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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藍色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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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這個…”白天羽低着頭,像小姑娘一樣着衣角。香茗有點不耐煩:“我有急事,你有什麼事情就麻利點説,不要這副羞羞答答的樣子,好不好?”白天羽又猶豫了半晌,才嚅囁道:“我是來認錯的,我…我昨天撒了謊,112房間cd機裏的那盤音碟,是…是我拿的。”下面發生的一幕,像刀刻一樣,留在現場每個人的心中,多年以後依然清晰無比,它猶如火山爆發一般,突然、急促而狂烈——“呼”的一聲!呼延雲像餓虎一樣撲了上來,把白天羽撞在了牆上,疼得他“嗷”地一聲慘叫。

“你説什麼?!”呼延雲抓住他的衣領,眼睛都要瞪爆了“你再説一遍?!”白天羽像虎爪下的兔子,就剩下哆嗦的份兒,哪裏還講得出半個字。

“你再説一遍!再説一遍!”呼延雲大喊着,急得頭髮都豎了起來“快一點!”白天羽帶着哭腔説:“我…我坦白,我代:cd機裏的那盤音碟,是我拿走了。10號那天下午,我去探視陳丹,聽於護士長説習寧播放《黑星期天》嚇唬陳丹,就把音碟揣在兜裏帶走了。昨天你到學校問我有沒有拿,我怕自己一不小心闖了禍,就沒敢説實話…昨天想了一夜,我不能再欺騙你們了,所以特別趕來説明真相,這個我也帶來了——”他的掌心裏,託着一盤裝在透明塑料盒中的光碟。正是呼延雲苦苦尋覓的《黑星期天》。呼延雲呆呆地看着那張光碟,像置身沙漠之中而看到一汪清泉,疑是海市蜃樓,不敢相信。他伸出顫抖的雙手,接過塑料盒,打開,取出光碟。明亮的光碟表面,映出他那清瘦的面龐,還有像打碎的玻璃一般痛楚而離的目光。腳腕像戴着鐐銬一樣,沉重地拖出辦公室,他就那麼仰着頭,沿着黑暗的樓道,走下去,走下去,腳步聲先是緩慢的,漸漸地快了,快了…越來越快,最後變成奔跑。聲音消失的時候,靜得,像一面被敲破的鼓。所有的人,都困惑不解地望着空空蕩蕩的門口。好久,林香茗才説:“咱們按照原定計劃行動。”

“真他媽的悶,您覺得是不是?跟前兩天差不多。到了傍晚,一準兒的又颳風又打雷的,可就是一滴雨都不下,這不是跟咱逗悶子呢麼!”出租車裏,那個矮矮胖胖的司機捨不得開空調,就把窗户打開,又有些心虛,一路上就不停地和乘客嘮叨,車裏散發濃重的汗味和臭鞋味。那個穿着藍襯衫的乘客卻始終不搭一句話,像是沒有聽見饒舌司機的嘮叨,雙眼望着不知何時開始越來越陰沉的天空。

