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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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胖中年漢子站在一邊直了眼,沒説話,也沒動腦,他似乎想看看司馬傑究竟怎麼應付這一刀。
豈料,壯漢子這一刀才到半途便頓在了那兒,像是他不願因為這一刀斷送了他那英雄兩字。
司馬傑笑了,又是冷笑:“虎頭蛇尾,有始無終,敢請你只有一半勇氣,還算得什麼英雄?”壯漢子臉鐵青,一咬牙,沉腕砍下,這回沒再停。
眼看這一刀就要砍中司馬傑,那犀利的刀鋒僅差一發就要碰上司馬傑的頭頂,司馬傑往右跨步,將身一偏,壯漢子這一刀立時落空,他收勢不住,一刀砍在地上。刀尖入土尺餘,力道嚇人。
矮胖中年漢子口一聲驚呼。司馬傑則淡然説道:“這是頭一刀,還有兩刀,別忘了,這關係着銀妞誰屬。”壯漢子直了眼,叫道:“你,你,你會武…”司馬傑笑道:“要是不會武,敢一個人跑到‘六詔’來麼?”壯漢子鋼牙一挫,道:“你既然會武,我就沒那麼多顧慮了。”刀往起一拔,攔
橫掃過來。
這一着快,而且狠毒,由上下砍易閃,攔橫掃卻難躲,尤其是這麼近的距離,只慢半步就會被掃成兩截。
司馬傑功力高絕,是個大行家,他毫不驚慌地淡然笑,不退反過,整個身子直往壯漢子懷裏撞去。
這一着大出壯漢子意料之外,司馬傑撞進了他懷裏,他那一刀頭,當然又是落空。
急氣匆忙之間,他左手楊起,當腦就是一拳。
司馬傑比他決,右掌翻起正好扣在他左腕脈上,輕笑説道:“咱們説好的,用刀,不是用手。”振腕一抖,壯漢子一個身軀踉蹌直往後退去。
司馬傑站在原地笑道:“剩下最後一刀了,看來銀妞又屬我大半…”壯漢子嘶聲大叫,人像出閘瘋虎,掄刀撲了過來,飛快地斜劈而下。
司馬傑沒動,容待刀鋒近身,往後微退一步,這第三刀又告落空,壯漢子急怒之下跨步跟進,刀鋒一翻,由下上。
司馬傑含笑説道:“阿律閣下,這是第四刀。”壯漢子一怔,刀停在那兒,司馬傑接着笑道:“如今你自己説,銀妞誰屬?”他話聲方落,壯漢子大叫一聲,回刀往自己頂門砍去。
司馬傑雙眉一場,道:“你的確夠剛烈,只是這算不得英雄。”跨步而上,左手如電,一把抓住壯漢子持刀腕脈,右手跟着而至,駢指點出,正中壯漢子曲池。
刀落在司馬傑手裏,司馬傑反刀揮出,指向壯漢子咽喉,淡然説道:“答我問話,銀妞誰屬?”壯漢子面如死灰,顫聲説道:“殺了我好了。”司馬傑臉一沉,道:“你連個承認的勇氣都沒有麼?”壯漢子道:“你帶走銀妞就是了。”司馬傑道:“我現在讓你知道,動輒拔劍,徒逞匹夫血氣之勇算不得英雄…”目中忽閃異采,這時酒館門口人影一閃,酒館裏多了個剛健婀娜,杏眼瑤鼻的夷族少女。
她進門一怔,繼而尖聲驚叫:“阿律。”閃身撲了過來。
司馬傑冷然喝道:“站住,你過來我就殺阿律。”那夷族婦少聽若無聞,一下子撲到了壯漢子身前,以她整個嬌軀擋住了壯漢子,面對犀利刀鋒。
這,使得司馬傑不得不把刀往後撤了撤。
壯漢子開了口:“銀妞,你閃開,讓他下手。”一把把那少女扯向一旁。
那夷族少女卻悲叫説道:“阿律,我不能讓他殺你。”轉身又撲了過來。
司馬傑笑了,問道:“你就是三年多前的銀妞?”那夷族少女造:“我就是,我還記得你…”司馬傑道:“謝謝你還沒有忘記我,姑娘,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已經是我的人了,跟我上中原去吧。”那夷族少女銀妞瞪大了一雙美目道:“你説什麼,誰要跟你上中原去?”司馬傑一指壯漢子道:“姑娘問問他就明白了。”壯漢子沒等問,便羞愧地把經過説了一遍。
他那裏剛把話説完,司馬傑立即接口説道:“當然;那也得看姑娘願不願意去,要是姑娘不願意去,我也不敢勉強。”
