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碗大開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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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重鎮,又是大宋錢糧要地,是以鄂州知府的地位的知州和刺史要高,為三品官,童師閔犯法,按制度來講,應該押解進京,享受“三堂會審”的待遇。可王鈺並沒有這麼做,如果將其押解進京,童貫在汴京,事情或許會難辦得多。不但不能押解進京,還必須從速處理,否則京城就會收到消息。
宣武元年十月中旬,丞相,武州郡王王鈺,於鄂州大堂開審知府童師閔貪贓枉法一案,鄂州通判,權代知府事許柱國陪審。百姓聞知童師閔倒台,奔走呼告,尚未升堂,鄂州知府衙門就被裏三層,外三層,圍了一個水不通。百姓們都想親眼見證,這個鄂州有史以來最大貪官的下場。
此案不但涉及鄂州大大小小十餘位官員,甚至還牽連到國家最高財政機構“三司”的京官,是為前宰相蔡京倒台以後,大宋最嚴重的一樁弊案。童師閔被逮捕後,涉及此案的鄂州十餘位官員全部被淮西衞戍衙門控制。本來軍政分開,互不干涉,這是王鈺親自定下的國策,只因此案事關重大,不得不權宜行事。
已時,丞相王鈺升堂,鄂州百姓有幸目睹了這位大宋最年輕執政者的風采,雖然百姓們都知道,名動天下的小王相爺是個年輕人,可當親眼看到王鈺時,仍舊不免一聲驚呼。王鈺與許柱國同坐於大堂之上,謙讓一番後,王鈺拍響了驚堂木,下令帶犯官童師閔及以一干人等。童師閔被囚於衞戍衙門,由指揮使劉三石親自押送到鄂州大堂。他剛一出現,圍觀在堂外的百姓立刻羣情憤,唾罵之聲。不絕於耳。童師閔面不改,趾高氣昂,雖然身披囚衣,帶着枷鎖,卻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跪下。”劉三石將童師閔押上大堂,用力一按。
“下官鄂州知府童師閔,拜見王爺。”童師閔面無表情,直着板跪在地上。
“童師閔,你在鄂州知府任內,貪贓枉法。巧取豪奪,私朝廷河工款項,指使鄂州秀才梁一中冒充本王,收刮民財,以上種種,你可認罪?”王鈺問道。
童師閔把頭一揚,朗聲説道:“下官無罪。以上控訴,皆為坊間謠言,王爺不可輕信。”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認罪,王鈺扭頭對許柱國使了一個眼,許柱國會意,從案上取過一樣東西。走下堂來。那是一道手札,許柱國展開手札。示於眾人,而後轉身對王鈺拜道:“王爺,此物乃今年五月,犯官童師閔寫給下官的親筆手札,讓下官批准將朝廷撥給用於河工的五十萬貫錢挪作‘花石綱’採購之用。”説罷,將證物呈上堂去。
王鈺看了幾眼,哼道:“童師閔,這可是你親筆手札?”
“是,下官當時因為…”童師閔還想辯護。王鈺卻已經打斷了他的話:“本王問你,你只需要回答是與不是,不必辯護。朝廷撥下的河工款項,理當用於整頓長江堤防,你卻想挪作他用。只此一條,已可判定你挪用朝廷款項地罪名。通判許柱國拒絕了你的要求,你又假造公文,提走五十貫工程款,可有此事?”童師閔料想抵賴不過,索點頭承認道:“確有此事。但下官此舉,是為向聖上盡忠。才不得不…”
“啪!”驚堂木一聲響,王鈺極不耐煩的中斷了他的講話:“傳證人鄂州府衙押司孔武。”堂下走上一人,對王鈺大禮參拜後,跪於地上,押司,不是朝廷編制內的“官”而是“吏”官由朝廷委派,拿的是朝廷的俸祿,而吏則多由官府招募,吃的是官府的餉錢。
“孔武,犯官童師閔在任鄂州知府期間,多次派遣你至各處採購花石綱。既是代表官府採購,當有賬冊,帶來了嗎?”王鈺問道。
“回王爺的話,小人歷次下鄉採購花石綱,知府大人都未曾撥給半錢銀子,是以並無賬冊。”孔武小聲回答道。
“這就奇了,沒給你銀子,那你地花石綱從何而來?”王鈺又問道。
“都是搶的!看上誰家的東西,就硬搶,不給就拆房子,簡直就是土匪!”
