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英雄一揖落日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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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無忌聞言大驚,但卻搖頭道:“不可能。芷若武功不可能進如斯。”趙
道:“你曾將《九陰真經》
還於她,可是?”張無忌道:“那
我見她負傷甚重,再説這《九陰真經》本來就是峨媚派的武功秘籠,是以還給了她。但適才對掌之時,對方掌風猶如寒冰,又似烈火,顯然不是《九陰真經》上所載武功。”趙
沉思良久道:“你方才和他
手之中,可曾看清他面目?”張無忌搖頭道:“我甫一上前,便覺到他厲害的掌風,只忙得招架,卻未看清他是何等樣之人。”趙
道:“他身形細瘦,臉上神情如同死人一般。對了,殷離説他叫冷麪人,又説他是假的,莫非他是戴了人皮面具?”沉
一會又道:“可他為什麼不願以真面目示人呢?”趙
百思不得其解,遂疑惑地望着遠處。
張無忌突然驚道:“糟糕!此人方才向西逃去,光明頂正在西邊,莫非,莫非…”原來,張無忌回到中土之後,不願驚動明教諸人,是以悄悄繞道而行。此時念及此人武功之高,光明頂上無一人能及,頓時惶急萬分,未等車停,便即躍下,朗聲對着金花婆婆道:“金花婆婆,對手西去,恐不利於明教,我先行一步,請眾位隨後前來。”言語之聲尚未消失,他早已乘馬奔出十多丈。常勝王見他如此,也打馬跟來。卻聽張無忌道:“常兄請稍後再來,小弟先走了。”言畢絕塵而去。
常勝王知他擔心冷麪人偷襲眾人,聞言便即止步。
金花婆婆早年與明教諸人鬧翻,反出明教後,曾發誓不再踏上光明頂一步。但世事滄桑,年輕時的爭強賭勝之氣早已消磨不少,此時明教有難,自己倒不便袖手旁觀,唯有一事,卻是難處,遂眼望綠沉
不語。
趙已猜得金花婆婆心事,她是怕光明頂如真有難,那便是一場惡戰,帶了小綠
,殊多不便,當下便道:“金花婆婆,請你吩咐僕人將小綠
先行送至大都汝陽王府她外公處,待我們事情一了,便前去追趕他們,或許那時,他們尚未到大都,便給我們追上了。”金花婆婆微微一怔,便即明白。趙
雖是一介女子,但其血
之中卻存留蒙古人的豪氣,臨危處事極是乾脆果斷,再者,她知冷麪人十分厲害,張無忌此去,極是兇險。她二人夫掃一體,自當一同抗拒強敵才是。
金花婆婆道:“只好知此了。”遂喚過幾個僕人,讓他們換了尋常服裝,沿途儘量不要惹事,將綠送至大都汝陽府為妥。她知這幾個人雖為僕役,但人人均身杯西域怪異武功,一般武林中人,倒也奈何不了他們。
眾人相別,趙率先縱馬奔馳,餘人緊隨其後。
奔到玉門關,坐騎已是氣吁吁,正巧路過驛站,張無忌跳下坐騎,直奔驛站馬棚。幾個蒙古人前來阻擋,張無忌運指如風,將數人全部點翻在地,搶了三匹駿馬,騎上便走。
如此人不離鞍地奔了三,已至光明頂下。張無忌棄馬落地,展開輕功,向山頂急掠,沿途之上,竟不見一個明教之眾,心中更驚,當下雙足急點,猶如大鵬一般,急撲而上。
將至山頂之時,見到許多明教教徒有條不紊地急向聖火廳跑去,人人臉上都是凝重異常。細看之下,原來俱是五行旗教眾。
張無忌更是心驚,知冷麪人已經到了聖火廳,是以傳出號令,令防守之人悉數撤回。不一會,又越過天地風雷四門。