“不,”銀妞冷然搖頭道:“我不願意跟你上中原去,別以為你勝了阿律就能帶走我。”司馬傑“咦,”地一聲,詫聲説道:“姑娘不是喜歡我嗎?”銀妞嬌靨微紅,搖頭説道:“我現在才明白,我心裏只有阿律。”司馬傑倏然而笑,道:“阿律,你聽見了?”壯漢子頗聲叫道:“銀妞,真的?”銀妞沒回頭,她點了點頭道:“真的,阿律我可以對神…”壯漢子忙道:“別説了,銀妞,我信,我信!”司馬傑望着壯漢子笑問道:“阿律,如今你相信銀妞並沒有變心了,是不?”壯漢子羞愧地點了點頭,道:“我信了,以前是我糊塗…”司馬傑道:“可惜你已經把銀妞輸給我了。”壯漢子為之一怔,忙道:“難道你還要…”司馬傑道:“為什麼不要,於請於理我都站得住。”銀妞忙道:“你剛才説過,並不勉強我跟你到中原去…”司馬傑點頭説道:“不錯,這話是我説的,無如我現在改變了主意,不回中原去了,打算一輩子定居在這裏。”銀妞道:“你打算一輩子定居‘六詔’又怎麼樣。”司馬傑道:“我不勉強你跟我上中原去,可是我卻要你跟我在這‘大詔’山下做一對夫…”銀妞驚叫説道:“不行。”司馬傑笑笑説道:“行不行恐怕由不得姑娘,這也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阿律。是他把你輸給了我,你可以當面問問阿律,看他承認不承認…”抬眼望向阿律追:“阿律,你怎麼説?”阿律臉
紅一陣青一陣,一點頭道:“我承認,可是我絕不讓銀妞跟你。”司馬傑哦了一聲道:“夷族的大英雄,莫非要要賴不成?”阿律怒聲説道:“閉嘴,我阿律不是那種人。”司馬傑笑道:“那麼你就不該説這種話,而該把心上人拱手讓我,這才是英雄本
。”銀妞猛然搖頭説道:“不,我寧死都不跟你,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司馬傑笑道:“姑娘,我不會讓你死的,我素來憐香惜玉,哪裏捨得讓你死呢?聖人有句話説得好,人不可貌相,姑娘往後看人要看清楚些…”微一搖頭,接道:“無奈姑娘明白得稍遲了些,我這話説得也嫌遲了些,姑娘已經是我的人了,哪裏還有下次…”銀妞悲憤地叫道:“阿律你!你聽見了麼,你不管麼?”阿律神
怕人,從銀妞背後猛然竄了出來,緊緊盯着司馬傑,咬牙切齒地道:“我殺了你…”司馬傑一抖腕,那把
刀直
地
在阿律腳前,道:“我借把刀給你用用,請。”阿律沒説話,伸手拔起了那把
刀,
近一步,掄刀當頭就砍。
司馬傑昂然卓立,連動都沒動一下。
眼見這一刀就要砍中司馬傑,阿律突然撤腕收刀,猛然搖頭説道:“不,我不能殺你,我不能落個食言背信…”司馬傑笑了,望道銀妞問道:“姑娘,你怎麼説,看來你跟我是跟定了。”銀妞霍然扭頭望向阿律,厲聲叫道:“阿律,你這沒骨頭的懦夫,我瞎了眼…”猛又轉頭望向司馬傑,道:“你跟他賭那是你跟他的事,與我無關,我又不是他阿律的什麼人,憑什麼拿我賭輸贏…”司馬傑淡然笑道:“話是不錯,姑娘,無如武林中講理的人本就沒有幾個…”銀妞道:“你講理也好,不講理也好,我可不怕有誰不跟我講理!”司馬傑道:“既然姑娘不肯,那是最好不過,然而無論怎麼説,姑娘已是我的人了,現在就請跟我走吧。”銀妞冷聲説道:“你別做美夢了,我説過寧死也不願意踉你,我死了最好,免得你爭我奪的,讓人沒辦法過子…”轉過身飛快地撲向門,不顧一切地碰去。
阿律大驚失,剛叫一聲“銀妞!”司馬傑比他後發先到,一把抓住了銀紐,道:“螻蟻尚且偷生,姑娘這是幹什麼?”銀妞泣聲,道:“你別碰我,放手!”司馬傑卻笑問道:“姑娘,你真要碰壁自絕麼。”銀妞恨聲説道:“難道這還有假麼,是跟你玩兒戲麼?”司馬傑道:“既是這麼就好,聽着姑娘,這個彩頭我決定不要了,你儘管放心如何決定來去,怎麼樣?”銀妞美目一睜,道:“真的?”司馬傑道:“當然是真的,這還能假得了麼,借用姑娘一句話,我也可以對你們夷族的神起誓賭咒。”銀妞眨動了一下美目,道:“你為什麼突然改變了心意?”
