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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碗變法圖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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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皺,略微不滿的問道:“哦,本官願聞其詳。▋“你知道大宋治下的土地多半都在哪些人手上麼?不外乎朝廷官員,各地士紳,地方豪強。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當權者有關係。打個比方,我手裏有上千畝田,你要推行新法,加重我的賦税,我當然會支持你,可其他大臣呢?他們會沒有意見麼?你變法要靠誰去辦,還不得靠各級官員?若是把他們得罪了,還有誰會替你辦事?”童貫一席話,才讓王鈺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看起來,針對土地的新法,暫時不能推出。新軍法之所以推廣順利,是因為沒有傷害到權貴的利益,是向他們放權,他們當然歡。可要是土地税法一出來,恐怕這些人就坐不住了。童貫今天來,或許有私心,因為他手裏的土地就不少,可他的話的確有道理。有些人能動,有些人,不能動啊。

果然,不久王鈺就按下了已經擬好的土地增税法,對土地的改革,暫時閒置。而改以推行新的財政法。這個説起來有些意思,新軍法,新土地法,多半都是《上皇帝萬言書》中提到的,跟王鈺自己沒有太大的關係。可新的財政法,卻是王鈺自己想出來的。

新財政法規定,控制金銀在市面上的通。大面積推廣鈔。鈔,最先出現於巴蜀各地,到了現在,因其攜帶方面,已經漸漸形成規模。有鑑於此,王鈺上奏趙桓,將鈔的發行權,收歸國有,在户部之下,設理經院,總管鈔事宜。在各地,設分院,全國統一使用中央朝廷印製的鈔,可據自己的意願,到各理經分院兑換白銀以及銅錢。

這一舉措,有利於增強紙製貨幣的信譽度,畢竟是國家出面。而且可以使朝廷控制金銀,不至於出現金銀大量外的現象。王鈺這個想法,完全來自於他生活的那個年代,理經院也就是中央銀行。

新法一經推出,贏得叫好聲一片,趙桓也是龍顏大悦。經常在大臣們面前説道:“王小寶,國之棟樑,國之至寶也!”可卻有一個人,對新法恨之入骨。

“小人見過孝文侯。”太師府的門人,早見看到柴進堂的轎子往這邊來。在他們眼裏,這個孝文侯絕對是個冤大頭,每次來都少不得打賞些銀子。果然,柴進堂一下轎,就給那幾個蔡府門人了幾錠白花花的紋銀。

得了銀子,自然腿腳要利索一些,門人報到府裏,不多時傳出來話來,公相請孝文侯茶廳待茶。

柴進堂坐在花廳上,本沒有什麼心思喝茶。右僕王鈺推行新的財政法,要把鈔的發行權收歸國有,私人不得再開辦票號,經營鈔。他手下的大通,可是經營着全國最大的錢莊,大通號。王鈺這樣一來,等於是斷了他的命脈。他能不着急麼?

“下官拜見公相大人!”望見蔡京從後堂轉出,柴進堂慌忙起身,上前跪拜。

蔡京最近賦閒在家,無所事事,王鈺作了右僕,他這個左僕被漸漸架空,幾乎到了沒事可管的地步了。蔡京往主位一坐,揮了揮手:“孝文侯不必多禮,請坐。”柴進堂謝過,落座之後,迫不及待的問道:“公相,您可真沉得住氣。”蔡京故意裝糊塗,眯着眼睛問道:“哦?孝文侯這話從何説起?”

“右僕推行新法,搞得雞飛狗跳,您老人家難道不知?”柴進堂深知蔡京老謀深算,他被削了大部分的權利,絕對不會甘心的。

蔡京聽後,輕咳了兩聲,端起茶杯來,悠閒的蕩着茶末:“寶相變法,那是太上皇和聖上都支持的,這也是富國強兵的大事嘛。”柴進堂知道他打官腔,於是笑道:“是啊,的確是富國強兵的大業。小王相爺最近動作連連,改完了軍制,又來改財政。我今天來的時候,見京城百姓奔走呼告,説是小王相爺變法,利國利民,必成大宋一代賢臣,芳百世啊。”蔡京的嘴角不自覺的搐了一下,手裏茶杯重重扣上,茶水灑落一身,他也置之不理。

“哼,變法圖強,從前又不是沒有過先例。王安石變法,神宗皇帝親自作他的後盾,最後怎麼樣?還不是扛不住壓力,全部廢除了?王小寶現在倒是風光,可這場變法究竟能走多遠,可不是他自己説了算!”柴進堂一聽,連忙附和道:“公相所言極是,想他王鈺,不過二十幾歲的頭小子。仗着太上皇的信任,碰運氣立了一點功勞,又豈能跟公相您幾十年如一為國盡忠相比?下官至今都想不通,太上皇為什麼要任命他為右僕。”蔡京聽到這裏,突然問道:“孝文侯似乎對寶相很不滿啊?”柴進堂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下官跟他並無過節,反倒是當年曾經在尚儒書院一同求學,也算是同窗了。

他主持變法,飛揚跋扈,目中無人,連公相您也不放想當初,公相對他可算是有大恩的,似這等翻臉不認人的小人,我還跟他念什麼情?”蔡聽輕笑一聲,不置可否,柴進堂見時機已到,遂走上前去,從袖裏掏出一疊厚厚的鈔,放在他身邊的茶几上。

蔡京看了一眼,笑道:“孝文侯這是何意?”

