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打草驚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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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勳面無表情地道:“你沒有罪,但是有過。我也不多説你。你能提供兩條線索,我應當謝你才是,又豈可反過來責罰你?”董思焉無法從他的聲音裏聽出是喜是怒,心下更加惶恐。
“這樣好了,《元霜訣》我已經完整地傳與你,又為你洗經伐髓重新築基,接下來你完全可以自行修煉下去。我將《天冊》煉體篇真訣和我歷年來所做的筆記、註解皆傳予你,另賜你兩件上品仙器傍身。此地離斜月宮不太遠,你是別闢府還是自回斜月宮修煉都可以。待你自行將煉體篇修煉完後,若我夫仍在凡界,那時再續師徒之緣吧。”
“徒兒真的知錯,再也不敢了,求師父不要趕我走。”董思焉一聽之後嚇得花容失,聲淚俱下,苦苦哀求。
她一邊哀求一邊叩頭,叩頭時不敢運功相護,額頭砸在石砢地面兩下便撞得頭破血,一張美豔絕塵的臉上遍佈血污甚是悽慘。
換作別人或許早就心軟了,但陶勳心如鐵石佇立不動,看都不看她半眼,表情冷漠絲毫沒有鬆口的跡象。
過了一個多時辰,董思焉額頭腫脹如山,鮮血凝成黑紫,臉蒼白,幾乎跪也跪不穩,聲音更是嘶啞難聽,模樣要多悽慘就有多悽慘。
丁柔先前見丈夫敲打徒弟沒有阻止,這個時候再下看不下去,遂上前扶住董思焉:“好了,先起來吧,再磕下去血都要乾了。”
“師父不肯原諒徒兒,徒兒不敢起身。”董思焉啞着嗓子有氣無力地回答,不肯站起來。
“亭淵,思焉好歹是你的開山大弟子,你就不懂得一點點憐香惜玉?”陶勳一直繃着臉作閉目養神狀,聞得子此語“噗”地笑出聲來:“虧夫人家是書香門弟,居然將風馬牛不相及的兩樁事扯到一起。”他這一笑,刻意營造出來的肅殺氣氛自然就被破壞掉。
丁柔拉了董思焉一把,她趕緊可憐兮兮地哀求道:“徒兒真的知錯,求師父原諒,求師父不要趕我走。”陶勳語重心長地道:“你這些年身處逆境,做人心思縝密、待物城府深晦、行事因勢利導,諸行種種有不當處固是為自保、自救,然善用之為心機纖巧通權變,惡用之為心計陰鷙善陰謀。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你須當自省。常言道師徒如父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不希望你我師徒之間後還需要互相提防、互以心計相待。”
“徒兒知錯,徒兒再也不敢。”董思焉唯知反覆説此兩句,神甚顯真誠。
“好了,你起來吧。”陶勳總算鬆了口。
“謝師父不罪之恩。”董思焉跪得太久、失血不少,靠丁柔相攙才站得起來。
“你且休息一天,明天我自會將《天冊》煉體篇真訣和筆記、註解還有兩件上品仙器給你。”陶勳語氣平淡地道。
“求師父原諒徒兒吧,我…”董思焉被這句嚇得又要跪倒。
丁柔拉住她,笑道:“你這是做什麼?你師父既然原諒了你又怎會再罰你。”陶勳亦道:“你是我開山弟子,修煉功法本該傳給你。你提供了兩個線索,兩件仙器是你的獎品。”
“徒兒不敢領受師父賞賜。”董思焉心頭安穩下來。
