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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就一門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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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魚啊?不知道,沒跟她説。”吉慶搖頭應着。

“那你得跟她説啊,不然知道了可不好。”巧姨説着,又把錢往吉慶手裏遞“你先把這個給你娘,你娘要是不説啥,再給姨,中不?”吉慶忙縮手:“不用不用,往後再給我娘,先把學費湊齊嘍。”

“那可不中!你偷摸着給姨錢,你娘要是知道了,別再以為是姨誆你呢。”大巧兒也説:“是啊,那多不好。”吉慶卻不以為然:“我娘沒那麼多事兒,又不是給了別人,我娘不會説的。”

“那不中!那也得先説上一聲兒。”巧姨還是堅持,伸過去的手卻被吉慶死命地按住。

“中中,空兒我跟我娘説,姨先拿着,省得到時候我還得拿回來,費事!”吉慶説完,怕巧姨再過來撕撕扒扒的,抖摟着手轉身就跑了。巧姨追上幾步,卻沒拽到吉慶,眼巴巴看着他身影一閃就消失在大門外面。

“行了,娘也別追了,回頭再跟大腳嬸説唄,大腳嬸不會説啥的。”大巧兒勸着,貓着開始收拾飯桌。

巧姨卻還是站在當院,一雙眼睛便呆呆地看着門口,心裏面卻一股腦地湧上了好多亂七八糟的事兒,枝枝杈杈的説不上啥覺。

剛剛被吉慶冷不丁的打了岔,那件事兒竟是忘了個乾淨,待閨女一提起她大腳嬸兒,這才記起來還有一件嚇死人的事沒來得及琢磨呢。

想到這些,巧姨剛剛還有些藉的心又開始慌了起來。打從那院兒惶惶地蹽回來,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就沒停過,那一眼瞅進去的情景,委實的讓巧姨駭目驚心。

那是個啥啊,當孃的光不出溜躺在炕上,兒子竟騎在上面鼓鼓悠悠地。娘倆兒那聲兒叫得,都不是個動靜了,擱院兒裏都讓她聽得耳紅臉燥。

他倆咋還滾到一塊兒去了呢?要不是親眼瞅見,説出去鬼都不信!那影影綽綽玻璃裏面的兩個光溜溜的身子,一黑一白地在巧姨腦子裏晃悠了一下午,越想卻越是讓巧姨膛目結舌得一陣陣發緊,大熱的天兒裏竟一陣陣發

巧姨倒希望自己下午是在發癔症或者是在夢裏,眼睛裏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可當時下意識地擰了自己的,卻是鑽心的疼。男男女女的那些個破事兒對巧姨來説早就不是個啥忌,她自己也沒閒着。

可不管咋説,雖然也見不得人卻總還靠譜,即使是和吉慶,那也不外乎是老牛啃了草,即使是再加上個大巧兒,在巧姨自己的心裏卻也沒個啥大不了的,無非是駭人聽聞了一些。

可他們這可不一樣啊,這本是亂了倫理!那可是親生的娘倆兒啊!咋也能做那種事呢?巧姨震驚之餘,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這世道真是亂了?怪不得這些子看大腳説話夾槍帶的,瞅着大巧兒眼神裏也少了些温柔,跟自己也是耷拉着臉子。

本以為是因為這些年身子荒狠了,瞅不得小兩口恩恩愛愛的摸樣兒,可現在琢磨着,情那心裏面竟是在拈酸吃醋。

那哪裏還是慶兒的娘呢,沒準早就把自個當成了慶兒的女人了。這個大腳啊,咋越活越回去了呢?一直是個細的人兒呢,咋老了老了卻變得糊塗了?這天打雷劈的事兒她也敢做?

她到底是咋尋思的?巧姨長長地嘆了口氣,又想起了吉慶。這個活祖宗,這院裏老的小的全歸了你,你咋就還沒個夠!咋連自己的親孃都呢?他不是個混不吝的孩子啊,咋就這回犯了魔怔?這不是作孽麼!巧姨深深地嘆了口氣,捏呆呆地走回來,坐在馬紮上瞅着一個角落繼續地發呆。

天已經慢慢地擦黑兒,角落裏也變得朦朧灰暗,不知名的小草在那裏生長着兩三棵,翠翠綠綠的有高有低,低垂着頭,偶爾搖上一搖。

巧姨卻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那些高的就像是自己和大腳了,那些低的就像是這三個孩子,被她們呵護着慢慢地長大。

可小草卻終有一天也會長高,而那些老的卻慢慢地枯萎了。就在這此起彼伏的子裏,這些花啊草啊要經過多少的風吹雨打呢,抗不過去的,或許就過早地夭折了。

老的都盼着小的好呢,應該寵着護着他們慢慢地長起來,可自己和大腳竟是這樣,咋也説不上是呵護,倒有些摧殘的味道了。這小苗苗們要是長得扭曲了,那該成個啥?巧姨沒來由的一陣子糾結,腦子裏渾渾噩噩的亂成了一鍋粥。

巧姨忽然很惆悵,想想一年來兩個院子裏發生的那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纏繞在一起,一時間竟又有些茫。大巧兒還在一旁悉悉索索地收拾着碗筷,巧姨抬了頭忽然問了一句:“你説,慶兒會不會是讓我教壞了?”