“實不相瞞,下官有幾個朋友,都是經營錢莊的。王鈺要把鈔的發行權收歸國有,斷了我這幾個朋友的生路。他們湊了些錢,求我來找恩相主持公道。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哎喲,這可不好辦啊,王鈺有皇命在身,誰敢阻撓變法?”蔡京牙疼似的咂着嘴。

柴進堂會意,又從左邊袖子裏掏出一疊鈔蓋在先前那疊之上:“萬望恩相援手。”蔡京仍舊不為所動,嘆道:“世道艱難啊,這經營錢莊,可是油水最多的行當。”柴進堂豈會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心裏恨得不行,但卻不得不賠着笑臉,小心翼翼的問道:“公相見外了,您開個價碼出來,我那些朋友,絕無二話!”

“柴進堂!你當本官是什麼人!”蔡京突然發怒!

柴進堂一見,慌忙拜道:“下官並非有意冒犯,請恩相恕罪!若您能施以援手,事成之後,下官讓我那些朋友,送上這個數!”説完,柴進堂舉起一支手。蔡京一見,冷哼一聲,轉過身去。

柴進堂見狀,把心一橫,咬牙哼道:“一百萬貫,請恩相主持公道!”

“你這個人啊,叫本官怎麼説你好?唉,起來起來,不要跪着。”蔡京又是搖頭,又是嘆氣,扶起了柴進堂。

“你看看,你我不是外人,何必搞得這麼見外?你有事求在我門下,老夫能放手不管嗎?還送什麼銀子嘛。”蔡京佯裝生氣,責怪道。

柴進堂心裏直嘆這權好大的胃口,拱手問道:“咱們該如何行事,還請恩相賜教。”蔡京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説道:“這世上什麼事最緊要?”柴進堂不解其意,搖了搖頭。

“人命,因為人命關天。你説,要是王鈺推行新法,搞出了人命,聖上還能坐視不管嗎?”柴進堂細細一體會,已然明白蔡京的意思。

“你是個聰明人,你會有辦法的。只要出了人命,最好是有點名氣的人,我再聯合朝中部分大臣,聯名上奏,參他王鈺一本。你想辦法,再點輿論出來,到那時,哼哼…”柴進堂辭別蔡京後,坐着轎子回到侯府,換了一身便裝,又從後門出來,帶了五個隨從,徑投京城西街大通號而去。

那大通號掌櫃郝大通,祖上曾經是周世宗柴榮手下的奴才。郝家有祖訓,世世代代忠於柴氏後裔。他從前在滄州柴家管銀糧,後來由柴府秘密出資,創辦了大通號,幾十年來,生意做得順風順水,現在已經成為全國第一大錢莊。而朝中權貴,幾乎都從大通號得了許多好處。

當時天已晚,大號通裏所有人都已經安睡,柴進堂突然出現,讓大通有些意外,忙入密室。大通見柴進堂神有異,又帶了五個隨從,寸步不離左右。心裏捉摸不透,只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柴進堂在密室中坐下,招呼道:“大通,你也坐,不要站着。”

“侯爺面前,哪有小人的座位?”郝大通推辭道。柴進堂竟然起身,親手將他按坐在椅子上,笑道:“你這幾十年細心打理錢莊的生意,勞苦功高,我心裏都有數。”大通聞言,心裏越加沒有底了,這位少主剛愎自用,城府極深。自己跟了他這麼多年,從來不曾聽他誇獎過一言半句。又偷偷拿眼睛瞄向四周,少主人帶了那五人隨從,都把守在門口。這事似乎不太對啊,我這錢莊裏,養着不少死士,他為什麼還帶人來?

“沒旁的事,就是想來看看你。你為我們柴家辛苦了幾十年,我也沒好好謝過你,今天來,就是想跟你喝杯酒。”柴進堂落座後,和顏悦的笑道。大通一聽,便起身,要出去吩咐下人準備酒菜。

卻不料,柴進掌揮了揮手,門口把守那幾人中,走出一個,手裏提着食盒,取出酒菜來,擺在桌上。大通越發心疑,如坐針氈。柴進堂察覺到了他的不安,輕鬆的笑道:“我府上最的新請了一個廚子,是宮中御廚的徒弟,手藝很不錯,特意帶些酒菜來給你嚐嚐。”

“謝侯爺。”大通拱手一揖,戰戰兢兢的説道。

“哎,我記得你家娘子也是我們滄州人吧?何不一起請來?順便叫你兩個孩子也一起過來。”柴進堂輕描淡寫,似乎要替郝大通舉行一場家宴。

可郝大通卻不會這麼想,他已經察覺到了事情不對頭,聽到柴進堂要召他家小來時,突然起在地上磕頭不止:“侯爺開恩!侯爺開恩!”

