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十四章搜查貳號公館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她是哪一天失蹤的?”

“我想想,好像是6月15號——沒錯,就是那天晚上10點左右,她在夜總會出台,姓王的來找她,説徐總要她去什麼貳號公館,她就匆匆地走了,再也沒見。”這個時間與蕾蓉屍檢後對死亡時間的估計相吻合。林香茗接着問:“你還記得她的身體上有什麼特徵麼?”

“她的右邊肩膀上刺了一朵玫瑰。”林香茗從公文包裏取出一張紙,推到娟子的面前:上面印着一朵玫瑰的刺青,是蕾蓉從屍段上提取的。娟子一看,臉變得更難看了:“芬妮姐…她到底怎麼了?”香茗知道,通匯河北岸的無名女屍,屍主就是名叫“芬妮”的女了:“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不要動,前一段時間報紙上刊登過的、在通匯河北岸發現的無名女屍,現在可以初步認定,就是芬妮。”娟子一愣,手抓着口的衣服,滿面驚恐地看了看圍着桌子坐成一圈的每個人,又把目光投向涼棚外:烈下,一片白花花的地。

“我剛來那會兒,有個客人把我欺負哭了,芬妮姐護着我,把我拉到後面,用蘸了熱水的巾給我擦臉…”娟子唸叨着,兩行淚水淌下了粉瑩瑩的面頰。大家都不由得垂下頭去。

“哭什麼!小姐嘛,賣的就是,早晚都有挨刀的一天!”平地一聲雷!這冷漠而狠毒的話,把眾人都震得目瞪口呆,令他們更加沒有想到的是,説出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在天堂夜總會里身而出搭救過娟子、昨天晚上還提醒林香茗要注意保護她安全的呼延雲!郭小芬到一陣頭疼,真的——頭疼!娟子用一雙淚眼瞪着呼延雲,認出了這個醉醺醺的傢伙,就是曾經為了救她而被打得頭破血的人,她咬了咬牙,低聲申辯了一句:“小姐也是人。”呼延雲斜睨着她:“小姐也是人?在你們眼裏,情、體、尊嚴、道德,統統都不過是換錢的玩意兒。把‘小姐’和‘人’劃等號?別他媽的糟踐‘人’這個字了!”娟子“呼”地站了起來:“你…你太過分了!我想當小姐嗎?你住在城裏,知道我們鄉下人有多難嗎?沒有錢,我上不起學;沒有錢,我爸爸外出打工,一去幾年都沒有消息;沒有錢,我媽媽得了病也治不了,毒症,疼得她整夜整夜在牀上打滾…我出來掙了錢,自己省吃儉用,寄回家給媽媽治病,可是錢不夠,最後媽媽就疼死在縣醫院的過道里,可是我還得掙錢,寄回家供妹妹上學,不能讓她走我的路…”她説不下去了,嗚嗚地哭着跑出了涼棚。郭小芬扔下筷子,追了出去。洗馬河岸邊的垂柳下,娟子扶着石欄,傷心地哭泣着。郭小芬走到她身邊,輕輕地抱住了她的肩膀。陽光照在河面上,彷彿淌着一抹碎銀。一隻蝴蝶從對岸飛過來,停在石欄下的一朵不知名的小花上休憩,兩隻米黃的翅膀一張一翕地。

“他怎麼是這樣一個人啊?”娟子哭累了,喃喃地説。

“他在情上受傷害了,慘的,天天喝酒,喝得腦子裏面不大正常。”郭小芬説“其實他人很善良的。”

“我知道。”娟子説“那天晚上,就是他救的我麼。”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郭小芬突然想起了什麼,問:“對了,有個叫賈魁的,在天堂夜總會混,你應該認識吧。他和芬妮有沒有發生過什麼關係?”

