這個世界上,很少能有人,能夠忍受得了我所加諸在你身上的痛楚!”阮行“吃吃”好笑道:“姓尹的,你真以為我會相信你説的這些鬼話?”尹劍平打量着他的臉:“你勢必非相信不可,因為你馬上就要嚐到味道了!”話聲方歇,即見阮行一雙八字眉,倏地往當中皺了一皺,身子緊接着搖動了一下,那白臉上翻起了一片紅

“怎麼樣?”尹劍平冷冷地一笑:“我的話不錯吧!這其實只不過是個開頭而已,真正厲害的都還在後頭呢!”説話之間,阮行己大痛苦,全身上下宛若了筋似的一陣子動,由不住捧腹部,痛得彎下來。他腳下蹣跚着,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當他那雙眸子,再接觸到尹劍平時,眼神裏已失去了原有的自信與倔強。

“好吧…算你厲害!”這幾個字,幾乎是由他緊咬着的牙關裏出來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片刻工夫,已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只是…”阮行緊緊咬着牙:“你…能想辦法先止住我身上的痛嗎?”尹劍平點頭道:“不必緊張,這只是開始一上來的陣痛而已,先叫你知道一下厲害,馬上就會自行止住,但是過不了一會兒,就會有第二次陣痛,時間卻要比這一次長一些,而且痛得也厲害一些。”尹劍平頓了一下繼續道:“往後還有六次,每一次時間都會拉長一些,痛楚的程度也更會加深一些,不是我嚇唬你,以老兄眼前忍受痛楚的情形看來,只怕在第三四次陣痛的時候,你就忍不住要痛昏了過去,本等不到最後一次,你這條命也就完了。”説話之間,阮行已顯然忍受不住,白皙的臉上現出了一青筋,不時地由鼻子裏哼出一聲!聽了尹劍平所説的,更不令他嚇得兩眼發直!就在這個時候,身上的刻骨痛楚忽然中止,正如尹劍平所説的,簡直是令人難以置信。

阮行由不住發出了一聲嗟嘆,點點頭道:“好吧!看來我是無從選擇。”尹劍平左手執劍,將右邊身子側過來。

阮行無可奈何地走過來,先看了一下他的傷,冷冷一笑道:“一點都不錯,這是丹鳳軒獨門秘製的‘七步斷腸紅’!”説到這裏,他抬起眸子來,奇怪地向尹劍平打量了一眼,訥訥道:“你這個人確是怪異得很…竟然在中了這等劇毒之後,還能到現在,真是怪事!”尹劍平冷笑道:“你們丹鳳軒的人,對於並無仇恨的人,居然也施以辣手,實在令人不解,由此看來,江湖上對於你們的種種傳説,並非是空來風了!”阮行將燈移過來,一雙白果眼瞬也不瞬地打量着他的傷處,冷森森地道:“你的確是個奇怪的人,好好的你又湊什麼熱鬧,我家姑娘一定把你當成了姓依的,才會下此毒手!”尹劍平冷笑道:“姓依的又是誰?”阮行道:“跟你一時也説不清楚!”無可奈何地嘆息了一聲,他才由身上取出了一個白布小包,打開了布包,裏面是一套奇怪的工具,小刀子、小剪子,還有長長的針。一個小瓷瓶和一吹管。阮行雖然極不甘心情願,但是由於諸在對方手上,卻不得不耐下子來。遂見他先用一把特製的小刀將尹劍平傷處毒瘤劃開一道血口,放出了一些黑的血,然後用手在尹劍平傷處附近按了一下。

“哼!”他越加奇怪地道:“你像是很懂得毒子,要不然毒氣不可能等到現在還沒有蔓延開來。”尹劍平喃喃地道:“廢話少説,你快着點吧!”阮行冷森森地道:“今夜你幸虧遇見了我,要是換着另一個人,你八成是死定了!”一面説,他打開小瓷瓶,拿起管,稍稍地在瓶裏沾了一下,然後吹向尹劍平傷處,即有米粒大小的一點白體,落入尹劍平傷處,入血即溶,尹劍平立時就覺得原本火燙的傷處,突地如着了一副清涼劑,頓時心神為之一!他雖然不識得阮行為他所上的是一種什麼藥,但是有此受,即使他確信必是真正的解藥無疑。

阮行耐着子,又為他包紮了一下,道:“好了,應該是沒有事了,最多三天,你即可復原如初。”尹劍平藉着側身之便,已把那隻裝有解藥的小瓷瓶竊在手裏。阮行居然沒有注意到他會有此一手,顯然是一個極大的疏忽,他匆匆收拾了布包,揣入懷內,這時尹劍平已經把衣服穿好。

阮行冷笑道:“姓尹的,大丈夫説話算話,該你的了。”尹劍平點點頭道:“你可以走了。”阮行怔了一下,驀地豎起了眉,道:“你?”