“不好麼?”司馬傑笑問道:“姑娘要是嫌我改變得太快,我可以慢慢改!”
“不。”銀妞為之一怔,道:“那麼你如今為什麼又…”司馬傑道:“開開玩笑,逗逗樂子並不傷大雅。”銀妞道:“你是説剛才那些話是跟我開玩笑了?”司馬傑笑問道:“以姑娘看呢?”阿律突然動地開口説道:“我謝謝你。”銀妞鬆了一口氣,她紅着臉道:“我也謝謝你。”司馬傑道:“現在姑娘不尋死了?”銀妞低下了頭,沒説話。
司馬傑喟然一鬆,鬆了抓住銀妞的手,道:“我只是要二位明白,我是個外來人,無意到這兒來惹麻煩,也不會到這兒來跟人過不去,傷害別人,如今我話説完了,滿天雲霧也已化為烏有,二位可以走了。”銀妞仍低着頭,沒説話。
阿律卻突然震聲説道:“你姓什麼,叫什麼?”司馬傑詫異地望着他道:“你問這是…”阿律追:“我要你這個朋友,你可願意?”司馬傑呆了呆,笑道:“咱們化干戈為玉
,化敵為友了?”阿律一點頭道:“是的,我要永遠跟你做個朋友,好朋友。”司馬傑道:“你想好了?”阿律道:“不用想,我這個人向來説什麼就是什麼,只看你願不願意。”司馬傑道:“能
上你這位夷族裏的大英雄,那是我的榮幸,而且這第二趟‘六詔’我也沒有白來。”阿律兩眼一睜,道:“真的?”司馬傑道:“跟你一樣,我這個人也是向來説什麼就是什麼。”阿律大叫一聲撲了過來,伸手抓住司馬傑雙臂,猛烈一搖道:“你我就這麼説定了。”司馬傑道:“兩個説什麼就是什麼的人,憑的自然就是一句話。”阿律驚喜地又一陣猛搖,霍地轉過頭去,道:“銀妞,從現在起,他是我的好朋友了,當然,他也是你的好朋友,來,過來叫他一聲。”銀妞抬起了頭,嬌靨的上仍掛着紅暈,可是如今比郵剛才多了個
人的甜美嬌笑,她眨動了一下大眼睛道:“我…我叫他什麼?”