“你説的賈魁,耳朵上是不是有一撮黑?”娟子“他是個販毒的老混子,攀不上芬妮姐的。”郭小芬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娟子:“你認識這個人麼?”娟子一看:“這個女孩叫陳丹,好像是個大學生,經常來天堂夜總會出飛台,説是掙點零錢花。因為長得漂亮,徐總、姓王的都帶她到外面開過房…賈魁好像和她認識,不久前的一天,兩個人還在夜總會里推搡過。”

“推搡?是什麼原因?”郭小芬問。

“不知道,當時場子裏特別亂,我只記得陳丹狠狠地跟賈魁説,他的死期快要到了!賈魁害怕得不行。”郭小芬點了點頭:“謝謝你。”娟子慘笑了一下:“我走了,你去跟他説,既然他這麼討厭我,我不見他就是了。下次…下次他也別救我了。”郭小芬一愣,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呼延雲,還沒有回答,娟子已經走遠了。回到涼棚,只見人去桌空,只有小夥計正在拾掇碟碗。回到車裏,朋友們都在等她,她便把剛才和娟子的對話跟車上的人講了。呼延雲腦袋靠在窗户上,呼呼地睡着了。

“看來徐誠和他的手下,與芬妮的被殺,有着不可的干係。殺人動機就是芬妮被徐誠冷落了,揚言要他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林香茗皺着眉頭説“關鍵問題在於,指控他們的證據在哪裏。”大家都沉默了。徐誠是房地產的大鱷,在財政兩界的影響力不可小覷。打蛇打不到七寸會被反咬一口,徐誠可是一條巨蟒,不要説此刻車裏“官”最大的林香茗,就是市局局長許瑞龍、市政法委副書記李三多,想要動他也要顧忌三分。雖説警察這個工作就是得罪人的,但是單靠一股血勇,動輒挑戰權貴,那麼任誰的警服穿不過三天就得給扒下來。

回到局裏,剛一進辦公樓,郭小芬眼尖,見一個看上去眼的人,鬼鬼祟祟地貼着牆正在往外面溜,立刻喊了他一聲,那人站住了,哭一樣地笑着。

“是你?”郭小芬認出來了,正是夜探萊特小鎮時,帶着一羣人向他們發起攻擊的那個保安頭子潘大海。

“是,我是來銷號來的。”潘大海説。按照規矩,刑事拘留後,如果因為特殊原因中斷拘留,提前釋放,本人必須在一週內到拘留地報到,俗話叫“銷號”當初,潘大海還沒有被送到拘留所,就因為高秘書的干預,和王軍一起被釋放了,因此市局就成了他的“拘留地”只好來這裏銷號了。

“回去,夾起尾巴做人。”林香茗教訓了他一句,又問:“你的鼻子,好了吧?”

“謝謝林隊關心,好了好了,一點都不疼了。”潘大海摸摸鼻子説。那天晚上,香茗一拳就打斷了他的鼻樑骨。

“你的意思是説,我的拳頭還不夠硬?”潘大海嚇得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退,彎得跟蝦米似的。林香茗笑着搖了搖頭,和劉思緲、馬笑中、呼延雲一起上樓去了。郭小芬卻原地未動。

“潘大海,我問你一個問題,就一個。”她説。

“啊?”潘大海一臉懵懂地望着她。郭小芬慢慢地説:“你當保安,肯定學了一些搏擊術——誰是你們的搏擊教練?”潘大海説:“王軍啊,他當過特種兵,既給我們徐總當司機,還是他的保鏢。”

“這就對了…”郭小芬自言自語道,正要向樓上走,突然接到總編辦公室的電話,讓她馬上回報社參加年中總結會。這一陣子,她天天跟專案組混在一起,已經多次曠會,想想自己終究在《法制時報》工作,案子破了還要回去,不好太肆無忌憚,所以給香茗發短信告了個假,就匆匆往報社趕去。此刻,行為科學小組的辦公室裏,呼延雲和馬笑中靠在沙發上呼呼大睡;劉思緲坐在電腦前,雙眼盯着屏幕;屋子裏只有空調輕微的嗡嗡聲。

