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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五章智高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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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瓊頷首道:“正是區區在下。”費虎臣冷哼道:‘很好,老夫正要找你。”桑瓊故作不解道:“費老前輩找在下何事?”費虎臣仰面道:“聽説旬之前,你曾在長安掌傷本門弟子,並且誆稱本門久追索的兩名叛徒已經死在敦煌石窟之中,可有這件事?”桑瓊訝道:“費老前輩何出此言?前在長安緣因誤會,錯傷了三郎,此事業已冰釋,有大郎和蓮姑均可為證,至於貴門叛徒,在下毫無所悉,那是在下友人麥佳鳳多年前一樁奇遇,在下只知那死在敦煌石窟的兩位老人家,臨終遺贈了兩頭異種雪狒給麥佳鳳豢養,並不知道他們是否貴門叛徒,這些經過,也已經面告過大郎兄了…”費虎臣冷冷一笑,截口道:“桑朋友,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居然這麼會編造謊話故事?”桑瓊正道:“費老前輩何以見得在下是編造謊話?”費虎臣曬道:“敦煌石窟之事,業經本門詳查,證明本就是一篇無中生有的鬼話。”桑瓊理直氣壯問道:“怎見得是無中生有?”費虎臣冷冷道:“咱們追查敦煌周圍百里,五年之內,從無人見過異種雪狒,玉門關上居民,也無人看見有誰攜帶雪狒出關,敦煌石窟甚多,或許你會辯稱無人遇見,但玉門關居民,卻寥寥可數,且垣居住數十年老住户,關隘險峻,僅一道可通,假如有人攜帶兩頭異獸出入,決然瞞不過關上居民,至於關外白龍堆周圍,更夜有本門弟子戒備守望,那麥佳鳳如果出關散灑骨灰,本門豈有不知道的?”桑瓊聽完微微一笑,道:“事隔多年,或許當地居民已不復記憶,或許是麥佳鳳做得過分謹慎,未為人見,或許她出關時並未攜帶雪狒同行,直到事情辦妥,才帶它們回返嶺南…

總之,麥佳鳳似無説謊的必要,老前輩如此論定,未免太武斷了些。”費虎臣陰哼道:“所以,本門為了查究實情,才有意再與那位姓麥的姑娘對證一下。”桑瓊道:“這很容易,待在下有機會見到麥佳鳳時,一定替老前輩詳細詢問仔細。

費虎臣獨目凝注,問道:“桑朋友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那位麥佳鳳呢?”桑瓊沉道:“這卻難定,也許三五個月,也許還要久些費虎臣沒等他説完,突然沉聲斷喝道:“滿嘴胡言,你當老夫是三歲的幼兒不成?”桑瓊錯愕道:“在下豈敢欺誆老前輩…”費虎臣鬚髮蝟張,陰惻惻道;“那麼老夫問你,旬前,由祁連附近揹負你走長城,渡河的女人是誰?七之前,在永康附近,跟你同車東來的另兩個女人是誰?你説!”桑瓊“哦”一聲,張口結舌,無以為答。費虎臣霜眉軒動,得意地道:“讓老夫代你回答了吧,那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小的就是麥佳鳳,至於那瞎眼老婦她就是六十前本門叛逃的人,也就是你假稱死在敦煌石窟中的婦人,是嗎?”桑瓊木然半晌,吶吶問道:“老前輩怎知在下共有四人同行呢?”費虎臣陰笑道:“老實告訴你也不要緊,本門此次再度入關,業已分遣高手,密查各處,你們自從在甘涼左近現身,隨時都在本門監視之下,事至如今,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桑瓊道:“這件事,在下不須辯解,因為純系誤會!”費虎臣愠然道:“誤會?哼哼,若是誤會,你們為什麼連夜渡河?為什麼飛車逃逸?”桑瓊笑道:“老前輩一定不信,在下無法勉強,實在説,那兩位原來與在下同行的婦女,乃是祖孫二人,本與麥桂鳳和貴門追索的叛徒毫不相干…不過,這些不提也罷,反正她們已經在離石縣城和在下等分手,此時在下説破了嘴,老前輩必然不肯置信了…”費虎臣目一瞪,喝道:“小輩,你還敢當面欺騙老夫?”桑瓊聳肩道:“在下句句實言,並未欺騙老前輩。”費虎臣冷哼着舉手一揮,喝道:“搜!”那黑衣大漢躬身應諾,提刀向店中便闖。