車,在仁濟醫院門口停下了。乘客給了司機一張20元的鈔票,下了車。

“哥們兒,找您錢。”司機説,乘客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司機佔了便宜心裏卻不痛快:“這人怎麼一副倒黴催的模樣?不知道是要殺人,還是被人殺?”小白樓門口,他站住了,他猶豫着,似乎想進,又不敢進。我是不是還是轉身離去的好?讓一切都埋在土裏——包括我自己,永遠永遠?他還是向前邁了一步,這一步邁出去,就真的再也不能回頭了。護士服務枱裏,於護士長和小喬護士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看着他,目光十分陌生。也許是我的腳步太凝重了?或者,她們也希望我回頭?對不起,我不能回頭,我只是想找到事情的真相…他推開左邊的玻璃門,走進了內治療間,正在擦地的潘秀麗直起,張開嘴看着他。他回過頭,居然發現於護士長和小喬還站在原地,只是視線隨着他的行動而機械地扭轉。只死去了一個陳丹,這小白樓卻彷彿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每段樓道,每個房間,都比從前更加的死氣沉沉,透進窗户的每一縷光芒都是陰鬱的,照在地板上,像撲了粉的臉,而一動不動地站着的於護士長她們,每一個都有如蠟像,或者,被蠟封住了,虛假的,沒有生命的——蠟像。眼前沒有人,他卻輕輕地説了一句“對不起”並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拂去了什麼。藍的河開始淌。舒緩,但帶着一種不由分説的堅定,從icu到112,從護士服務枱到玻璃門,滲入、撞擊在每一個角落:圓形的門把手、蘋果型cd機、鮮花、枕頭、輸架、壞掉的玻璃門…這淌始終無聲無息,偶爾泛起漣漪,是沉思時手指在額頭上輕輕的磕碰,是若有所悟時眼波瞬間的一閃,是陷入惘時眉宇“川”字形的緊蹙,是轉的形體在牆上不羈的身影。伸開雙臂、叉開五指、側耳傾聽、匍匐在地,一寸一毫也不放過地衡量、比對、受、觀察。貌似癲狂。一切,猶如沒有配樂的舞蹈,優美而傷。水花迸,讓眼前的物體幻化為昔的形象,當時發生的一切,重新拼接,組合,連貫,再現:胡楊站在梯子上修理攝像機。馬笑中把侯林立拖出112房間,撞上小喬,兩瓶藥都砸碎在地上,一地玻璃碴子。張偉貼在窗户上的醜陋面孔。樓道里一聲慘叫,白天羽跑出樓道。黑暗的病房,陳丹在牀上瘋狂地動着身體,像剛剛從河裏撈到岸上的魚,眼珠子瞪得將要爆裂一般圓,裏面放出驚恐而絕望的光芒,由於掙扎得太劇烈,前蓋着的被單被傷口裂開滲出的鮮血,染得通紅。劉思緲無意中説出癱瘓患者自理平台的秘密。珍貴的β-葡聚糖靜脈營養。晨光打進窗户,在陳丹的鬢角留下一絲陰影,她的影子像一條被剝去了鱗的魚。髮絲如血絲。還有萊特小鎮24號別墅地下室的那塊大腿骨,還有通匯河北岸芬妮分屍案現場的三趟足跡,還有賈魁被刀子戳得稀爛的下體,還有那5火柴,剩下最後半沒有燒完…“兇手殺完了人,進入一個空無一人的房間,他的目的無非兩個:或者是拿走什麼,或者是放下什麼。”陰暗的樓道,漸漸被藍的河水漫漶,漫漶,就在不絕的湧中,所有的沙礫、石塊、屍骨、蠟像,都被沖洗一淨,現出了其真實的面目。河水越來越清澈,正如他的目光——他看清了曾經在這裏發生的一切一切!最後,藍的河消失在了112病房的門口。靜靜的樓道里,忽然響起了悽絕的音樂,飄飄渺渺的,像深夜的墓地上升騰起的霧氣。於護士長凍僵了似的一動不動,潘秀麗把墩布杆摟在懷裏瑟瑟發抖,惟有小喬壯起膽子,向112病房走去。站在門口,她看到,呼延雲躺在已經由icu移回112的、陳丹掙扎過絕望過並最終死去的那張病牀上,閉着眼睛,神情和陳丹被發現死亡的那個早晨一樣安詳。蘋果型cd機裏,播放着那首《黑星期天》:“deathisnodream,forindeathi’mcaressingyou…”

“呼延…雲。”小喬護士輕輕地發出一聲呼喚。

呼延雲沒有睜眼,還是那麼靜靜地躺着。窗外,天空有如包裹傷口的紗布,陰慘慘的,像要滲出血水。林香茗開着“巡洋艦”載着劉思緲和馬笑中,快要趕到“萊特小鎮”的時候,突然聽見54式手槍的槍聲,然後是一陣密集的79式衝鋒槍的槍聲。從聲音判斷,第一陣槍聲是罪犯的,第二陣槍聲是警方的回擊。林香茗火了,把車速加快,眨眼就到了“萊特小鎮”的大門口,衝下車,對上來的特警隊長説:“我不是説了要抓活的嗎?誰開的槍?!”一身藏青特警服的特警隊長很委屈,但是又不敢得罪這位局長手下的頭號紅人,低聲説:“我們接到命令後把這裏包圍了,仔細搜索,在沒完工的社區會所裏發現了王軍,他一直往上跑,我們的隊員就追,他先開的槍…”林香茗抬頭看了看那棟6層高的社區會所,灰的樓體跟別墅區的其他建築一樣,也是處於坯狀態。腳手架、鋼筋,破破爛爛的防護網,共同支撐和掩蓋着一層層鋼混預製板,活像一具侏羅紀恐龍的殘骸。隱隱約約能看到頂層有一個人影躲在兩象腿的立柱之間,似乎是王軍,手裏拿着什麼,做瞄準狀。林香茗説:“看來他還是在負隅頑抗,設狙擊手了嗎?必要時解除他的行動力。”特警隊長説:“附近沒有制高點,我們很難安排狙擊手。他隱蔽的非常好,一看就是個行家。”香茗點了點頭:“我親自上去。”特警隊長遞給他防彈服:“就一件了。”香茗苦笑了一下,接過來給了劉思緲,自己兀自向樓上攀登去。沒有護欄的樓梯,凹凸不平,像被啃了一口的巧克力威化。到了6層樓梯口附近,在幾個特警隊員的掩護下,林香茗和劉思緲、馬笑中藏身在一面牆的後面。香茗戴上鋼盔,稍稍了一下頭,想看看王軍的動靜,只聽“砰”的一聲!離自己只有數寸的牆上騰起一股灰煙。劉思緲一把將他拉了回來,嚇得臉都變了顏。香茗笑了笑:“槍法不錯。”然後對特警隊員説:“把話筒給我,我要跟他喊話。”拿來話筒,林香茗的第一句話讓警察們都啼笑皆非:“王軍,看看外面的天,快要下雨了。”