“啥?”大巧兒被巧姨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問得有些愣怔“教壞了?娘説吉慶給你錢不好?”巧姨醒過悶來,為自己一時的詞不達意有些惱火:“説啥呢,給我錢還能説不好?”

“那娘還説吉慶壞了?”

“我是説,我是不是把吉慶教壞了?”巧姨重複了一聲,見大巧兒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只好壓低了嗓子,又説:“我是説,那事兒,我和他的事兒,是不是不好?我咋覺得,是我把吉慶拐帶得有些遠了呢?”説完,眼巴巴地瞅着大巧兒。

大巧兒是個聰明人,娘説完便明白了,卻不明白娘這心思轉得也忒快了些,剛剛還是錢的事情,一下子又扯到那兒去了。

這東一榔頭西一槓子的,為的是哪出?可看着娘仔細的眼神,卻是認真,大巧兒也一時不知道講些啥才好了。小臉一紅,有了些羞臊:“娘説些啥啊,咋又想起這些有得沒得?”巧姨欠身拽着股下的馬紮,往大巧兒身邊湊了湊,把大巧兒也按在了凳子上,小聲地問着大巧兒:“閨女,娘説真得呢,你説,是不是娘不好?娘是不是沒羞沒臊的?”

“説啥呢娘…”大巧兒緊張地扭着身子,不知道怎樣應了孃的問話。巧姨也有些不好意思對閨女説這些,可好些話憋在肚子裏也實在難受。

好在大巧兒啥事也都經歷了,在她眼裏,也早就不僅僅只當了是自己的閨女,索一股腦倒了出來:“你説,娘這麼大歲數,卻和慶兒那樣兒,他往後會不會怨了娘呢?

娘咋突然地那麼不踏實?當初稀裏糊塗地就和他成了,現在想想,可真有些不妥呢。那還是個半大小子,卻被我禍害了,咋想咋不是滋味。還有你,過些年,會怨娘麼?”大巧兒見娘越説越是不堪,一張臉臊得更是通紅,低着頭蚊子哼似地恨不得扎進飯桌底下:“誒呀,娘快別説了…”巧姨敞開了索説個痛快,往大巧兒身邊湊得更近:“娘是掏心窩子説呢,告訴娘,你們會怪娘麼?”大巧兒見娘説得鄭重其事,終於抬了頭,瞅了娘一眼,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會?”巧姨有些不信,又追了一句。

“不會!”大巧兒這次回答的乾脆篤定。

“那為啥不會?”巧姨還是有些不穩,鄭重地追問。

“…也説不好為啥,覺得娘不容易,覺得娘好,慶兒也好,”大巧兒扭扭捏捏的説了,話一出口,説着説着便也忘了羞臊,越發利了起來:“只要你們都覺得好了,大巧兒也不會想別的,反正就那麼回事兒,跟娘咋也比往後跟外人強。”不管閨女的話是不是真心,巧姨懸着的心卻放下了一半,又問:“那慶兒呢,他會麼?”大巧兒卻有些捉摸不定,遲疑的説:“應該不會吧。”想了一想,又問娘:“慶兒對你好麼?”

“當然好,今個你還看不出來?可可人疼呢。”巧姨嘆了口氣“也怪娘沒出息,咋就好了這一口。也都怨你爹死得早,丟下娘一個人棲棲遑遑的沒着沒落。娘就是擔心,擔心吉慶和你,怕給你們找上些麻煩,其實娘不後悔,做了就做了,怕個啥?

要是光我一個人,鬧出大天兒去又有個啥?

“大巧兒聽着娘絮絮叨叨的自己説着,越聽越是糊塗:“娘到底想説啥呢?娘是怕人知道?還是擔心吉慶和我?”巧姨仔細地想了想,搖搖頭:“亂了亂了,我也不知道想説啥,心裏裝着,卻説不明白。”説完,便不再吭聲,手託着腮,又開始發呆。

天已經慢慢地黑了下來,不知什麼時候,院子裏的燈被二巧兒打開了,昏昏黃黃地招來成羣的蚊蟲上下飛舞着。娘倆個仍是坐在當院的瓜架下,呆呆地不聲不響各懷各的心思。興許是嫌熱了,二巧兒從屋裏走出來,手扇着風。

見娘和姐姐坐在那裏發呆,心裏面尋思着娘倆或許還為吉慶送來的錢發愁呢,便不想靠過去,隨口説了聲,便出了門去找夥伴們玩了。過了好半天,巧姨終於緩過勁兒,見大巧兒滿腹心事的坐在那裏,捅了一下她,問:“想啥呢?”

“也沒想啥,被娘一説,有點亂。”大巧兒轉了身子,低着頭説。

巧姨嘆了口氣:“娘也有點兒亂呢,越是琢磨越是奇怪。你説這人啊,有時候是納悶兒的,那男男女女的,有時候對上一輩子也沒個想法,可有的就一打眼兒的功夫,啥事兒都有可能發生。發生了還就摽上了,也不管啥應不應該,就一門心思了,天打雷劈也回不了頭。”她又捅了大巧兒一下:“你説,這是不是就算電影裏説得那‘愛情’?”大巧兒撲哧一下樂了:“娘還,還懂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