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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新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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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新婚生活上落了一個輕柔的吻,我半眯着眼,看到屋外天光已白。

“對不起,吵醒你了。”他把我按回枕上,“你再多睡會兒,我先去召集眾僧做早課。做完後便來與你一起早膳。”他穿着僧袍走出去,拉開門時,微白的晨曦投在他身上,俊朗開闊的背影暈染出一圈柔光,整個人散發出無可比擬的獨特魅力。

門被輕手輕腳關上後,我抓着毯子矇住頭,終於忍不住偷偷笑了,一直笑到覺得氣悶,才鑽出來。昨晚我們只是相擁着睡,雖然是新婚之夜,畢竟身在寺廟,我們不能褻瀆。可是,只是這樣的相擁而眠,已經讓我幸福得要暈了。今天,是做他子的第一天,穿越的時候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成為一位古人的子,還是一位偉大的人,有着傲然的人格魅力與卓越的神力量。

這樣想着,又偷偷樂。窗外傳來清脆的敲鐘聲,不一會兒,誦經的梵唱嫋嫋入耳。雖然看不到,也能想象出他是如何帶領眾僧焚香叩首,齊誦經文。聽着誦經聲,心裏瞬間變得平和安寧。再也睡不着,便起牀在小院裏做早。不敢走出去,怕讓他尷尬。

有小沙彌打了水送來,看見我時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紅着臉放下水便飛快地跑了。過了一會兒又有個小沙彌送早餐進來,也是囁嚅着開不了口。我梳洗完畢,對着早飯發了一會呆,連自己也覺得身份有些奇怪。

愛情與理想,猶如不可兼容的水與火,人力太過渺小,就算我甘願默默守在他身邊不要名分,我也會變成他走向理想之路上揹負的荊棘。所以最終結局肯定是痛苦地折磨對方,最後無奈地分手。從這點上來説,真的是要謝我們身處這樣的亂世,有呂光一再地迫,雖然他的原意並不是要促成一對相愛之人。

所以,我跟羅什的想法一樣。無論呂光之前對我們做過什麼,以後還會做什麼,我都會原諒他。畢竟,沒有他眾目睽睽下的強,僧眾不會接受我們。儘管破戒問題成了羅什一世的詬病,甚至因為破戒,他本來應該跟玄奘齊名的貢獻被有意無意地迴避,導致後世他的知名度遠不如玄奘。但這些,羅什説了,他並不在意。無論如何,他現在娶了,也還能在僧侶集團繼續待下去,繼續他弘揚佛法普渡眾生的理想,他已經欣了。

“又在發什麼呆呢?”看見他正從屋外踏進,回一個明朗的笑,將記本合上,與他一起吃早餐。彷彿回到我們被軟子,沒有人打擾,安安靜靜地一起對坐着吃飯,偶爾會抬頭相視一笑。

“羅什,我想今天搬到你在蘇巴什的別院裏去。”他看我一眼,點點頭:“也好。”再拿一塊油饢,“摩波旬夫已經被兒子接回天竺養老了,現在是喬多羅夫在打理。”想起來喬多羅是他的車伕,我點頭。

“吃完早飯我就走。”

“艾晴…”一隻手在桌底下拉住我,“讓你在這裏,委屈你了。”笑着將手指叉進他的手:“我們現在是夫,還要那麼客氣麼?”吃完早飯,他便要出去。

“因為戰亂,我又被羈,現下寺裏混亂,甚至有不少僧人出逃。如今既然我已回寺,便要儘快回覆原來秩序。”他抱歉地看我,“所以這幾會很忙。”

