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瀘州荔枝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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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船上,天英解開布袋,給老江、小江一人幾個荔枝,老江連連回絕:哎呀,客官,這麼貴的荔枝,我們窮人可吃不起。
天英笑了:大叔,吃吧。我們是有福同享,有難共當。吃了我的荔枝,今天晚上你們好好開船,我們才能放心地睡覺哇。
哈哈,呵呵…大家都樂了。
天英、筱蓮佔一個窗口,天豪、香蓮佔一個窗口。月亮已經高高地升起,十三的月兒有點近似圓滿,把銀亮的光輝灑遍長江兩岸,於是山脈、河、村莊、田野全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月光從天豪、香蓮坐着的窗户進來,夜風也從窗户吹進來,使人覺得涼絲絲的,銀白的月光真像是灑在地上的一層薄霜。香蓮情不自地誦起李白的《靜夜思》: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香蓮想起自己的父親、母親,止不住出了熱淚。天豪連忙把香蓮摟在懷裏:妹妹,你想家了?其實,我何嘗不想家呢?好在要不了很長時間,你們就能回家了,就能見到父母了。
天豪説着,就輕輕地吻着香蓮,吻着她的臉蛋,吻着她在臉頰上的淚水,吻着她的嘴,而香蓮也就大膽地回敬着他…
筱蓮有點坐不住了:三哥,你看天豪、香蓮都那樣了…我也想我媽、想我爸了,你也不安我一下。
天英摟住筱蓮,猛然在她的嘴上用力地熱吻一下,竟然發出了響亮的聲音,惹得天豪、香蓮哈哈大笑起來。筱蓮埋怨道:三哥,你不嫌羞,鬧出那麼大的聲音。
天英説:好了,別隻顧親熱了。現在,發荔枝了,一人一竹筒。會吃不會吃?我來教給你們。
天豪説:嗨,有羊誰不會往溝裏趕?有荔枝都會吃。
天豪説着剝去一個荔枝的外殼,就進香蓮的嘴裏,香蓮咬了一口,一嚼:呸呸,什麼東西,又澀又苦!
天英笑了:呵呵,外殼裏面還有一層薄膜,是不能吃的。
香蓮打了天豪一把:天豪哥,你壞,拿我當試驗品。
大家都嘻嘻地樂了,這才剝開荔枝細細地品嚐。天豪説:都説楊貴妃愛吃荔枝,這荔枝有什麼好吃的?不就是甜兮兮的,水濟濟的,填不飽肚子,頂不了飯吃,我看一個饅頭倒能頂十個荔枝呢。
香蓮吃吃地笑着:你真是個鄉巴佬,只知道吃冷饅頭。拿來,荔枝全給我吃,我要吃個楊貴妃哩!
楊貴妃是天生麗質,不是吃出來的。
誰不知道,荔枝養顏,滋潤皮膚,細膩光滑,難道你不喜歡?
喜歡,喜歡,你就給我吃個楊貴妃吧。我給你剝,你給我吃,嘻嘻…筱蓮看香蓮和天豪親親熱熱,卿卿我我,嘻嘻哈哈,羨慕得不得了:三哥,你看人家。
我們是做哥哥的,做姐姐的,總得有個做哥哥、姐姐的樣子吧,不要搞得太骨了。
我不要擺什麼姐姐的樣子,我只要你對我好,對我親熱。
好吧,你對着窗户,坐在我的懷裏,我給他們一個脊背,我倆的動作都是隱秘的,讓他們什麼也看不見。
於是,對着窗户,天英把筱蓮摟在懷裏,給她剝荔枝,給她喂荔枝,悄悄地説:妹妹,我要叫你吃個楊貴妃呢。
我不聽,我不聽,這都是人家説過的話。
那麼,你就是我的楊貴妃,我就是你的唐明皇。我們來個新鮮的動作,嘻嘻…他們吃着荔枝,盡興而樂,直到月過中天,天英一聲命令,便各回各鋪安歇了。一覺醒來,已近中午…暮蒼茫中,船隻終於到達渝州朝天門碼頭。他們與船家老江、小江戀戀不捨地告別,上了數百個台階,找了個驛站住了,他們才初步接觸了山城渝州的特徵。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們以四個男人的身份住進驛站,他們已經習慣於住大通鋪了,自然一切行動都得聽從天英的命令。天英説:我們的行為應該有所檢點,不能過於放任,以免發生意外。
香蓮吃吃地笑了:能發生什麼意外呢?只要三哥、三姐不發生意外,我們是最老實,最聽話的,是最叫人放心的。
筱蓮説:妹妹口口聲聲我們長、我們短的,誰是“我們”?我們是誰呀?