有人認出張無忌,便驚喜地道:“張數主到了!”張無忌因事急,未及答言,幾個起落,已至聖火廳廳門。
卻聽一個嘶啞的聲音道:“張教主腳程倒也不慢呀!”張無忌淡淡一笑道:“在下已不是教主,閣下認錯人了。”冷麪人哼了一聲道:“明教之中,就數你還是個人物,其餘這些,俱是飯桶。”張無忌不再理會他,徑向楊逍走去。只見明教教主楊逍居中,右光明使範遙立在右側,青翼蝠王韋一笑在左側,再下來便是五散人。
人人原來臉陰沉凝重,見張無忌突然降臨,心中均鬆了口氣。當下一一見過,並不多言。張無忌立在一側。
冷麪人忽然道:“你們是自己滅了這聖火,還是要在下親自動手。”楊逍道:“不知閣下因何要與本教為難?”冷麪人道:“我瞧你們裝神鬼,極是不順眼。”楊逍冷然道:“這聖火好歹也傳了數百年,今
若只憑閣下一言便想滅了這聖火,只怕是不那麼容易。”冷麪人陰惻惻地冷笑幾聲,眾人但覺渾身一顫,卻聽冷麪人
然道:“那好,你們便接一”
“且慢!”張無忌越眾而出,他此時雖已不是教主,説話卻是極有氣勢威儀,仿若手握千軍萬馬,英雄氣概絲毫未減。當下躬身施禮道:“在下數前承蒙閣下手下容情,今
本無顏再多作羅嗦,只是有一事,尚請閣下先行釋疑。”冷麪人道:“閣下請講。”張無忌道:“殷離表妹臨死之前,曾對在下言及,説閣下名為冷麪人?”冷麪人身軀一顫,眼中
光突暴,直
張無忌,點頭道:“不錯,我便是冷麪人。殷離還對你説了些甚麼?”張無忌道:“她臨死之時説的最後一句話便是:你是假的。假的?但在下卻不明所以,是以請教。”冷麪人眼中
光隱沒,冷漠地道:“不錯,老夫確實是假的,戴了人皮面具。張教主若想知曉,不妨將面具揭去,到時便知。”張無忌道:“不敢。在下自知武功不及閣下
純。”冷麪人道:“那便請張教主滅了聖火,如何?”張無忌搖搖頭道:“恕在下難以從命。”隨即又凜然道:“聖火乃明教存亡之象徵,我自不會將傳之數百年的聖火熄滅。”眾人聽得張無忌如此説來,均是面
喜
。心中更是暗自欽佩前任張教主頂天立地大英雄氣概。
冷麪人然道:“你待怎樣?”張無忌道:“閣下既與本教無甚深仇大怨,便請下山如何,在下自當恭送。”冷麪人道:“可以。但有一個條件,聖火廳中之人,須有一個跪在本人面前自殺而亡。”初時眾人聽張無忌曾栽在冷麪人手下,心中均
意外,俱存一死之心。此時,聽冷麪人竟出此辱人之條件,周顛首先忍不住,破口道:“放你孃的啊!”周顛“
”字尚未出口,
前已被冷麪人按中一掌。
待眾人驚覺之時,冷麪人早已退回原位,身法之快,張無忌等一干高手均覺駭然。
張無忌口道:“九陰真經!”冷麪人道:“張教主好眼力。再看看這一掌卻又是甚麼功夫?”語畢左掌向聖火揮去,此時,冷麪人身在廳中,距聖火少説也有八丈之遙。聖火前,俱立滿了明教超一
高手。眾人見他左掌輕描淡寫地一揮,頓覺一股炙熱之氣疾撲而至,均舉掌抵住,只楊逍和範遙負手而立,不願以多勝少,是未出手。
此時,青翼蝠王韋一笑和五散人中除了周顛之外,均已出掌相抗,卻均酷熱難當。須臾,均有不支之
。
張無忌在一旁驚叫道:“九陽神功!”冷麪人道:“閣下果真好眼力。這九陽神功與張教主相比,卻是又如何?”張無忌微微一笑道:“尚稍遜在下一籌。”冷麪人點點頭道:“如是我雙掌齊出,張教主可接得下?”張無忌初時乍一相逢,只因未能加以防範,雖失利,卻並未受傷。此時知曉了對方武功路數,心中驚駭此人到底是何來路,竟然得到當世兩大奧繁複的無上武功秘籍,且修練有成,端的駭人聽聞。所幸未能龍虎
