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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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山一直髮燒,用了冰袋後雖然降下來一些,然而冰袋也不可能一直用,不然也怕凍傷皮膚,結果冰袋撤去後,温度過一會兒就會升起來,用上後再降下去,如此反覆着一直到晚上,只把長福長琴擔心不已,然而看到一臉鎮定,兩人心中便像是有了主心骨也似,也慢慢安定下來了。
到晚間,温煦又過來驅毒,摸了摸沈千山額頭,他便點頭讚歎道:“果然是吉人天相,如今這正發燒,驅毒倒還順利些。”説完便讓寧纖碧和蔣經做好準備。寧纖碧知道發燒時人體內血速度加,也許這便是驅毒會順利條件,只是卻也不説出來,和蔣經找好位置站了,温煦一針下去,運指如飛,不大一會兒工夫,飛燕三十六站施用完畢,再次從鼻孔裏出黑血。
寧纖碧和蔣經等早有準備,長福長琴卻是看滿頭黑線,暗道把毒從鼻孔裏出來,這位温公子也太劍走偏鋒了吧?一邊想着,正要上前,便被黑名拉住,聽他緊張道:“不許過去,往下才是關鍵時候,若不能讓爺起死回生,就完了。”什麼意思?長琴和長福還不知道這事兒呢,正要詳細打聽,便聽温煦大咧咧道:“好了,沒氣兒了。”一句話差點兒沒把哥倆嚇癱掉,尖叫一聲正要上前,卻被黑名死死拉住,接着就見寧纖碧和蔣經動作起來,哥倆這心裏緊張害怕就別提了,一個勁兒問黑名,只黑名這會兒也正緊張拳頭都泛了白,哪裏顧得上他們兩個,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直到寧纖碧伸手抹去汗水。黑名這口提着氣才總算鬆懈下來。
“沒事兒了。”寧纖碧沈千山身旁站着,此時去摸了摸那恢復跳動動脈,放鬆之下,只覺身子晃了晃,她卻渾然不覺,淚水落沈千山枕畔,輕聲他耳旁道:“千山,醒過來吧,我…我真害怕我熬不住,我害怕你熬不住。趕緊醒來,讓我放心吧。”
“,您已經一天一夜沒好好休息了。這會兒去歇歇,爺這邊有奴婢們,還有長福和長琴。”海棠可是知道這一天一夜寧纖碧有多煎熬,連忙就要扶她下去歇息,卻被她一把甩開。海棠不由得急了,跺腳道:“就不為自己想,也該為爺想想,您這樣不眠不休,萬一沒了體力,等到明兒晚上給爺驅毒時候。讓誰做這件事呢?即便教給別人,別人又有誰敢做?沒十拿九穩把握,那不是拿爺命玩笑嗎?正經只能來做這事兒。您不好好歇息着,哪裏有體力啊。”長福長琴這會兒還不知道事情經過,只是聽海棠都要哭出來了,那話也十分有道理,於是也連忙上來幫着勸。寧纖碧此時也確實覺着身上一陣冷一陣熱抖個不停。心想大概確是熬得狠了,以至於血糖有些低。因無奈之下,只好點點頭,任海棠和山茶將她扶到帥帳旁邊藥室裏歇息。
這會兒長琴和長福方有時間跟黑名打聽整件事情經過,等到聽了這事兒過程,哥倆都呆住了。好半晌,長福才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喃喃道:“娘咧,我不是做夢吧?還有這種事兒?氣兒都沒了,竟然還能活過來?還…還不止一次?我個老天,三莫非…莫非是仙女下凡嗎?”黑名沉聲道:“起死回生這種事,偶爾也是有。不單單是那些傳奇腳本上故事,我這些年跟着爺,也聽人説過這樣真事兒,只是這種事情畢竟是鳳麟角,離奇一次,説是咱們太醫院温大人,回鄉祭祖時曾經因下雨一户農家落腳,結果遇到那家孕婦臨產忽然假死,若不是温大人,那户人家怕是真就要給媳婦辦後事了。後產下雙胞胎,萬幸是孕婦命也保住了。然而這不過是一次而已,似那一套做法,就能讓爺好幾次沒氣兒之後又活過來,着實是神乎其技了。”長福長琴都不住點頭,長琴便拍着口道:“我現只是後怕,當爺要出征,三要跟着來,爺説什麼也不肯,甚至把軟起來了。如今想一想,若不是厲害,自己進宮請命,到底跟了爺過來,爺這一次就…”不等説完,一旁長福也抖了身子,喃喃道:“兄弟你別説了,你這一説,我也覺着後脊背發涼。這…這要不是此處,後果還真不堪設想,我老天,太…太嚇人了這。”黑名也嘆道:“可見因果循環自有天定,這就是爺命不該絕。我本來也想着,這一次爺是活不過來了,我們哥幾個也只能自殉主,只是即便如此,怕九泉之下也沒臉見爺,誰知竟還有這樣轉機。”幾個人正説着,便見山茶又進來了,長福連忙問着寧纖碧是不是休息了,山茶點點頭,又把冰袋降温法子和他們説了一遍,長福長琴連連點頭,直説包兩人身上,恰此時,就聽帳外腳步聲響,接着江澤大步走進來,滿臉悲痛沉重,一看見長福長琴,老爺子便伸袖子抹了把眼睛,顫聲道:“元…元帥如何了?”長福長琴此時心下放鬆,本來想打趣老爺子來,然而見老頭此時神情,這要真開個玩笑,説不定老爺子當場就背過氣去了,何況對自家爺也不吉利,於是連忙實話實説。