“我懸賞給外人都可,難道給自己的徒弟就不成?”陶勳語帶嚴厲地又説了句令董思焉花容失的話:“你先跟在我們身邊,萬一哪天師徒緣盡,這些足可令你自保無虞。”這回丁柔給了他膛輕輕一巴掌,笑道:“有完沒完了,快給她治傷。”十幾天後山泉鎮來了三個陌生中原人,一男兩女,他們皆相貌平常、皮膚黝黑糙的模樣,看上去就象常年往來邊境的行商。
三人自然是陶勳夫婦和徒弟,陶勳取上回的教訓,不再以近似於真容的相貌到小鎮,免得再被當地人圍住決鬥。他借鑑亂音簪再次改進欹碧簪,添加進改變容貌的功能,比運功掩飾容貌可要方便多了。
董思焉自記事起沒有離開過斜月宮一百里範圍,所見所聞不免單調,這番隨師父遠行,一路大開眼界,到山泉鎮這種遠離中原的羈縻軍州、蠻荒野地,不但所見風景迥異,人物風俗語言更不一樣,好奇之心大起,碰到任何不一樣的事物都要去打聽個清楚。
陶勳和丁柔非但不加阻攔,反而鼓勵她這樣做,絲毫不以耽誤行程為意。
董思焉被陶勳整治過一次後,對這位年青的師父是又敬又怕,她這輩子最驕傲的、最厲害的武器就是絕世的容貌,但陶勳就可以做到無視她這樣的絕尤物磕頭血苦苦哀求一個多時辰而毫不動容,這樣的狠角由不得她不怕。
那次以後,董思焉時時處處小心翼翼,説話行事畏畏縮縮生恐逾矩受罰。
發現有些矯枉過正,陶勳特地放緩腳程,常説大自然可以染人的懷和情,他多在風景壯麗的地方停留,鼓勵徒弟與普通百姓接觸,適時地給她開解疏導心結,慢慢地也就消除了她植在底底深處的防備之心,漸漸展出她少女應有的活潑開朗的一面。
“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我覺得我老了。”陶勳看了在鎮上商鋪裏鑽來鑽去的徒弟一眼後如是説。
“你呀,都被人叫了十幾年的老爺,不老才怪呢。”
“這個也算?”陶勳明顯一愣。
“當然,你看我,最多家裏喚一聲太太、夫人,回到孃家個個叫我小姐,所以我才不會老。”
“哈哈,照這麼説以後肯定有人將你叫老。”
“誰?”
“等你為我生個兒子就有人天天叫你老孃了。”
“作死啊你。”丁柔嬌嗔着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把。
“師父、師孃,你們看這個。”董思焉跑過來遞上手中之物。
這是一串手珠,款式和她以前得到的那串極為類似,整串珠子為紅,唯獨最大的一顆為白。
“和舍利手珠很象。”陶勳評價道:“顏有點區別,也沒有靈力。”
“據此間之人説,這是北戎部落的人最喜愛的手珠。我拿自己那串給他們看過,他們説那串肯定出自北戎部落的王公貴族家中。”
“他們怎麼知道?”
“會變的石子只有王公貴族才擁有。”兩人對望一眼,喜道:“成吾之山在北戎境內?”
“他們還説只有血統、身份很高貴的部落可汗才有這種石頭,據某些來這裏做生意的部落牧民説,會變的石頭是長生天所賜。”
“怎麼辦,還進不進薌柳坊市?”丁柔問他。
“已經到門口了自然要進去,看看能不能另從坊市裏打聽到更多的消息。”時隔一年再進薌柳坊市,裏面沒有什麼變化,這裏仍舊是低階散修和異族散修們的天堂。
陶勳夫婦上次來是當買客,這次來為了方便打探消息便做起了賣主,在向這裏的坊頭納一點費用後他們獲准在地攤區擺攤十天。
地攤區出售的貨品整體上價值極低,很難得有價值高的東西出現,陶勳的出現稍稍改變了這一狀況。他前些子在落月谷坊集時換到一大堆不值錢的東西,那批東西拿到此地卻是頂級的好物件。
在地上鋪上一塊坊市統一提供的氈,將低級靈丹、藥草、符篆、法器、煉器材料擺得滿滿一地,散發出淡淡靈光的貨物立即將附近的胡族散修引過來,琳琅滿目的商品看得他們眼睛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