鵲兒橫劍攔住,嬌叱:“站住!你想幹什麼?”黑衣大漢本想動蠻,又怕再蹈先前覆轍,手握雙刃刀,遲疑地回頭望着費虎臣。”桑瓊搶着拱手問道:“敢問老前輩搜何人?”費虎臣冷笑道:“自然是你説的那祖孫二人,老夫要親自辨認辨認。”桑瓊道:“在下已經説過,她二人在離石縣城就跟咱們分了手,老前輩何必多此一搜呢?”費虎臣冷冷道:“可是老夫卻斷言她們還藏在店裏。”桑瓊道:“在下不會欺騙前輩,她們的確不在!”費虎臣道:“如果老夫把她們搜出來;那時怎麼説?”桑瓊道:“老前輩若搜出人來,在下束手就縛,聽憑裁處,但如搜不出呢?”費虎臣狂笑道:“搜不出人,老夫撒腿就走,此後再與你相遇,遠則繞道迴避,近則肅立讓路,永存敬崇,禮如尊長。”桑瓊笑道:“老前輩,君子一言?”費虎臣應道:“快馬一鞭。”桑瓊回頭向鵲兒一笑,側身抬手道:“好!老前輩請搜!”蓮姑瞧得眉峯連皺,低聲道:“駝叔,你了他的當,這傢伙一張嘴能説會道,肚裏鬼主意又多…”費虎臣卻充滿自信地笑道:“放心,老夫這一次就教他後悔莫及。”笑容突又一收,沉聲喝道:“挨房挨屋,一間間給我仔細搜查,遇有意逃的,一律格殺。”黑衣大漢好不振奮,一聲應諾,大步衝進了茅屋。

費虎臣又道:“蓮姑,你也去一趟,留神車輛和後院暗僻處。”蓮姑點點頭,邁動跛腳,一蹺一蹺而去。

桑瓊負手閒立,微笑説道:“在下向來運氣不壞,每與人打賭,總是贏多輸少,上次在長女,承大郎兄相讓,這一次,大約又得委屈費前輩了!”費虎臣冷哼道:“休得意太早,你別以為故作鎮靜,就能騙得老夫罷手,老夫掀翻這座茅屋,也要搜她們出來。”桑瓊笑道:“在下贏是穩贏了,但不知費總監説話是不是算數?”費虎臣怒叱道:“你膽敢小覷老夫?”桑瓊道;“並不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上次長安賭賽,在下曾與大郎兄約定,他若敗了,便須退出玉門關外,結果,諸位仍在此地…”黃大郎急忙分辯道:“咱們確曾遵約退出關外,是歸報掌門師尊之後,又奉命隨師尊再度人關的!”桑瓊心頭一震,接口道:“大郎何必拿令師當作藉口,令師如已進關,今夜怎麼沒見同來?”黃大郎道:“你不信等一會就明白了,師父他老人家車行較慢,隨後就到。”桑瓊聽説“毒聖”巴戈果然親自入關,不暗驚,正待設詞繼續套問些實情,蓮姑和那黑衣大漢已雙雙由茅屋退了出來。

費虎臣注目問道:“怎麼樣?搜到了嗎?”蓮姑一臉失望之,道:“整幢茅屋都搜遍了,那兩個女人的確不在。”費虎臣臉一沉,揚聲喝道:“可會發現逃之人?”屋頂上一名黑衣漢子回答道:“回總監,並未發現有人逃出來。”費虎臣愕然道:“哼!莫非她們入土了,蓮姑,仔細再搜附近民房。”蓮姑無奈,只好帶着那名黑衣大漢,挨户撞門搜查,直亂了半個多更次,小村房舍幾乎搜遍,結果仍然一無所獲。

桑瓊微笑道:“費老前輩,要不要回頭再由離石縣城搜起呢?也許這一路上,在下已經把她藏在…”費虎臣一張老臉脹得通紅,恨恨喝道:“去把店東和兩名車把式抓出來,老夫要問話。”黑衣大漢連忙應聲而去,不片刻,就把兩名車把式和客店老頭拖到屋外。

可憐他三個哪兒見過這般陣仗,撲跪在地上,叩頭如搗蒜,渾身像“打擺子”似的直髮抖。

費虎臣咬牙作聲,指着客店老頭問道:“今夜這姓桑的投店時,一共來了幾人?你實説便罷,如有半字虛假,老夫要剝你的皮,你的筋!”那客店店東老頭早嚇得全身全軟了,顫抖着道:“小的不敢説假話,求老寨主開恩…”黑衣大漢從背後踢了老頭一腳,叱道:“快説,照實回咱們總監的問話!”老頭吶吶道:“總…總監老爺問什麼?”費虎臣道:“老夫問你,這姓桑的投店時,總共來了幾個人?”老頭連忙伸出四個手指,道:“四個!”費虎臣目閃過一抹喜,猛可跨前一步,問道:“當真是四個麼?”老頭連聲道:“一個不多,一個不少,一二三四,的確是四個人。”費虎臣急問那別外兩個,可是兩個女的?”老頭搖手道:“不!不是女的,是兩個男的。”費虎臣耐住子再問道:“他們現在哪裏?”老頭回手一指,道:“喏!就是這兩位趕車的把式…”話沒説完,早被黑衣大漢劈臉打了一巴掌,罵道:“廢話!咱們總監是問你坐車的,誰他媽的教你連趕車的全算上!”老頭哭喪着臉道:“總…總監老爺,小的開的是客店,按人頭收錢,那兩個雖是趕車把式,也要住房吃飯,難道這也算錯了麼?”費虎臣氣得臉發黃,重重哼了一聲,又問兩名車把式道:“你們在離石縣城受僱上路的時候,車上坐的是四個客人嗎?”其中一名車把式壯着膽回答道:“回總監老爺的話,從上車到現在,只有他們兩位。”費虎臣臉一沉,冷喝道:“兩個人為什麼要僱二輛車子?”車把式道:“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不過,據這位桑相公説,一個人坐一輛車,老覺得寬敞舒服!”費虎臣回頭瞪了桑瓊一眼,又問道:“既要舒服,途中為何趕得這般急?”車把式道:“這也是桑相公吩咐的,據説是有急事,必須在四天內趕到蘆芽山。”費虎臣微詫道:“他説過是什麼急事嗎?”車把式道:“説是説過,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費虎臣道:“你且説來聽聽。”車把式道:“桑相公説,他最近黴星照命,被惡鬼附身,怎麼摔也摔不掉,所以,要趕去請蘆芽山的道士,替他捉鬼消災,去晚了,怕被鬼得了消息,生了警惕,就不容易捉了!

