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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人那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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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首,雲遮斷歸途,再回首,荊棘密佈,今夜不會再有難捨的舊夢,曾經與你的有的夢,今後要向誰述説,再回首,背影已遠走,再回首,淚眼朦朧,留下你的祝福長夜温暖我,不管明天要面對,多少傷痛和惑,曾經在幽幽暗暗反反覆覆中追問,才知道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才是真,再回首恍然如夢,再回首我心依舊,只有那無盡的長路伴着我。

這是一份從網上down下來的完整歌詞,關於那年,關於姜育恆,關於再回首。

回憶一度是殘缺的。

光陰如同海水,退後,在岸邊遺下一把細細的沙,一些撒在過往,閃着光,明暗不滅,一些兀自在腦中盪漾,飄出往事的芬芳。

那年的黃昏走的特別晚,夕陽伴了漫天的彩霞,沒沒夜的在藍天上開着花,着鼻子使勁嗅,不但能嗅到微甜的夜風,而且,風中飄來小茉莉的清香,搬來一小板凳,踩上去,趴在窗户上不厭其煩的聽再回首,就着母親的縫紉機上仔仔細細的寫,捧着這頁珍貴的歌詞,然後跟着廠區裏放的大廣播,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的學着。

記得那年,姜育恆還很年輕,儘管他略帶滄桑的嗓子從大廣播裏放出來有些走調,我依舊固執的相信,他一定很年輕,一如父親在花缽裏種着的小蒜薹,青葱可愛,鼓出蓓蕾,芽,放肆的舒展着葉片,油亮美麗,讓人不知該如何面對才是。

第一次聽到這首消磨革命意志的歌曲,不由很喜歡,多好聽呀!

在那年,沒有免費和時尚,沒有個與衝動,不知誰在偷偷傳錄,誰在悄悄蔓延,兄長神不知鬼不覺來一盤卡帶,從單卡的“紅燈”裏放出來,悉悉索索,一片田蟲蛙鳴的喜悦,有人咳嗽,有人走動,還有汽車桀驁的鳴笛,轟隆隆,是空氣的動,混成一片,凝出一片暮蒼茫的畫底,纏綿而悠遠,茫而凌亂。

兄長在那年開始鬧戀愛,時而歡喜,時而憂傷,他聽“紅燈”裏的姜育恆,聽許多玻璃心和雨,學會象大人一樣皺眉、沉思、搖頭,而後嘆息不已,我都看在眼裏,狡猾的笑,於是,做出聰明的判斷,談戀愛的人兒要聽姜育恆,否則,不叫戀愛。

那年夏天,蟬鳴如鐵,柳絮如霧,一切都變得莫明的急燥,連頭也莫明豔毒,還有,便逾發喜歡秀氣的姜育恆,心裏有莫明的哀傷。

之後的一年,央視做了一個特輯---《來自台灣的歌》,正趕上我出門,站在玄關卻找不着鞋,一邊手忙腳亂的衝母親抱怨,飛跑去關電視。

一瞬間,卻怔在當場。

那是第一次看見姜育恆的模樣,他那麼年輕,臉上卻錈了濃濃的思念和一層疲倦,腳邊堆着行李,真實的站在昏黃裏,空氣中漂着一粒一粒浮塵,那個斯文的男人就那裏立着,立着,緩緩放下沉重的行囊,把滿臉滿身的倦意都融進歌裏,在他的聲音消逝前,留下一個孤獨的背影,遠遠離去。

那一剎,沒來由的,只想哭。學會念詩,也在那年,卻只記住三句: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

不諳其中滋味,卻害怕詞裏透出的浸骨秋意。

老先生在課堂上解釋説,這是千古傳誦的名句,正是愛情中失意人的真實寫照。

愛情是什麼?失意是什麼?為什麼總是失意的人才能寫出名句?

沒人能夠告訴我。

懂事的點點頭,也許,姜育恆在唱歌時就是失意的,曾經在幽幽暗暗反反覆覆中追問,才知道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才是真,兄長聽這首歌的時候也是失意的,他卻只能搖搖頭,皺皺眉,嘆息,彆着急,等你長大那一天,就會明白。

之後,一年又過一年,自己喜歡上班裏一個男生,每天上學的路上都會遇到他,我倆隔着寬寬的馬路,與陌生的人擦肩而過,彼此不遠不近的走着,他走一邊,我走一邊,目不斜視,臨近離校門的地方,他會加快幾步,提前衝進教室,之後我再進去。

其實,他就坐在我旁邊。

有關那年的記憶,總是停留在夏季,校園裏清涼的桐蔭小道,咬着銀絲盪鞦韆的蟲,場上擁擠的人,陽光搖搖晃晃,如孩子打翻了琉璃碗,碎片鋪了一地,停留在枝頭的玫瑰花,纏綿着遲遲不肯離去…以及,逐漸被人們重複的姜育恆。

那年,有一家暗綠的書報亭,我們在那裏立了好久,自己終於鼓起勇氣,央他送我一幅照片,待到午後,照片便已放在我的課桌裏,他側頭笑着,望過去,憨憨的樣子,極其可愛,此後分開,便再也沒有消息。

手邊的照片保存至今,漸泛黃,憨憨的笑意逐漸模糊,急的要哭,但不悲涼。

那年,我們都是快樂着的,哪怕掉眼淚,也是甜的。

多年後,有關那年好象都已遺忘,那年的歌卻還在唱着,唱歌的卻已不是年輕的姜育恆。

一個小男生坐在屏幕前,很免費很in的玩話筒,一把聲音稚氣卻老陳的唱。

曾經在幽幽暗暗反反覆覆中追問,才知道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才是真,再回首恍然如夢,再回首我心依舊…

他放下話筒,我點頭,鼓掌不已,情不自的笑着。

那年,兄長也是這麼對我笑着説,彆着急,等你長大那一天,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