!那又怎麼樣!”王軍的嗓音劈了一般“出來,就打死你!”林香茗平靜地説:“你大概不知道,人體有一種神經叫‘植物神經’,這種神經也叫‘自主神經’,因為它不受意志的支配。當你緊張時,植物神經中的神經會突然興奮起來,導致你的手劇烈抖動,掌心出汗,不信,你看看自己現在是不是這樣?”王軍那邊沉默不語。林香茗接着説:“一會兒下起雨來,空氣濕度會驟然提高,你的掌心會更加濕潤,握槍瞄準恐怕就不那麼容易了。你現在倚仗的,不過就是自己當兵時練就的那一點槍法,等會兒一下雨,優勢盡失,就等着當活靶子好了。”王軍發瘋一樣嚎叫起來:“你他媽的給我閉嘴!閉嘴!”然後“砰砰”地朝警方這邊放了兩槍。

“差點忘了,還有子彈問題。”林香茗接着説“你這麼胡亂放槍,也就沒有幾顆子彈好打了,別忘了,留下最後一顆給你自己。”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王軍的叫聲更加淒厲。

“兩條路。一條是我們坐在這裏,等你忍受不住了,突然跳出來被我們亂槍擊斃或者飲彈自盡。”林香茗幽幽地説“還有一條路,老老實實地向警方代,誰指使你殺了芬妮、陳丹、娟子…”

“陳丹不是我殺的!”王軍嚷了一句。嚷完就後悔了,因為無意中他已經承認了芬妮和娟子是他殺害的。氣得不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林香茗的聲音依然平靜:“只要你説出誰指使你殺人。我可以保證在法院審判時,替你向法官請求減刑。”王軍那邊又沉默了片刻,再次開腔時,聲音沙啞而絕望:“我殺了那麼多人,誰能放得過我?你們要槍斃我,他們也想殺我滅口…”他的聲音突然躥高了:“林…林警官,你説話可要算話,我把這條命就到你手上了。”林香茗説:“只要你自首,説出誰指使你殺人,我保證你不會被判死刑。”王軍一聲長嘆,從立柱後面慢慢地走了出來,逆光而立,面如死灰,手裏的槍,槍口衝下耷拉着。林香茗也從牆的後面走了出來,面對着王軍,樓外的光,照着他潔白的面龐,深邃的雙眸,猶如湖面倒映着的明月。

“林警官…”王軍説“我認輸了。”香茗點點頭:“當務之急,是你必須把郭小芬在哪裏告訴我們。”

“郭小芬?”王軍猛地抬起頭“她是誰?”香茗説:“就是你綁架的那個姑娘啊。”

“我…我沒有綁架什麼姑娘啊?”王軍懵了。

“少廢話!”馬笑中從林香茗身後閃了出來“不出郭小芬,你他媽的還是活不成!”王軍的嘴角像觸電似的搐了一下,剎那間,神情變得異常猙獰:“原來你們他媽的是合計好了算計我,既然怎麼着都是一死,老子跟你們拼了!”話音剛落,他手中的槍高高揚起,對準了香茗——“砰”!一聲清脆的槍響!王軍的身體像沙包一樣直直地後仰,倒在了地板上,眉心一個醒目的彈孔。鮮血從他的腦袋下面汩汩地出,與地板上的灰土摻攪在一起,變成了骯髒的黑。林香茗回過頭,只見馬笑中平抬右臂,手中一把槍,槍口尤在顫抖。

“笑中,你…”香茗驚詫地説。

“我不開槍,他就打死你了。”馬笑中説。香茗上前看了看王軍的屍體,咬了咬牙,回頭對特警們説:“你們都先下去。”特警們面面相覷,不知道他什麼意思,香茗的口氣驟然嚴厲起來:“這是命令——執行!”特警們立刻都下了樓。這裏只剩下了林香茗、馬笑中和劉思緲三個人,外加一具屍體。林香茗低聲説:“笑中為了保護我,開槍打死了王軍…但這樣一來,從他口中得知小郭的去向,就不可能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再次緝捕徐誠,我想他就算不知道小郭被拘的具體位置,但是多少也能提供給我們一些有用的線索。”劉思緲説:“可是我們就是因為沒有徐誠指使王軍殺人的可靠證據,才不得不釋放他的啊。現在王軍一死,死無對證,我們豈不是更沒有理由拘捕他了?”

