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一念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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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顧蓮被母親送到棲霞寺時,認識了幾個尼姑,後來徐家起兵追殺劉家的人,棲霞寺便給毀了。裏面的尼姑死的死、逃的逃,諒兒幾經輾轉,總算幸運的碰上顧蓮被收留,在葉家蓄了頭髮做丫頭。
後來黃嬋嫁給葉東海做繼室,因她以前是做丫頭的,突然變成了主母,葉家下人對她是又羨又妒又酸,私下裏都有些瞧不起她。且好好兒的,葉東海怎麼會娶了前的丫頭做繼室?不免都有了類似劉貞兒的那種念頭,以為黃嬋有些首尾——偏生宥哥兒不到九個月就生了,也難怪叫人猜疑。
因而葉家下人大都對主母敬而遠之。
唯獨諒兒和黃嬋年紀差不多,平時玩得比較好,還跟以前一樣待她,所以兩人頗為合得來。等到黃嬋跟葉東海和離時,便把諒兒和她的賣身契一起要了過來。
諒兒從小被爹孃遺棄,後來被棲霞寺的尼姑收留養大,發了宏願,要終身不嫁侍奉佛主的。雖然後來尼姑做不成了,但是她仍然不打算嫁人,試問一個還俗的小尼姑能攀上什麼好親事?嫁了人,除了生孩子做飯洗衣服,兼之受丈夫的氣,大約再沒別的,哪裏比得上在葉家和黃家待著自在?
葉東海從來都是一個和善人,黃大石鐵匠出身,更不會無事打罵下人,因而諒兒發誓終身不嫁、吃齋唸佛,做個在家居士,一輩子服侍黃嬋的起居。
李媽媽勸她“你還年輕,不懂得孤單一人的苦楚。”諒兒便絞了半截頭髮明志,虧得她頭髮密,好歹遮掩住看不出來,只是黃家的人都不好再勸她了。
此刻周善存跟着諒兒往裏面走,繞過影壁,還沒走幾步路,忽地發覺是朝着廂房那邊去的,覺得不對勁。黃家是兩進兩出的小宅院,穿過影壁以後,便是內院一覽無餘的格局,想那廂房是姑娘家住的地方。
是這個丫頭糊了?還是黃氏打算提前見一見自己?前者不大可能,糊塗到這個地步除非是個傻子,而後者…,自己和黃氏尚未成親,怎好提前私下見面?到時候自己誤闖了,就算解釋説是丫頭引的路,黃家的人豈會相信?便是信了,也會惱怒自己不懂分寸亂躥。
周善存今年三十歲,可不是十四、五的頭小夥子了,沒見過姑娘,——既然要跟黃家結親,自己的做派當然要規規矩矩的,才討人喜歡。
急巴巴的去見人家小姐一面,有什麼用?自己又不是貌比潘安的人物,那小姐並不是有情愛慕相會,至多隻是想相看一眼,但是早晚都要成親的,往後夜夜都能見着呢,何苦把官鹽變成私鹽?反倒鬧得大家臉上不光彩。
因而便不肯再走,而是大喊了一聲“黃大人,今兒可有好酒喝?”他之前來過黃家好多次,門
路的,直奔黃家的大廳而去。
黃家院子不大,黃大石聽着聲音從廳堂裏出來,拍了拍他的肩,領着進了屋,咧嘴笑道:“正説你磨磨唧唧的還不進來呢。”他是一個急躁直的
子,不過三言兩語,就把自己要許配妹妹的事説了。
“這…,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周善存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嘴上卻婉拒道:“只不過我這心裏有些惶恐,大小姐當初是安順侯夫人,我哪裏配得上呢?太委屈了,實在是太委屈了。”——客氣一些總是好的。