“沒關係,你去忙你的。”看他出門,拉着他的手臂,踮腳在他上落一個吻。

他有些恍惚,回神看我,眼角帶笑:“艾晴,你把我的衣物和用具也帶去罷。”摟着我的,輕聲在我耳邊説,“做完晚課,我便回去。”我的臉莫名紅了。

我正整理東西,自己並沒有什麼要帶,主要是他的。他的僧服,分冬裝和夏裝。他的鞋襪,看到這個時代的襪子只是麻布縫的,後悔沒給他帶些現代的棉襪。一邊收拾,一邊又忍不住嘴角噙上笑。真的在過夫生活了呢,這樣幫他收拾東西,等着他晚上回來,我是個幸福的小子。

“嫂子竟然這麼早起來了。”抬頭看,曉宣拿着一個包裹進房間,而弗沙提婆則倚在門口看我,身上滑稽地揹着我的northface大包。

臉有些燙,聽到這一聲“嫂子”一絲甜湧入心裏。如今,他們是我的家人了。告訴他們我要搬去別院,夫倆也一起幫我收拾。曉宣給我帶來了衣物,裏面還着一包銀子。我怎麼推辭都沒用,只好收下了。大包還回來的正是時候,我把所有東西都進去,曉宣很吃驚地看着這個似乎能容一切的大包,而弗沙提婆只是瞭然地笑笑。

我們三人一起走出雀離大寺,包由弗沙提婆揹着,如果他再穿件衝鋒衣,就像個酷酷的驢友了。一路笑着走,其樂融融。

走在前面的弗沙提婆突然停住了腳步。我在聽曉宣講求思泳思的趣事,抬頭一看,也停了下來。

我們面站着幾個人,領頭的是呂纂,正驚訝地緊盯着我。弗沙提婆身子一晃,擋在了我前面。

“小呂將軍早啊。”

“國師,這名女子不就是…”

“小呂將軍,這位便是我王的義女,龜茲公主阿竭耶末帝。”

“這…國師是戲耍在下麼?”呂纂的臉沉了下來,一雙陰狠的眼睛不停在我身上轉,“這名女子可是漢人,她明明就是…”

“小呂將軍覺得面也不奇怪。當時未將公主的身份告知,是在下的不是。”弗沙提婆鎮定地微微一鞠,朗聲説,“但這位的確是我王御封的公主,有我龜茲王室獨有的佩玉為證。再説…”微笑浮上臉,“我王收漢人女子做義女,有何不可呢?”現在才知道這獅子玉佩是龜茲王室的標誌物,在獅子的右腳上還刻着我的吐火羅文名字,難怪弗沙提婆曾提醒過我不要摘下。

“那麼國師,這龜茲王室裏,竟有兩位都叫阿素耶末帝的公主,國師不覺得太奇怪了嗎?”弗沙提婆故意皺眉思索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哦,小呂將軍原來説的是前王之女。罪人之女,怎可再擔公主之名?”他微微一笑,“也難怪小呂將軍會搞錯,我國公主名為阿竭耶末帝,是龜茲語。前王之女名為阿素耶末帝,乃是梵語。兩者發言雖近,意思卻是大相徑庭。小呂將軍不懂龜茲語和梵語,自然容易聽錯。”呂纂的臉更黑,怒氣想發又發不出來。弗沙提婆再次一揖,從容地説:“若小呂將軍無他事,在下先行告退了。”我們三人繼續向前走,不知為何,總覺得有背後一雙眼正在惡地盯着我。如魚刺在喉,這種覺讓我在九月中旬的陽光下無端起了些涼意。

弗沙提婆送我到了別院就離開了,臨走時安我不要怕。曉宣一直陪着我,吃過晚飯,羅什回來後她才走。

他臉上有些倦意,卻是神振奮。心下慨,回到寺廟裏忙碌的他,果真恢復了活力,還真是個事業型的男人。讓他坐下,為他拿捏肩膀。又出去把喬多羅早就準備好的熱水端進來讓他梳洗。他一直幸福地嘴角噙笑,眼睛不停地追隨着我的身影。

