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仇人恩怨數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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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齊老既與雲夢和尚志趣相投，兩個年紀蒼蒼的世外高人，對飲着鮮葉酒，夾着大馬猴做的幾樣可口小菜，齊鐵恨於酒興盎然，神采飛揚之際，源源本本把往一段恨事説了出來。

原來齊鐵恨乃江西南昌州人氏，世道中產，祖傳醫術，懸壺故郡，醫譽良佳，當年又樂善好施，常施藥施醫，分文不取，貧民受惠匪淺。

這齊和下鄉應診，剛剛把一個垂死的婦人救活，心神快，坐着四輪馬車，馳過大雪紛飛，積壓尺餘的瑞雪，馳過白茫茫的黃昏原野，霍然健馬一聲“唏聿聿！”急嘶，兩隻前蹄高舉，卻步不前。

馬伕心知有事，跳下車轅，發現馬前尺餘之處，卧着一個衣衫單薄，快已凍強的青年，馬伕嚇得一跳腳，趕快告與齊和得知。

那時的齊和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但卻古道熱腸，有乃父之風，是以即忙下車，探手青年懷內，發覺脈博仍在跳動。

當即讓馬伕把他置放車中，自己解下皮裘，覆在他身上，回到南昌家中後，又灌了他一些蔘湯，那青年便漸漸醒轉過來。

那青年是個十八九歲的細瘦子，面貌頗為清俊，細詢之下方知失去雙親，家產蕩盡，因而處於飢寒迫之境，凍卧路旁。

這個人姓章，叫章大椿，也就是以後藉術成名江湖的五雷真人。

當時他被救活之後，齊和念他孤苦可憐，遂留家中，供以衣食零用。

章大椿聰明伶俐，處事有方，動作乾淨俐落，侍齊甚恭，頗得齊和的看重。

起先在自己藥號裏讓他學習搗藥、切藥、烘藥卜以後為患者取藥，皆頗稱職。

於是齊和欣喜不勝，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看待，由於他自己的醫務繁忙，所以店內家中大小事務都漸假章手料理。

齊和欣慶得此一助手之餘，便於閒暇，授以醫道醫理，兼及一些武功。

由於章大椿聰明伶俐，不管醫理武術，説到點到，即行心領神悟，而且醫理通達之後，漸能聞一知十。

如此相安四年，不意年終結賬時，齊和發現賬目混淆，竟近數百兩之多，結詢之下，章大椿亦復含糊以對。

齊以其不忠，竊盜款項，遂大大地訓斥了一頓，年終歲尾，章頗不快，惟齊於事後即把此事忘記，未曾掛懷。

誰知這章大椿統絝習氣未，這一番訓斥，使他耿耿於心，無或忘。

臘盡間，暮江南，光明媚，鶯飛草長，醫事隨着季節的變換，陽氣的陡長，格外煩忙起來，因之無暇顧及家事。

這，齊應百里外的一個鄉紳懇求，為其幼女治病，歸程返家之時，業已夜半更深，身體亦頗疲倦。

當齊和推開房門，不大驚失！

只見滿地鮮血，衣物凌亂，齊被得赤條條，僵卧牀上，右上着一柄明晃晃的尖刀，一張濺滿血跡的短箋，則被尖刀刺穿，平鋪前。

齊和放下醫箱，驚惶失措之中，上前拔下兇刀，取出短箋，上面寫道:齊和收知:拿了你數百兩銀子，逛逛花街柳巷，被你當眾毫不留情予以斥責，無顏久留斯處。

今你，殺你，盜盡全部存銀者，並非他人，乃章大椿是也！

齊和以戰傈顫抖的雙手，捧讀完此寥寥數語的血書，不心膽盡碎，整個人陷入於悽惶不知所措的悲憤之中。

除了悔不當初，他還能説些什麼呢？

由於存銀的被盜，週轉不靈，信譽盡失，而他本人亦整陷於深思默想之中，神恍惚，心緒不寧，自然也無法應診治病了。

齊和灰心喪志之餘，遂沉緬於酒之間，連花街柳巷，深夜不歸。

如此不上兩年，由於他的揮霍無度，家中無人料理，早已家窮財盡，四壁蕭然，地方復因他的行為不佳，醫譽盡失，即有振作圖強之志，亦復不可能了！

也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子，他變賣了僅有的一幢房產，即行離開南昌，置身江湖，闖了一段時之後，仇影無蹤，便來到了這九華山之陽，蝸居在此一石之中。

當他闖蕩江湖時，便以“齊鐵恨”為名，以迄於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