況且心裏的確有些擔心,不知道當初在葉家做丫頭的黃氏,是怎麼攀上安順侯這跟高枝的?一個做丫頭做了男主人的繼,肯定得耍幾分手段才行,若只是在男人前賣
也罷了,不過是骨子裏風*騷一些。
把她娶回家,自己肯定大門二門都不讓她出去的,看緊一些,私下嫵媚愛嬌一些的婦人,也是一種趣情——別有什麼不合適的原因就好。
“善存。”黃大石皺了皺眉,那段編好的謊話實在説不出口,一拍桌子,喊了丫頭進來“去請太太過來説話。”李媽媽很快過來了,讓丫頭們退了出去,還讓兒子和周善存一起進了裏屋,且關上門,方才説道:“既然是要做親,有件事得先説清明白了。”咳了咳“先説好,不管這門親事成與不成,今兒説過的話都是過影兒風,出了門,我們黃家是不認的。”周善存心頭一跳,來了、來了,果然高枝兒不是那麼好攀的,這黃氏多半有什麼問題,面上勉力笑道:“黃太太請講。”李媽媽看了繼子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話,然後説道:“當初安順侯納一個青樓女子為妾的事,你可知道?”周善存回道:“鬧得那麼厲害,自然是聽説了。”
“就是因這個而起。”李媽媽清了清嗓子,説起早就編好的謊話“當初安順侯尚了護國長公主,偏生鬧出這種風韻事,惹得皇上和皇太后很不高興,這也罷了。”嘆了口氣“偏生那個小妾後來懷了身子,你知道,安順侯家當時還沒有男嗣,所以想讓這個孩子留下來。”
“然後呢?”周善存問道。
李媽媽又是一聲嘆息“可是安順侯他害怕啊,怕皇上、太后知道了,特別是公主聽説了,肯定不會留下這塊的,所以…”下面便是解釋女兒處子身的關鍵“所以就趕緊將蟬丫娶為繼
,外面假託是她懷了身子,一則瞞天過海,二則也好讓孩子有個嫡母所生的名分。”
“這…?!”周善存瞪大了眼睛,説不驚訝是假的,但反而相信了,這世上的男人除了不能養家餬口的,誰還沒有幾本風爛帳呢?黃家的人倒是實誠,大約是怕自己想不明白,所以就開誠佈公的説了。
李媽媽趁熱打鐵,説了最最要緊的一句“安順侯一直沒跟蟬丫圓房。”
“啊?!”周善存快把眼珠子給掉出來了。
黃大石的眼睛瞪得更圓,低聲威脅道:“你敢説出去,我就把你揍個稀爛!”
“大石!”李媽媽扯了他一下“周校尉不是那種大嘴巴的人。”這個謊話不僅關係到黃家,還牽扯到葉東海,甚至隱隱和皇室沾上了一絲瓜葛,以周善存謹慎的為人,瘋了才會自尋禍事!且周善存是繼子的下屬,好拿捏,這也是希望做成這門親事的原因。
周善存忙道:“大人放心,這點子道理我還是懂的。”心下卻是樂開了花,黃家的解釋不僅叫自己放了心,且揀了一個大便宜,這黃氏外頭看着是一個二手貨,內裏卻還是沒破瓜的處子呢。
當然這份歡喜不敢出來,補道:“別的不説,此事關乎大小姐的一生名節,我就是在夢裏也不敢説的。”甚至還發了一個誓“若是我周善存敢多説了一個字,就叫我爛了舌頭!”接下來事情就順遂了。
你來我往,你誇公子真是一表人才,我贊小姐温婉賢淑,黃家和周善存很快就把親事敲定。再説到聘禮上頭,周善存願意出六百兩銀子置辦,又補道:“家中還有一些祖上留下來的田產,回頭我挑一些出產好的,一併寫在聘禮裏面。”——這份聘禮不算薄了。
李媽媽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們便出一千兩銀子的嫁妝。”她倒不是捨不得把銀子給女婿花,而是要先看一看,周善存今後待女兒還不好,再説剩下的二千兩,手裏有銀子總是不慌的。
周善存反倒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