林香茗坐在窗前,凝視着路邊的楊樹,在白得發膩的陽光下,樹葉耷拉得像白癜風患者的脖子,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不知不覺間,他喃喃起來:“蕾蓉利用屍體上的蠅蛆生長狀況,已經將芬妮的死亡時間鎖定在6月15夜裏12點之前。娟子告訴我們,王軍是6月15晚上10點左右把芬妮叫走的,帶她去徐誠的公館。如果能夠證明,在芬妮生命的最後2個小時裏,她是和王軍、徐誠在一起的,那麼王軍和徐誠就有重大的犯罪嫌疑。可是目前我們只有娟子的口證,卻沒有任何的物證…”他的側影好美,冰雕似的,在窗前的陽光裏,像要融化一般,充滿了憂鬱。劉思緲看得不忍,説:“我又把徐誠帶芬妮去買戒指的視頻看了幾遍,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視頻…”香茗站了起來,走到電腦旁邊,慢慢地説:“我在想,芬妮被王軍從天堂夜總會帶走,夜總會那種地方,應該有監控視頻作為記錄,如果我們能拿到視頻…但這還不夠,王軍完全可以説,他把芬妮叫走,是到外面説了説話,然後芬妮自己走了,他並沒有帶她去貳號公館。”

“公館,公館…”香茗的目光浮動,猶如清晨湖面上飄起的霧:“徐誠住的貳號公館相當高檔,為了安全起見,一定也有監控視頻。那麼,我們首先取得芬妮離開夜總會的視頻,然後再從貳號公館中,提取到她後來進入公館的視頻。不就可以證明她這段時間確實是和王軍、徐誠在一起了麼…”

“可是,徐誠完全可以辯稱:芬妮來公館沒多久,就從後門離開了啊。”思緲説。

“貳號公館位於市區最繁華的一角。”林香茗目光漸漸清晰起來“圍繞着公館的各種公共設施:廣場、紅綠燈、電線杆子,還有地下車庫,到處都安裝有監視器,而且無論夜都保持開啓狀態。我們把6月15公館內外的所有監視視頻都調取出來,一一查驗,我敢説,一定只有芬妮進公館的,而沒有她離開的!一段受害者有進無出的視頻——這就是芬妮被殺害在貳號公館的鐵證!”

“如果視頻顯示,她和徐誠或王軍後來又離開公館了,該怎麼辦呢?”思緲又問。

“時間!時間才是致命的因素!”香茗説:“芬妮10點離開夜總會,刨除來公館路上的時間和在公館逗留的時間,她離開公館至少也應該是在11點之後的事情了!距離她死亡只剩下1個小時!我不能説,在這1個小時裏,跟她在一起的人就一定是殺她的人,可是如果這個人想擺犯罪嫌疑,可就沒那麼容易了。我們完全可以把這個人帶回局裏,仔細審訊,除非他能説清芬妮最後這1個小時的死亡之旅是怎樣度過的,否則,誰也休想再把他撈出市局!”

“還有一點,王軍告訴芬妮説帶她去貳號公館,會不會是奉了徐誠的命令,把她帶到別的地方殺害了?也就是説芬妮本沒有去過貳號公館——我不相信徐誠捨得讓自己的公館變成出人命的凶宅。”思緲説。

“我也不相信殺人現場在貳號公館內。”香茗説“但我認為徐誠還是會把芬妮叫到公館,玩她之後,再讓王軍等人把她帶到其他的地方殺害。徐誠的很多行為——比如對媒體公開宣稱自己就是在囤地和捂盤,以招致網友的痛罵為樂,屬於嚴重心理變態…至於你説芬妮本沒有去過貳號公館,也有這種可能,但眼下只好冒險試一試了,我相信總還是能從公館的視頻中,找到些蛛絲馬跡的。”説到這裏,他臉上那一向柔美的線條,突然猶如海邊壁立的巉巖一樣堅韌起來:“就這樣,今晚同時搜查天堂夜總會和貳號公館!”劉思緲大吃一驚:“這太冒險了,一旦在貳號公館沒有發現芬妮進入的視頻,徐誠就會反咬一口,投訴你非法搜查私人住宅,以他的勢力,罷你的官是輕的。再説你現在去辦搜查證,時間來不及,許局長也未必會同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