“你這是幹什麼?起來起來。”柴進堂一邊攙扶他,一邊對門口幾個使眼。兩人開門出去,不多時,帶着一個頗有姿的婦人和兩個孩童進來,母子三人面有驚,不知出了什麼事情。柴進堂招呼他們母子三人坐下,郝大通面如死灰,呆坐那裏,一言不發。

家娘子雖然跟丈夫成親多年,卻是不認識柴進堂,見丈夫身邊坐着一位俊俏的少年郎,不由得問道:“官人,這位是?”大通吐吐,半天説出話來,柴進堂聞言笑道:“嫂夫人,我跟掌櫃是多年的至,情同手足,今天到府上叨擾,請郝掌櫃與嫂夫人吃杯水酒。”説罷,親手替他夫二人斟上兩杯。

那郝夫人一聽是丈夫至,便端起酒杯,輕聲説道:“既是叔叔,那奴家合該敬你才是。”話剛説完,酒杯還未沾,丈夫突然起身,一把將酒杯打落。夫人大驚,失聲問道:“官人,你這是…”卻見丈夫渾身戰慄,神驚恐。

柴進堂緩緩站了起來,眯着眼睛笑道:“既然郝掌櫃不給面子,那我也沒有辦法了。”説罷,向後退去,那門口五人,如狼似虎般撲了上來,架住他夫二人,便撐開嘴把那酒往嘴裏灌去。郝大通七尺身軀,竟不能掙半分。

兩名孩童,看到這副景象,早就嚇得哭了起來。柴進堂提着酒壺,走了過去,蹲下身子,笑意的逗笑道:“別怕,只是請你們爹孃喝杯酒。”兩個孩童都不過五六歲光景,怯生生的望着柴進堂。

“你們看啊,這壺裏啊,裝的可不是酒,是糖水,又香又甜,想不想喝?”舉着酒壺晃了晃,柴進堂的臉上,滿是慈祥的笑容。

三歲孩童都知道,陌生人給吃喝是萬萬不能要的,又見他們那麼對爹孃,兩個小傢伙頭搖得像搏鼓一般。柴進堂見狀,搖頭笑了笑,伸手抱過一個孩子來,抓住他的嘴巴,使勁撐開,便把酒壺裏面的酒往裏灌去。可憐那孩子,雙手不住抓扯,嘴裏發出咕咕的響聲。

“哥哥!”弟弟見哥哥被灌,倒也有幾分膽氣,伸手就向柴進堂臉上抓去。一爪下去,三道鮮紅的血痕立時出現。

柴進堂然變,揮手將哥哥扔到牆角,一把抓過弟弟來,按在地上,強行灌酒。小傢伙不住的掙扎,可哪裏敵得過成*人的力氣?

看着一家四口,在地上翻滾哀號,柴進堂倒是像看把戲一樣,饒有興致。當四個人都停止掙扎,七竅血後,柴進堂問道:“我們剛才進來,有人發現嗎?”

“回侯爺,沒有。我們來時,大通夫婦已經就寢,這錢莊裏,只有三個丫環,兩個夥計,一個老門人,都離密室很遠。其他的,都是侯爺的敢死之士。”

“嗯,那就不要節外生枝了。割破郝大通的手指,在牆上寫幾個字。”汴京大通號,是全國最大的錢莊,大通號的掌櫃郝大通,自然是汴京城裏的名人。他全家四口,被府裏僕人發現暴斃於密室之內,這個消息一經傳出,立即引起京城轟動。僕人報到開封府,新任府尹李綱也深為震驚,親自帶了衙役,仵作到大通號勘察現場。

“李大人,請。”衙役推開密室的暗門,恭請李綱入內。密室中,早有仵作在驗屍,衙役們在四處尋找線索。那四具屍體,郝氏夫倒在桌旁,兩個幼童的屍首則躺在孃親的身邊。或許是已經死了好幾天,屍體已經開始散發出臭味。全都是七竅血,面發青,外行也看得出來,這是中毒身亡。那大通富甲一方,好端端的,怎麼會中毒而死?他殺?自殺?

“大人,請您過來看看。”衙役掌着燈叫道。

李綱聞言,走了過去,只見西面牆壁上,寫幾個工整的字,可能因過去幾天的原因,那字已經變成暗紅。看到這幾個字,李綱臉突變!

“王鈺新法,禍國殃民!”寶相變法圖強,改革朝政,目前已經連續頒佈兩部法令,都推行得很順利。現在正是緊要關頭,突然冒出這件事來…

“大人,死亡時間大概是兩天之前,全都是中毒而死。經過小人檢驗,這桌上的壺裏面,裝的是毒酒,郝大通一家四口,就是喝了這毒酒身亡的。”事情似乎沒有什麼懸念,郝大通因為對朝廷的新法不滿,全家喝下毒酒身亡,無論怎麼推斷,都是合情合理的。可越是合理的事情,就越是可疑,而且偏偏是在小王相爺變法的時候。

“將屍體收斂,大通號所有人都帶回衙門收監。”李綱沉聲説道,他知道,這一下,王鈺碰上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