江澤一旁聽着,越聽眼睛瞪得越大,後眼珠子都差點兒瞪出眼眶來了,他還不信長福長琴話,及至親自到了沈千山牀旁,探了探氣息和脈搏,覺着雖然有些弱,卻還算穩定,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好小子,果然是吉人天相福大命大,我就説似他這樣天命所歸富貴人物,老天爺輕易不肯收。”江老元帥放心之後,也立刻捋着鬍子大笑起來,只看得長福長琴不住撇嘴,心想您老人家就別馬後炮了,剛進大帳時,不知道是誰眼淚都出來了,以為伸袖子抹去我們就沒看到嗎?
江澤隨即又問起了寧纖碧何處,黑名見老元帥似乎有些不高興,顯然以為沈千山重傷,他媳婦兒卻不身邊,這很説不過去。黑名哪肯讓自己敬重愛戴女主人背這個黑鍋,當下將事情詳細經過講述了一遍,江澤這才明白,不由得嘆氣道:“好樣兒,千山是好樣兒,他媳婦也不比他差,不枉當千山不顧自身安危去救她,如今卻也幸虧她,千山才能撿回一條命,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沈千山受了重傷,擔子便一下全都壓了江澤身上。這一次埋伏戰雖然大獲成功,然而大慶將士也是元氣大傷。原因就於韃子投入了比從前多四倍兵力,可見敵人因為摸不清他們真正意圖,索便多投入兵力,一旦是中了圈套,也可以憑藉兵力優勢將這個圈套變成己方陷阱。
這就像釣魚一般,任你魚餌多香甜,然而只要魚夠大,吃了魚餌全身而退事也不是沒有。江澤和沈千山猝不及防之下,正是着了對方道兒,幸虧大戰膠着時,喬明和喬羽帶着他們手下繞到韃子後方,如此裏外夾攻,方給了敵人致命一擊,才能讓這場戰鬥圓滿結束。
然而喬明和喬羽卻不習慣和軍隊一起,所以他們和手下都幾里外紮營。寧纖碧原本要找喬羽好生問一問,可人家不到她面前來,她也沒奈何,何況這會兒沈千山還昏不醒呢,她也不敢離開半步。
睡了一天,神恢復了些,到晚上温煦驅完毒,寧纖碧就將長福長琴黑名等趕出去休息,因為付明清也受了傷,所以山茶和海棠這會兒都照顧那個傢伙,小丫頭們寧纖碧也不用,一時間,大帳裏只剩下夫二人,其中一個還是昏着。
沈千山身上盔甲鞋襪已經褪了下去,他雙手和雙腳以及腳踝處全是大片大片凍瘡,只把寧纖碧看心疼無比,將調好藥膏一邊輕輕抹凍瘡處,一邊搖頭和昏沈千山説着話。
“温煦説毒已經驅散了大半,論理你也該醒了,你可是沈千山,又不是那些普通人,必然要毒全部驅才能醒過來。還是説,你就是盼着我給你餵飯喂藥喂水,所以故意不醒過來?好吧,我答應你,只要你醒了,後我好好兒對你,成不成?若是你不肯醒,這話你也肯定聽不到,就別想着我後小意服侍你了,如何?還不醒嗎?”沈千山一動也不動,顯然是還昏中。寧纖碧嘆了口氣,將藥膏抹後一處凍瘡上,喃喃道:“這麼些凍瘡,難道你不癢麼?千山啊,你醒醒好不好?告訴我哪裏癢得慌,我替你撓着捂着。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雖然温煦拍着脯跟我保證,只要有心肺復甦術,你肯定就沒事兒。但是我怕啊,我害怕下一回我就會失手。你知不知道我給你做心肺復甦時候,雖然表面上鎮定,但我心裏有多緊張?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緊張亂了節奏,就會讓你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沈千山,你醒醒吧,別這樣折磨我了,只有你醒過來,我才能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