等我把水端出去倒了,再進屋時,看見他手裏捧着一個盒子。打開,裏面是一摞素描,當年他為我而畫,一張張經歷了二十多年歲月,四角磨得有些舊了。我吐血在上面的那張,已成鐵鏽,畫裏的我模糊不清。還有些我沒看到過的,有在樹蔭下凝神畫畫,有撐着腦袋閉眼瞌睡,還有我面帶羞澀地被他抱着,那是我們第一次接吻的場景。這些都是他在另一個十年中所畫。

我在新疆旅遊時去過喀什的大巴扎,現代的巴扎已經成為每天都開放的農貿市場,有專門的大樓,一格格的商鋪。雖然人也很多,但總不如我眼下見到的一千六百五十年前的集市原汁原味。我驚歎着蹲在一個女人的攤前,她賣的是手工刺繡,雖然不如王宮裏御製的緻,圖案卻別有一番龜茲風味。我幾乎把每一塊都研究了一遍,直到被阿朵麗大嫂拉走時,我才買了三塊。

“夫人,求求你沒有用的東西就少買點,不買的東西就少看點吧。這樣下去,天黑都逛不完啊。”呵呵,能理解阿朵麗大嫂的牢騷,我手上的東西已經提不動了。唉,職業習慣太難改了,這些常用具在我眼裏還是習慣地當成文物。被阿朵麗大嫂抱怨,才猛然醒悟,我既然不打算回去,收集這些就沒有意義了。

“好好,我不亂花錢了。”深刻檢討,趕緊做乖巧狀。

“這才對嘛。”阿朵麗大嫂滿意地點頭,回頭又不見我了。環顧一下,我又蹲在了一個賣紅柳編制的籃子攤前東摸摸,西看看。阿朵麗大嫂的臉怎樣,自然不必我細説了。

這些天阿朵麗大嫂可忙了,因為多了一個而好學不恥下問的徒弟。一個禮拜以來,我都窩在院子裏,有時弗沙提婆夫會來看我。大多數空閒時間我都在學古代的生活常識。我跟着她學洗衣做飯,學如何麪做饢。前兩次穿越,我的目標明確。要考察的東西太多,哪裏顧得上這些柴米油鹽,反正也有人伺候。可是現在,成為他的子也意味着我得儘量低調,而且希望融入古代生活的願望是如此強烈,我急切地想學會這個時代女人需要的一切技能。所以,就從我最拿手的做菜開始。

在現代,父母上班忙,我從高中時代就開始自己做飯,一步步摸索,到後來能炒得一手好菜。想着可以做飯給羅什吃,我躍躍試。結果我一個下午在廚房裏搗鼓,出來時灰頭土臉。幸好有阿朵麗大嫂幫忙,不然,廚房都會被我燒了。因為到了一千六百五十年前的灶頭旁,太悉微波爐燃氣灶排油煙機的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看着半天鍋沒熱,我就加了好幾塊柴禾,結果火太旺時我又無法像燃氣灶一樣調節,紅燜羊黑成焦炭。炒青菜時,對於古代的鹽沒有手,不知放多少合適,結果鹹得發苦。總算做蛋湯時取了教訓,能入口了,卻遠不如我在現代的水準。悲哀地發現,原來我所謂的好手藝全靠拉油、雞、還有各種已經配置好的調料。

羅什從來不吃晚飯,他有過午不食的戒律。可是那天他回來時正看到我滿臉炭黑地準備倒掉那些菜,他問明瞭以後一直樂呵呵的,説不能費,叫阿朵麗大嫂給他打包,第二天帶去寺裏當中飯。第二天晚上看見他帶着空碗回來,我簡直羞得無處擱臉,但願他沒吃出病來。同時暗暗下決心,為了羅什的健康,一定要好好學習。於是阿朵麗大嫂身後就這樣多了一個跟班,在大嫂看起來很白痴的問題,這個跟班還虛心地在筆記本上記下來。

我和大嫂終於逛完集市,兩手提滿東西,一邊聊天,一邊往家裏走。走到門口時我們都愣住,停下腳步。

幾個呂光的士兵正倚在院子門口,看見我們時,立刻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