香蓮説:其實,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們,你們當面老老實實的,而背後一點也不老實。現在,反而倒打一耙子,教訓起我們來了。
天英一臉嚴肅的:香蓮妹妹,我説的我們是包括我們四個人在內的,可你“我們”、“你們”的説了半天,反而把水攪渾了。
筱蓮笑笑:香蓮,把水攪渾了,你好渾水摸魚呀。
姐姐,你才渾水摸魚哩。
眾人正在説説笑笑,驛站的老者推門進來,——老人見是四個男的,自然沒有多大顧忌了:客官,聽你們説要渾水摸魚,魚自然是不好摸的,可是可以洗温泉浴哇。今天晚上皓月當空,北温泉的天浴池裏,男女青年自由洗浴,一直到天明。
天豪問道:自由洗浴,不收錢嗎?
錢自然有人收的。所謂自由洗浴者,是説男女都可以去衣服,自由自在地洗浴。
香蓮頗興趣的:難道不怕壞人進去搗亂嗎?
門口有幾個胖大和尚手持站崗,哪個壞人能夠進去?自從南宋建立温泉寺以後,温泉就歸寺院管理了。
可是洗浴的事情,有男有女,光靠和尚管理也不方便哇。
温泉寺是個大寺院,出家的人有和尚,也有尼姑,和尚管理男澡堂,尼姑管理女澡堂。
於是,他們商量了一下,按捺不住動的心情,決定去洗温泉浴。這時,老者説話了:客官,我忘記告訴你們了,晚上洗天温泉浴,必須是一男一女結對進去才行。你們四個男人要進去,就要在外面僱上四個女人。
天豪説:能僱下女人嗎?
只要出錢,女多的是。有些窮人家的婦女,迫於生計,也有掙這個錢的。
天豪指着筱蓮、香蓮説:我們不需要花錢僱女人,讓她們裝扮成女孩好啦。
騙人不行,你們進門以後,要分別進入男女更衣室,人家要驗明正身哩。
筱蓮、香蓮哈哈大笑:大叔,我倆原本就是女孩子嘛!
老者仔細地看了看她倆,也嘻嘻地樂了。他們收拾一下,打算動身的時候,老者説話了:今天來不及了,北温泉離這兒60里路,嘉陵江逆水行船得一天,山路騎馬得三四個時辰,明天吃了午飯我領你們騎馬過去。
老者出去了。大家立即了氣,蔫頭耷耳的,只好耐心地等待明天了。筱蓮埋怨道:這個老者啊,説話慢條斯理的,一句完整的話,總要分幾次才能説完。我還以為温泉浴是今天晚上,把我們女扮男裝的秘密都告訴他了,誰知道還要等到明天晚上呢。
香蓮笑的:姐姐等不及了?
妹妹,我看你比我還着急哩。
天英説:急子遇到慢子,你看急人不急人。一個慢子到集市上買了一雙鞋子,急子問他多少錢買的,他慢騰騰抬起左腳説,一文錢。急子説,他為什麼收了我兩文錢?急子抬腳就要去質問賣鞋子的,慢子不慌不忙地抬起右腳説,這隻鞋也是一文錢…
大家全都笑了起來,這時有人在敲門了,香蓮噓了一聲:別吭氣,慢子來了!
一片笑聲中,打開了房門,老者進來了:咳,各位,我剛才忘記説一件事了,驛站下面就是朝天門碼頭,月光下的朝天門夜景可是很美的。
眾人又是一片笑聲,老者倒被笑得莫名其妙了。天豪説:我們都是急子,説走就走,馬上就走。
驛站是建在山頭上的,這座陡峭的山,像一個巨大的馬頭,三面環水,伸進長江,即使是在月夜,也能看到青蘿藤蔓,枝枝纏繞,撲娑離。繞了幾道坡,下了幾百個陡峭的台階,終於來到朝天門碼頭。放眼望去,銀白的月光籠罩下,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果然是一片充滿詩情畫意令人無限遐想的朦朧的夜景。今天是七月十四,掛在中天的銀月已經像一個完滿的圓盤;夜空是這樣晴朗,像碧藍碧藍澄明透亮的大海。筱蓮仰望明月,想起數千裏之外的母親、父親,不潸然淚下,她動情地詠道:今夜渝州月,杭州只獨看。
遙遙戀父母,可平安。
香蓮聽了,眼淚噴湧而出,泣不成聲,緊緊地摟住筱蓮:姐姐…
過了一會兒,天英、天豪才分別勸筱蓮、香蓮:好了。好好的心情…一會兒鬧得大家都傷心落淚了…
筱蓮、香蓮揩乾眼淚,大家便一同欣賞夜景。月光下,從西北奔來的嘉陵江亮光閃閃,和從西南奔來的波光粼粼的長江,匯在一起,猶如兩匹野馬肆意奔騰,狂撕濫咬,翻卷起滾滾的濤。老者指着沸騰的巨:要在白天,就更好看了,清亮的嘉陵江水和褐的長江水匯合在一起,真是涇渭分明,而捲起的頭就有幾尺之高,人稱“夾馬水”再看長江兩岸,停泊着無數船隻,漁火點點,紗籠霧罩,撲朔離。朦朧的月光,織着隆隆震響的水聲,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們完全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