“哪裏有什麼‘氣’好拿?”尹劍平微微一笑道:“你上當了,我只不過用內家功力,在你的身上玩了個小花樣罷了,你放心去吧!”阮行愕了一下,才知道自己一時心受騙,心中好不忿怒,真恨不能撲上去與對方一拼。只是轉念一想對方在毒傷發作之時,自己尚且不是他的敵手,更何況現在?心裏一陣情怯也就沒有敢動。而此同時,尹劍平的那隻左手,卻已經握住了劍柄,一股冷森森的劍氣霍地近過來,阮行情知厲害,頓時退身丈許以外。

他狠狠地咬了一下牙,獰惡地道:“好小子,竟敢戲耍於我,今天晚上你家阮大爺是認栽了,我們是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吧!”話聲一落,瘦軀一個倒仰,施展“金鯉倒穿波”的輕功絕技,“哧”的一聲,箭矢也似地穿窗而出.消逝於無邊夜雨之中。

尹劍平絕處逢生,暗自慶幸不已!卻也體會到自己眼前與甘十九妹咫尺相處,隨時隨刻都可能有喪失生命的危機,然而,在另一個角度上看來,他卻又覺出自己這種捨生冒死的深入敵人心臟,似乎已經收到了預期的效果。雖然敵人的強大再一次地得到了證實,但是他卻不能知難而退,勢將肩負使命,作長久的考驗,以期在心理的防範上,倒了敵人的內里長城。那一天的來臨,也就是自己含辛茹苦,全面勝利到來的一天。一想到這裏,尹劍平心裏充滿了熱熾情緒,彷彿連身上的痛楚都大為減輕了!

尹劍平盤膝牀上,緩緩運功調息了一陣,只覺得身上陣陣發熱,喝了一盅水,更不出了一身大汗,再加上先時傷處淌下的膿血,只覺得上軀一片粘濕,甚是難受!房內還貯有大半缸清水,他乾脆褪下了上衣,打着赤膊,把身上洗抹一遍,找了一件乾淨的小褂重新換上,一切都清理乾淨,才覺得身上輕快多了。

一陣清涼的夜風吹進來,他才發覺到敢情後面的窗户還敞開着,再回過來把窗户關上。

這些瑣碎的小事,在平時自是不值一提,可是,在痛傷新愈之後,做起來也並不十分輕鬆,那隻包紮之後的右肩,隱隱還有些發酸作痛!尹劍平深深地吁了一口氣後,重新盤膝牀上!

膝下壓着劍,方待運行一陣吐納功夫,無奈,腦子裏忽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甘十九妹!

那確是一個令人不能輕易忘懷的美麗的影子。

長長的秀髮,玉立修長的軀體,明眸、皓齒、粉頰、朱,這些已經極不平凡,再襯以她獨特的格,使得她顯示出一種清麗出塵,卓然不凡,駕乎於一般少女之上的那種綽約氣質…這一些,對於尹劍平這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來説,都不是輕易得以剔出念外的。

很多次,在他憶及這個影子時,都不使他怦然心動。

“仇恨”固然使得他熱血沸騰,然而妄圖把此女列為復仇的對象之一,而時時加以銜恨,他發覺到那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

“甘明珠!”他長長吁了一口氣,喃喃呼喚着對方的雅號:“甘十九妹…”嘴裏反覆地呼喚着這兩個名字,內心卻積壓着一層難以排遣的痛苦!

就在這時,一隻欺霜賽雪的纖纖玉手,忽然搭在了他左面肩上。

尹劍平猝然一驚之下,未及出語,即覺左肩上“雲門”道上麻了一麻,已吃對方兩纖纖玉指拿住了道。緊接着,另一隻白酥酥的玉手,卻由他另一面肩頭上緩緩攀了過來,落向他的前部位。尹劍平這一剎真是又驚又愧,萬萬想不到在一度受創之後,居然再次落在了對方手中。

這雙玉手,他甚為悉。其中一隻,在雪藕般的皓腕上戴着一隻碧光晶瑩的翡翠鐲子。

不是那甘十九妹是誰?

一剎間,他血竄着無比的驚懼,更有説不出的羞窘,因為在剎間之前,正是他心情矛盾紊亂之際,心有所憶,訴之以口,頻頻呼喚着對方的名字,而天公竟然偏偏安排她在同一時間出現眼前!尹劍平的羞窘、驚懼,簡直使得他無地自容!