“對了…”阿律轉過臉來道:“你還沒告訴我姓什麼,叫什麼呢。”司馬傑遲疑了一下,道:“二位都是淳厚朴實的…我複姓諸葛,單名一個英字。”只聽一聲低微驚呼傳過來。
諸葛英一怔,轉臉過去望向矮胖中年漢子。
矮胖中年漢子一付大夢初醒態,叫道:“怎麼,相公跟阿律不拼命了?”諸葛英沒疑有他,當即朗笑説道:“掌櫃的,這正應了咱們中原那句俗話,不打不相識,如今我跟阿律不但化干戈為玉,而且又成了好朋友!”矮腔中年漢子看了銀妞一眼,遲疑地問道:“那麼,銀妞…”諸葛英道:“掌櫃的不認為他二位才是天造一雙,地設的一對麼?”矮胖中年漢子呆了一呆,旋即會過意來,哈哈大笑説:“説得是,説得是,這真是不打不相識,害我耽了大半天心,相公既然跟阿律成了好朋友,我得慶祝一番,這樣吧,由我做東,我請相公、阿律還有銀妞,就在我這小酒館裏好好喝他幾杯…”
“不,”阿律突然搖頭説道:“謝謝酒叔叔的好意,我的好朋友應該到我那兒去。”銀妞道:“對了,阿律應該請阿英到家裏坐坐去。”諸葛英一怔笑道:“阿英,你這樣稱呼我?”銀妞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叫你…”諸葛英道:“也罷,你跟阿律今後就叫我阿英好了。”阿律道:“好,今後我跟銀妞就叫你阿英,咱們走吧。”矮胖中年漢子忙道:“阿律,咱們就像是一家人,在我這兒,上你那兒不都是一樣麼?”阿律道:“既然都一樣,酒叔叔乾脆就關了門到我那兒去。”
“對。”諸葛英道:“掌櫃的索關上門陪我做趟客去。”矮胖中年漢子忙搖頭説道:“不,不,不,不了,下午還有人來換酒,我關上門人家就沒有酒喝了,不能因為我一個人害得大家沒酒喝,這樣吧,相公限阿律去,下回我做東,好在相公不會馬上回中原去。”諸葛英點頭説道:“既然這樣,我就不堅邀了。”阿律道:“就這麼説定了,下回由酒叔叔請喝酒,走吧。”拉起諸葛英就要走。諸葛英微一沉胞説,忙道:“阿律,慢點。”阿律凝目問道:“你還有什麼事?”諸葛英回手一指桌上的酒菜道:“我還沒付帳呢,怎麼能就這麼一走了之,別讓掌櫃的還以為我是藉機會白吃白喝呢。”説着,就待伸手人懷。
矮胖中年漢子伸手一欄,道:“相公你這是什麼話,這兩樣酒菜還吃不窮我,乾脆,就算我請客啦-…-”諸葛英忙道:“掌櫃的,生意歸生意,請客歸請客,那怎麼行…”矮胖中年漢子道:“有什麼不行的,我不但要請客,而且…
往阿律家今天我不能去,這樣好了,我人不到酒要到,我還要阿律拿一葫蘆酒回去,相公請等等。”話落,他轉身就往櫃枱走。
諸葛英忙道:“掌櫃的,這怎麼好…”阿律一咽嘴道:“沒有什麼不好的,酒叔叔的酒都是自釀的,酒叔叔釀的酒有一套,他釀出來的酒既醇又香,平常求還求不到呢,現在他要給我,怎麼能不要。”矮胖中年漢子回身説道:“聽見了吧,相公,阿律看得起我,您怎麼卻看不起我?再説在這兒難得碰上一個來自中原的鄉親,咱們人不親土親,説什麼這葫蘆酒我也要送出去。”人家真誠人,怎好再推卻,諸葛英當即笑笑説道:“即如此,我三個只好敬領了,謝謝掌櫃的了。”矮胖中年漢子道:“相公也真是的,區區一葫蘆酒謝個什麼。”轉身進了櫃枱,進了櫃枱也蹲下了身,他本來長得既矮又胖,這一蹲身,
本就瞧不見他了。
但聽打酒聲頻頻傳來,有頃,矮胖中年漢子從櫃枱裏冒了出來,提着一葫蘆酒出了櫃枱,咧嘴一笑道:“阿律是禿子跟道月光走,沾了相公的光啦,這酒是我藏起來自己喝的,可跟那些換東西的酒不同,阿律限銀妞可別替我説出去,要不然我難以對大家待。”阿律微一點頭道:“可以,不過,酒叔叔,往後我想喝酒的時候,你可別再打換東西的酒給我,怎樣?”矮胖中年漢子兩眼一瞪道:“好哇,你這是趁機敲詐勒索,酒叔叔可不吃這一套,往後你如果想喝酒,從後門進來,明白了吧,拿去。”把酒葫蘆猛然選了過來。
阿律笑了,一擠眼道:“謝謝酒叔叔,我懂。”接過酒,在笑聲中,三個人相偕出了小酒館,他三個沒一個留意到矮胖中年漢子臉上那異樣的表情。
本來嘛,揹着身,誰看得見,誰也想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