合,更進一層,如是那樣,張無忌已不能站立當場。
當下稍一沉,心頭已有了主意,緩緩道:“在下不揣狂妄,勉力支撐一兩個時辰想是力所能及的。”冷麪人點頭道:“張教主不必過謙。數千招自當能接。但再比下去呢?”張無忌淡淡笑道:“閣下數千之招過後又當如何呢?閣下既知在下之名,想必已知在下於醫理一道已稍有心得。閣下如是兩個時辰之內不能獲勝,則如若再勉力相搏,只怕大是堪虞。”冷麪人“哦”了一聲,道:“此話怎講?”張無忌道:“閣下得了九陰九陽兩大神功,在下心羨不已。此兩項神功,其中任何一項,任何武林中人得到,也需花費十數年之時
,方有小成。閣下睿智無比,竟然兩個法門同練,且有小成,當真是匪夷所思。”冷麪人道:“此節張教主卻有不知了,歷來武功,均分陰陽兩途,這不過凡人強分而已。其實人體之中,不論男女,均有陰陽二氣。只練陰者,勢必陰強陽弱,陽不能應陰,陰便不能長,反之亦然。但如陰陽同練,則進展卻是神速無比。”張無忌道:“聞君一席談,勝讀十年書。”冷麪人道:“張教主過謙了。”冷麪人雖然口中説話,右掌卻是源源不斷地發功,韋蝠王等一干人均是額汗涔涔,但俱都勉力施為。
逍遙二仙依然旁觀,臉上卻大有憂。他二人乃明教中頂兒尖的高手,心知此時如出手相救,非但無濟於事,自己也將陷於困境,不能自拔,遂俱等張無忌拿主意。張無忌雖不再擔任教主之職,在明教眾人心中。依然地位甚高。
張無忌卻渾如無事地道:“閣下神功蓋世,可惜百密一疏,卻忘了一件要命之事。”冷麪人道:“何事?”張無忌道:“陰陽雖然兩途,但常人體內,陰陽二氣,水火相濟,卻是與身俱來的。閣下以人力加強陰陽兩氣,原無不可,不過只要假以時,也自能水火相濟。在下觀閣下出手,顯是陰不入陽,陽不入陰,並未練到陰陽水火相濟之境。如一味勉力拼鬥,則兩個時辰之後,水火求濟,龍虎相會。此時正是練武之人碰到的最為
命攸關之時辰,不用説會武之人,便是一介尋常婦孺幼兒,也可輕取了閣下
命。”冷麪人陰笑道:“張教主所言極是,但你卻也是百密一疏。”張無忌“哦”了一聲,並不置答。冷麪人繼續道:“我要取掌上這五人
命,想來只是眨眼之事吧?”張無忌緩緩點點頭,承認他所言屬實,卻並不作聲。
冷麪人道:“那時再與張教主動手,雖勝不了你,要自行離去,只怕無人能擋。”張無忌微笑道:“閣下未免過於託大了,五行旗何在!”語聲甫畢,屋前屋後頭頂腳下,俱傳來應答之聲。
眾人一齊響應,聲如雷鳴,將聖火廳震得隱隱發顫。
張無忌道:“閥下且聽在下解釋。”他怕冷麪人孤注一擲,取了五人俞。遂先用話語穩定他的心思。
便在此時,大廳入口處人影一閃,卻是金花婆婆到了。想是她武功最高,是以先到。她目光緩緩掃過大廳,與逍遙二仙相對之時,三人點頭示意。金花婆婆遂立在大廳門口。如冷麪人想要出逃,得先過紫衫龍王這一關。
張無忌尚未開口,卻見趙、常勝王和小昭齊至,俱立在金花婆婆身側,沉默不語。趙
一雙妙目緊緊盯住冷麪人。
張無忌道:“閣下,明教五行旗中,鋭金旗善長騎和投擲標槍,巨木旗有數十
重約千斤的巨木,烈火旗下每人均執石油,擅長噴火,洪水旗中每人執有一罐毒水,厚土旗擅長打
,此刻已在我等腳下。”冷麪人道:“張教主,你當我是受挾之人麼?”語聲甚是嚴厲,如有一言不合,他便要動手相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