“我家祖傳一方奇石,供於家中,孔武帶人下鄉,搶奪之中,打爛我祖傳奇石,反派下我二十兩的捐作為賠償!家父執意不,被抓到鄂州大牢,折磨至死!又要小人五十貫錢才允許領走屍首,求王爺替小民作主!”大堂之外,人聲鼎沸,百姓紛紛控訴童師閔一幫貪官污吏的罪行。王鈺不得已,連拍五次驚堂木才將這陣勢壓了下去,這就是所謂的“民怨沸騰,怨聲載道”童師閔受千夫所指,仍舊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架勢,心知王鈺必定收集足夠地證據,自己抵賴不過,索在後面的審理之中,只要有罪名,一概承認。審理下來,他的罪名竟然達十九條之多,計有貪污公款,收受賄賂,徇私枉法,強搶民財等十九大罪狀。並一連供出了十餘名同夥,全是七品以上官員,涵蓋鄂州治下除夷附縣以外的各個縣衙。
王鈺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仍舊不免心中震動,小小一個州府,竟然挖出幾十名貪官,甚至到了無官不貪的地步。童師閔家中,搜出黃金一千六百多斤,白銀兩千六百萬兩,另有古玩,名人書畫,珍寶玉器的,略摺合白銀,超過四千萬兩。
四千萬兩,這是個什麼概念,四千萬兩,等於大宋去年財政總收入地近一半!一個知府,在任內能貪污到國家一年總收入的一半!這個童師閔,竟然比蔡京還要厲害!如果把鄂州所有貪官地財產加在一起,這個數目,只能説是天文數字!
“四千萬兩,可以組建十支泉州水師,可以供養上百萬的軍隊一年,可以讓全國的老百姓過上一個月。童師閔。你身為知府,應該知道大宋律令,本王讓你自己説説看,應該怎麼判你?”王鈺看罷童師閔財產清單,沉聲問道。
童師閔沉不語,對堂的憤怒充耳不離。一眾犯官,跪於堂下,瑟瑟發抖。
地方官員代表朝廷司儀行政,最接受老百姓,百姓對朝廷的看法。多半體現在他們身上。鄂州吏治成這樣,如果不從嚴從重處理,難平民憤。
暗歎一聲,取過犯官名錄,王鈺執筆沾上硃砂,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這支筆上。一筆勾下去,多少人就得掉腦袋。
“鄂州主簿洪至民。斬立決!鄂州府衙押司官孔武,斬立決!富成縣令周封,斬立決!富成縣丞高義,斬監候!”王鈺手中硃筆,在名錄上飛快地勾劃着,絲毫不手軟。百姓拍手稱快。堂上貪官哀聲四起。
宣判完所有貪官後,王鈺看着名錄上那唯一沒有被打上勾的名字。突然遲疑起來。這可是老岳丈的義子,素顏地兄長。
許柱國見王鈺為難,心知他還沒有下定決心要殺童師閔,從堂上起身,至堂中央跪下,王鈺一陣愕然,問道:“許大人,你這是…”許柱國神情肅穆,雙手取過頭頂烏紗。跪拜道:“王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童師閔罪惡滔天,下官許柱國,懇求王爺,秉公執法!肅清朝綱!”堂外百姓見許柱國如此一説,知道事情或者還有變故,紛紛下跪請命,甚至有人衝破衙役阻攔,奔至堂上。連磕響頭,請王鈺為民作主。還百姓一個公道。
王鈺何嘗不想殺掉這個童師閔,可官場上沒有絕對,砍個腦袋很簡單,可這後果,誰替自己想過?如果不是童貫一直以來大力支持,自己哪會有今天?一旦殺了童師閔,童貫會是什麼反應?他那一班親信故吏,又會作何想?
小小一支硃筆,此時重逾萬斤,王鈺拿着筆,怎麼也勾不下去。就在此時,忽聽堂下一人高呼:“求王爺為民作主,處決貪官!”猛然抬頭,王鈺大吃一驚,跪於堂下的不是別人,而是耶律南仙!自己已經夠為難了,她還來搗什麼亂嘛!
“南仙!你…”王鈺面不悦之。
耶律南仙視若無睹,慷慨陳詞道:“吏治關係民生國本,若不澄清吏治,國家難保長治久案,百姓不得安居樂業,王爺身系重任,位高權重,理應為民請命,妾得王爺青睞,不忍王爺因小失大,請王爺三思!”百姓們此時方知,原來這位是武州郡王的侍妾,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
耶律南仙不應該來,她若不來,王鈺在許柱國及百姓的懇求之下,或許會下定決心,處斬童師閔。可她一來,讓王鈺大為惱火,將手中硃筆往案上重重一拍,高聲喝道:“童師閔身為一州知府,需小心行事,容後再判!”説罷,冷哼一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