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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陸律師的個人記者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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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洐之南北奔波,很累了,卻堅持他留在自己身邊,他難得不顧青年抗拒,把人強押在牀鋪上,卻沒做任何穢之事──他抱着人,沉沉睡去,中途略微醒了一次,喬可南親了親他:“沒事…睡吧。”

“…嗯。”他睡了,睡得極好。隔五點,天矇矇亮,他在喬可南懷裏醒來,很多小説裏描述另一半的睡顏,好似天仙下凡,教人心動不已,現實裏卻不若如此。

人在放鬆到極致時,嘴巴微張,甚至還會翻白眼,喬可南睡得沒比別人好看,傻得不行,這代表信任。陸洐之足足看了近十分鐘,才開了身,進浴室盥洗。喬可南脖子上的痕跡淡了,僅剩一點微微的紅。

這表皮上的傷,過陣子就會好,陸洐之後來咬得低了些,衣領能遮住,除非俯首,不會被人瞧見,他湊上前,忍不住親咬,喬可南醒了:“現在幾點?”

“快六點了。”青年表情有點兒扭曲,像是無言以對。陸洐之不解:“怎麼了?”喬可南嘆口氣:“沒事。”兩人快一星期沒做,陸洐之不否認自己裕望來了,但喬可南肚子餓,他索提意吃早餐,青年很開心,甚至説:“走路去吧。”陸洐之想,自己耗在這人身上的時間早多得去了,挑茶挑了他快一小時,剛醒又看了他十幾分鍾,不差這一點。

何況能一起做點什麼,他也覺不錯。倘若要做一個明確形容,早餐店那天,簡直就像赤壁之戰。

赤壁之戰奠定三分天下局面,導致歷史往一個不同方向發展,他和喬可南也是從這天開始,不得不漸行漸遠。

在多年以後回想,陸洐之覺得自己太蠢,就像喬可南推薦他看的一部電影,那主角説:曾經有一段真摯的愛情擺在我眼前,我沒有去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莫過於此。

有時候一個放下一切的擁抱,可以解決許許多多的事,倘若他在當下抱住了那人,選擇了他,便少了往後那些折騰。

但人生太多萬一:萬一我這樣、萬一我那樣,即便他一早分明瞭情,沒走過另一條路,或許他一輩子都會記掛,他和青年,就無法擱下一切,做到真正的聚首。

陸洐之不後悔,但他是真的痛。痛青年的痛,也痛自己為何這般執,放不下追求。

有些人用酒麻痹自己,陸洐之用名用利,他催眠自己,不能白費了那人的犧牲──即便喬可南完全不是自願。他噁心了他,巴不得與他離干係,陸洐之看重了自己,最終失去控制,被揍了一拳。

那剎,他覺得有些東西在他身體裏晃搖,動盪得厲害。在百貨公司遇了那人,陸洐之惶惶然然,章茗雨看出他心不在焉,孰不知他內心裏是一片空白。無邊無際的灰白。章茗雨問他:“這樣有意思嗎?

吶,真的好嗎?”陸洐之瞬間就狼狽了。

“你家到了,下車吧。”他彷如被踩到痛處,張牙舞爪,失卻了往風度,章茗雨的話真是把他擰得慘了,他了好幾口煙,分明處在光華璀璨的都市裏,心靈好像身處大漠,無比蒼涼。

在沙漠裏的旅人不需要任何奢華,只需一口水,一口賴以為生的水,那便是上蒼恩賜。

他想,喬可南就是他的那一口水。滋潤他的喉嚨、他的靈魂、他乾澀破敗的人生,可他卻鬼遮眼,選了看似有利益價值的汞,伴他過漠,如今他快渴死了,卻只能飲自己的血。又腥、又澀、又黏膩。因為他連血都是黑的。有天,章世國帶着他和其他幕僚,一併去了禪寺。

政治和宗教終究無法太過切割,宗教擁有比政治要強烈的民心基礎,連總統都無法免俗。

陸洐之本身不信教,他直地跪坐在那兒,如同一台機械,近來他已掌握到一套程,腦子裏滿公事,沒沒夜,天天忙碌。

除此之外,他的人生,已沒了別路可走。他煙癮加劇,心想死了吧,死了又何如?他孑然一身,連事業的追求都嫌乏味,啥也不剩,倒是常常浮現青年所説的:“我這輩子也沒別的可拚了,如果連一個想掏心掏肺對他好的人都沒有,活着幹什麼?”活着幹什麼?忽地,他聽見上師悠悠道:“佛曰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陰過盛…”陸洐之當場就愕了。

生老病死,那是一個人的輪迴,必定要經歷,然而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陰過盛,這些呢?這些是他未來的景象嗎?所求不得,怨憎相會,與愛別離,五陰熾盛。

尤其第八苦,全是由自己的無明和執着產生,何苦、何苦?陸洐之在那兒,久不動彈,一旁的幕僚問他:“怎麼了?”那人一臉驚詫,陸洐之藉由他的表情,撫上了臉,才知自己不知何時,竟已淚滿面。…從禪寺回來,陸洐之渾身疲憊,只有一股衝動:想看看那人的臉。遠遠睞一眼就好,他不敢光明正大出現,痛了那人、傷了自己。不料喬可南像一下子行蹤全無,他辭職了,房子空了,陸洐之數方打聽,聽到的消息竟是那人去了美國,和人相親,説要結婚。相親、結婚,這太荒謬。荒謬到陸洐之睽違大半年,破天荒地笑了出來。

他沒照鏡子,不知自己這笑比哭還難看。他想圈內最清楚真相的,只有一人,便百般託了關係,旁敲側擊。

他説:“不可能,聯邦政府不承認。”那人回:“承不承認又如何?兩個人看得上眼,結婚不過是道手續。”那個人甚至送了他一張照片:喬可南在美國紐約,跟另一個金髮碧眼的男人親密合照。

背景是一片漂亮的天空,扎得人眼球疼,裏頭的人笑得好快樂,那是他夢寐以求的笑,但是他沒有。他沒有。他丟了。他和章茗雨解除了婚約,他們本就是協議關係,沒所謂情牽絆,但章茗雨依舊氣得要命──廢話,合作對象説跑就跑,誰不氣?

“你要我往後怎辦?”陸洐之給她出了主意,大小姐合計一番,滿意了,消息一發布,章茗雨神隱去了法國,章世國對此十分氣怒,陸洐之一肩扛下,離開了章世國的辦公室。

從此在他的人生上,再無政途這條路。離開當天,他在大廈外頭,轉頭一睞,頓然發覺原來自己前半生執的,説放不下的,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他自行開設一間事務所,成繁忙,偶爾他會去喬可南住的地方看一看,他查了資料,那是青年父母給他留的房子,他沒賣,那遲早會回來,他在喬可南提過的麪店裏吃麪,走他走過的路,隱隱約約,彷佛有了親近那個人的錯覺。

青年終於回來了,他神采奕奕,邊走邊哼歌,實在太久了,半年的時間,陸洐之不上前,他以為他會得到喬可南烈反彈,然而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