“呵…”嘴裏説着,他驀地漲紅了臉!情緒的變幻,在這一剎間,已然大大地削弱了“仇恨”也許過此一剎之後,又是一番變遷,可就不得而知了。想説話,偏偏無以出口,想轉身,又礙於被對方輕輕捏住了道,尹劍平狼狽極了。

拿住他道的那一隻手,多少存了些“好心”拿捏的部位與輕重,算得上“恰到好處”僅僅使對方略麻酥而不能轉動而已,過輕不及,過重又將使對方身上不免痛苦。這隻巧妙的手,此間則是算得上透剔玲瓏了。

一隻手使他不能轉動,另一隻手直摸向他的前。就在接觸到尹劍平的肌的一剎那,那隻手忽然像是觸了電一般地往回動了一下,少停之後,才又繼續下去。當然,這陣子肌膚相接絕非狼褻,而是有用意的。那隻白酥酥的手,其目的在於懸掛尹劍平前的那一塊“闢毒玉玦”一待這塊東西握在了對方掌心之後,遂即停住了動作。

緊接着,尹劍平覺到一陣悉索的項鍊聲,那塊玉玦已被對方轉到了脖子後面。

“哼!怪不得呢!”對方一邊看一邊説着:“我還當你有什麼不畏毒的絕竅,原來是這麼一塊玩藝兒在作祟呀!倒是真希罕!”一邊説,她把臉就近了。仔細地端詳着,嘴裏念着:“百毒不侵,冷暖自如。”這八個字,原是刻在玉玦上的,出自對方的芳,聽在耳朵裏,只是説不出的熨貼,好聽!

玉手一鬆,玉玦又垂落前。

身上忽地一輕,被拿住的道已然鬆開,緊接着眼前人影閃動,甘十九妹薄顯嬌嗔的芳容,己現身面前。尹劍平只覺心頭一震,彷彿被人戳穿了內心那般的不自在,一雙瞳子直直地盯着對方,這一剎心鼓雷鳴,正不知是何等一番覺!

心有靈犀,抑或是那種奇妙的心靈應吧。那個素極能自持,冷若冰霜的姑娘,居然也同他一般地飛紅了臉!就在四隻眸子互相注視的一剎,他們彼此都甚為窘迫!

這只是極短的一瞬,須臾,甘十九妹已恢復如常。

“對不起,我來得太冒失了。”她看着對方,喃喃道:“我只是放不下你罷了…”尹劍平整理了一下鬆開的前盤扣,強自鎮定地點點頭,一時仍不知如何開口。

“我可以坐下來嗎?”甘十九妹輕輕地看着他。翦水雙瞳充斥着混淆了情的那種智光,具有令人不可違抗的潛在意識!

“這…當然可以…”一面説着,尹劍平匆匆離榻站起,目視着原先壓在膝下的那口“海棠秋”這口劍似乎突然反映了一些什麼,使他驀地想到了眼前所應持有的態度。頓時他身子裏沸騰着新舊兩種烈的矛盾與衝突!

甘十九妹在短暫的一剎失之後,卻似已回覆了昔的平靜與明智。

“謝謝!”一邊説着,她就在那張位子上坐下來。

尹劍平定了一下神,略似窘迫地道:“甘姑娘深夜駕臨…是…”

“噢!”甘十九妹起眸子看着他:“是因為你的傷…”

“這…”尹劍平窘笑了一下:“已經不礙事了!”

“我知道,我都看見了。”

“姑娘是説…”

“我是説,我那個沒有用的奴才所作所為,我都看見了。”尹劍平看了她一眼,暫時沉默不語。提起了她那個紅衣跟班阮行,甘十九妹似有一些惱怒,然而偏偏對眼前這個人,她有一番內在的惘與青睞,因而連帶着使得她對於阮行的行徑,也就無可奈何地予以寬恕!

甘十九妹看着他,略似自艾地苦笑了一下:“老實説,剛才傷了你,我很後悔…想過來看看,卻沒有想到你居然比我想的要結實多了,而且竟會利用了阮行的自投陷階…”尹劍平道:“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總算命不該絕,倒是尊價幫了我一個大忙!”甘十九妹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好像我那個跟班兒,還遺失了一樣東西呢!”尹劍平聞言,心裏一動,説道:“姑娘説的是?”甘十九妹眨動了一下眸於:“好像是一瓶解藥,不知尹先生可曾看見?”尹劍平心裏有數,遂即將先時取自阮行的那一小瓶解藥拿出來,雙手送上,道:“姑娘明察秋毫之未,在下實在慚愧之至,就此壁還。”甘十九妹接過來,輕輕一哂道:“對你來説,此物已無足輕重,要它無用,倒是丹鳳軒大小物件,奉令不得落入外人之手,倒不是我小家子氣,捨不得送人。”邊説,遂即收入囊中。

尹劍平嘴裏應着,心中不免怦然,依其所説,分明自己方才之一切鉅細,均已落入她的眼中。他原以為方才對付阮行之一手,為得意之事,想不到盡落對方眼底,果真她心存不善,自己焉得命在?這麼一想:不覺全身一陣悚然!他自信為謹慎之人,卻沒有料想到竟然會有此疏忽,設非是甘十九妹出神入化的輕功使然,自己的大意,確實有深深加以檢討的必要。

甘十九妹眸子微轉:“尹先生不必自責過深,倒是我夜行潛入,於禮不合,還要請你勿罪才好!”尹劍平心中一動,暗忖道:“不好,看來這個姑娘。分明對我存心試探,我卻千萬要定下心來小心應付才是!”一念之起,頓時如沐着冰,機伶伶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