“所以我才把二位留下商議一下,怎麼能讓王軍‘活過來’。”林香茗説。

“啊?”劉思緲和馬笑中都驚訝得叫出聲來。此時,華貿地鐵站a口,在猶如倒扣的水晶船的屋頂下,密密麻麻集聚了許多達官顯貴。20號線華貿站用的是樁法施工的,小導早就貫通了,今天這個儀式,就是象徵的一次小規模爆破。按照計劃,爆破後,工人上去把砂土清理乾淨,再把混凝土往巖面上一噴,順便封閉掉幾個先前施工時留下的側,就大功告成了。徐誠咧着大嘴,和每個人握手,然後向為了貫通儀式臨時設置的小型主席台走去。高秘書緊跟上去兩步,低聲説:“主席台上的那個紅按鈕,是一個起爆裝置,等會兒我宣佈貫通倒計時,由十數到一的時候,您只要一按下去就可以了。”

“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徐誠這句話説得很輕,看上去嘴像沒有動似的。

“沒問題。”高秘書笑着説“快要下雨了,咱們的儀式速戰速決,然後我帶您去金宵俱樂部,給您壓壓驚…”話還沒説完,只聽一串異常響亮而刺耳的警笛,像不絕的箭矢,破開灰濛濛的陰霾,很快停在了地鐵站a口。在附近一直監視徐誠的杜建平和林鳳衝等便衣警察也都走了出來,迅速形成了包圍圈。徐誠的身子一晃,險些昏倒,目光剎那間變得十分渾濁。他隱約看到,那個俊美非凡的林香茗破開黑壓壓的人羣,猶如明月穿雲一般走到他的面前:“徐誠,由於你有指兇殺人的嫌疑,現在被拘捕了。”

“林香茗!”徐誠強打起神,獰笑道“你三番五次地找我的麻煩,不把我進大牢誓不罷休。這回——你又有什麼證據?”

“人證。”林香茗轉身向後一指,只見不遠處的一輛急救車裏,開的後門,可以清晰地看到頭上包着紗布的王軍,緊閉雙眼躺在擔架上,胳膊上扎着吊瓶的針頭,一副正在輸的樣子。

“他就藏在你的那個萊特小鎮裏,我們搜索時,他負隅頑抗,被我們打傷了,剛才已經承認,一切殺人的行為,都是你一手指使的!你還有什麼話講?!”幾位特警往身邊一站,徐誠掉了最後一口氣,耷拉着腦袋,不由自主地向警車走去。

“林香茗!”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高秘書,突然發作了“你如果現在把徐總帶走,20號線貫通儀式就要暫停,這會帶來多麼惡劣的社會影響!還有你看看身邊,多少比你官大出幾級的人都在看着你,你就這麼放肆?!”

“你要不説我還忘了。”香茗對杜建平説“杜處,麻煩您。這個20號線貫通儀式馬上中止,封鎖現場,逗留在這裏的人,逐個核實身份,看看和徐誠有沒有瓜葛。誰敢説個不字,按妨礙辦案處理,先抓了再説,天大的禍,我扛!”

“是!”杜建平一聲虎吼。香茗何其聰明,他的這番話,言外之意是告訴在場的官員,只要馬上離開,就可以不受徐誠的牽累。於是剛才還裏三層外三層集聚着的人羣,眨眼間竟溜了個光。倒是有許多路人,看這裏警雲密佈,好奇地圍觀、張望。

“林香茗,你…你瘋了。”高秘書的聲音抖得像要凍僵。林香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頭一揚,只見正前方,劉思緲和馬笑中之間,站着一個蕾蓉。

“你怎麼來了?”香茗快步上前問,但隨即從蕾蓉的微笑中明白了她的用意,這位年長的姐姐,其實是趕來給自己“壓陣”心中十分動。蕾蓉説:“思緲跟我説了,王軍已經死了,你是做戲給徐誠看…對了,一直沒有看到呼延雲,他和你聯繫了嗎?”一直馬不停蹄的林香茗,這時才想起來。撥打呼延雲的手機,薩克斯曲《回家》的音樂鈴聲,響了很久。就在香茗以為沒人接,快要掛斷的一瞬,聽筒裏突然傳來低沉的一聲——“喂”

“呼延。”香茗問“你在哪裏啊?”

“我在哪裏…”電話裏沉默了一會兒,像路的人在用力地想,終於又有了聲音:“我好像能看到你們。”

“你能看見我們?”香茗愣了一下“你到底在哪兒啊?”

“華貿橋的橋頂。”林香茗抬起頭,向上望去,只見陰沉如鐵的天幕下,一個藍的身影,兀立在灰的華貿橋橋頂上。

“呼延跑到那裏去做什麼?”林香茗一臉困惑。蕾蓉搖搖頭:“不知道…咱們大家一起上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