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熱帶魚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算一算,自己已經有五年沒碰過信箋,沒有動筆寫過字,這時就象小學生一樣趴在桌上,一筆一劃的練着橫平豎直,練習給人寫信。
掛着qq等着不知是誰的呼喚,頭像一閃,卻是紫來了。
離年關還早,紫就迫不及待的送祝福,要祝福我的一切,這個念頭想想就温暖。
美好是需要用心珍藏的東西,先收收好,體不耐寒,準備等天最冷的時候再取出來用。
可我能送她什麼?滿滿的話在喉頭,只得頹然隱身。
天於言而訥於行,近來吃了大虧,連連載筋斗,人跌得傻了,連言也訥了許多,任是陌生的或悉的人,絕不隨便開口,對着紫乾着急,其實,我很想對她講:親愛的紫謝謝你,兩個人的微温,靠在一起不怕寒冷。
只見過她一面,沒有深聊,後來聚餐會時,從開席直吃到席末,跟她倆倆相望,因為湊巧坐對面,低頭是紅火火的香辣蟹,抬頭是笑盈盈的女孩子,口兼養眼,印象很深。酒足飯飽以後,大家換聯絡方式,洋派的留了qq,每次上線,她必定呼我,如果不知道小姑娘家中有個青梅竹馬,幾乎懷疑她暗戀我咧。
跟阿冬講這話時,她嗤笑不已,烏啊,你偌大年紀?
小小一刀,害我內傷,這就是漫的邊際成本。
而彼時,她正為年後的婚禮大肆籌備,挖空心思琢磨自己到底要多大鑽石呢?
這新娘,真是的。
冬天最冷的幾到底來了,伴着那人走後的悽風苦雨,捱不過就盼它早些過去,我終手腳冰涼的穿梭在樓羣間,望着厚重的衣服逐漸堆成堆,甩上門,聽見衣櫥裏的轟然倒塌聲,笑了自認倒黴,卻浮起一絲快。
阿冬在那邊現在只用一件單衣蔽體,體態婀娜,身形惹火,她從微涼的晨風中醒來,聽小黃鸝在耳邊歌唱,罩着薄衣,頂着濕漉漉的長髮上街,然後踢踏着涼拖,曬曬太陽,吃冰淇淋,看八卦,午後小憩。
她怎麼不在陽光底下捉蝨子?我惡毒的想。
這隻會令我倍加思念南方,進而念成夢魘。樓前的工地晝夜施工,統統都是愛好擾人清夢的瘋子,早幹嘛去了?挖掘機夾雜攪拌機,以及各種稀罕少見的巨型鐵怪物混在一起,人鬧馬嘶,發出巨大轟鳴,挑戰我的神經,工地沒而做,出不息,夜夜陪着受此懲罰,再度變成夢魘。
這噩夢般的子。
告訴阿冬生活的殘忍和冷酷,自己還嘴硬,喜歡死了喜歡死了!閉嘴一想,也許本該如此。
人生就是從抗拒到慢慢接受的過程,只是自己一直沒明白這道理,做不該做的夢,講不該講的話,想不該想的人,探手出去夠那一段彩虹,夠着了固然高興,卻握住滿把的太陽灰,夠不着,又是一場傷心。
小心的在信上寫下:我們就象熱帶魚,在海底反覆潛行,只為找一處可以棲身的洋。
很多事只能跟他分享,我們是一類人,都喜歡做一些在旁人看來壓沒有任何意義的事,哪怕最後事與願違。
不念則已,登時相思成災,好久沒有阿冬的消息,發條短信過去試試。
打開信箱,裏面留着我發給她的包裹,收件箱裏空自泛了一層藍,提示沒有新郵件,她可真是懶呵!掛起qq,上面人頭攢動,象一羣覓食的螞蟻,也沒有她的留言。
知道她沒死,一定便是去了南方某座海濱城市,阿冬説那裏有我們需要的空氣和養分。
曾約好大家在那裏見面,一起鞠躬盡瘁,一起海泥烈,一起吃喝玩樂,然後一起生老病死。
一想就想成老僧入定的姿勢。
答答,有信息傳過來,是阿冬的:在娛樂,在墮落,我在惦着你,親。
文字後面跟着半圓的右括號,代表她彎彎的,一下是一下,暖暖印在我額上,這個來自遙遠南國的吻,沾惹着海水的鹹味,熱辣辣的,倍覺温暖,我們真是太過寒冷的兩人,只好靠這種方式擁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而點滴熱量就能讓我們天真起來,足以致命。
寫完信,蓋上淺淺的印,用膠水封上信口,再一層一層糊了,在靠近右手的位置貼上一張喜慶到極致的紅郵票,最後看一眼,丟進屜裏,自己永遠不會寄出去,只等年後落下厚厚的灰,一天一天模糊裏面的字跡:又做夢了,這次不是夢魘。我看見海洋變成大塊延伸的藍,凝成一片,捧在手上也不褪,裏面滿滿得都是熱帶魚,它們温暖的游過來,擁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