而且,他還説…還説…”黑衣大漢喝道:“還説些什麼?這般吐吐,你在找死!”車把式道:“他還説,自己親眼看見那惡鬼,一共是兩個,渾身黑不溜秋的,七八天來,一直從寧夏跟他到陝北,又從陝北跟到晉西…”話猶未畢,鵲兒已忍不住掩口“卟卟”笑出聲來。

那黑衣大漢怔了怔,才猛可會過意來,怒吼道:“他媽的,你競敢轉彎抹角調侃老子!”揚掌便想揍那車把式。

費虎臣沉聲喝道:“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給老夫滾下去。”黑衣大漢滿面羞慚,躬身退了開去。

費虎臣眸閃爍,目注桑瓊,冷冷笑道:“閣下好高明的安排,老夫真是小覷你了。”桑瓊含笑拱手道:“不敢當,老前輩多指教。”費虎臣哼道:“老夫一時大意,險些中你“金蟬殼’之計,好在前後也才相差一一夜,快馬疾追,老夫就不信在太原府以前,會迫不上她們。”聲落,一拂袍袖,飛身上馬,喝道;“走!”六七名天殘門下,紛紛掠退上馬,圈轉馬頭,風馳電掣仍循來路飛騎而去。

這時,天已明,小村居民聽得人馬遠去,才敢掩掩遮遮從屋裏探出頭來。

車把式和客店老頭,更像從鬼門關跑了趟來回。

兩名車把式囁嚅問道:“桑相公,咱們還要不要繼續上路?”桑瓊凝思良久,道:“自然要上路,但不用冉去蘆芽山了。”車把式詫道:“那要去哪兒呀?”桑瓊道:“車資照舊,原路再回離石縣城。”兩個車把式都淡驚如痴,張口結舌,幾疑耳朵聽錯。

鵲兒也忍不住詫訝,輕聲道:“天殘門才問頭,咱們避都來不及,還跟去幹什麼?”桑瓊道:“正因為天殘門才回頭,咱們只有仍回離石縣城。”鵲兒詫道:“為什麼?”桑瓊微微一笑,道:“先上路吧,詳細原因,等會兒在車上再談。”鵲兒怔愣們,卻不便多問,心忖道:這位桑少俠一身武功雖然暫時無法施展,但運籌之間,料敵如神,反正有他作主,回頭就回頭吧!兩名車把式更懶得費心猜測原因,既然車資照舊,又能早些回家抱老婆孩子,這種便宜事,誰不幹誰是傻子,至於“為什麼”?管它的!

二輛馬車收拾妥當,踏上歸程。

桑瓊吩咐其中一輛空車在前,要加鞭疾馳,自己和鵲兒同坐的一輛,則儘量行得緩慢悠然,沿途停車休息,一天之內,不準行過一百里。

這情形,與來時恰好相反,一夜之間,由“急趕”變成“徐行”鵲兒更是墜入五里霧中了。

車行途中,桑瓊才低聲向她解釋道:“大殘門中人,生多喜猜疑,假如他們打聽車輛仍然繼續向北,對所説的話,必然發生疑惑,至少,他會暗中派人尾隨車後,那樣一來,豈不成了累贅,現在反正不能身,不如故作誘敵失敗,廢然折返,以安其心,這樣,他們就會死心塌地地向汾陽太原方向追趕啦。”鵲兒聽了,方始恍然大悟忙問道:“他們追到太原,發覺上當,會不會再找咱們忿呢?”桑瓊道:“這是必然的結果,當他們發覺中計,自然不會放過咱們,不過,到那時候,耶律前輩夫已經團聚,咱們的目的也達到了。”鵲兒道:“可是,少俠難道就不為自己身打算?”桑瓊嘆道:“我在祁連力戰蘭花娘娘,妄運‘聚訣’,真力耗用殆盡,百之內,無法聚氣運功,縱慾身,隨時都能被他們追上,所以,等返抵離石縣城的時候,你必須跟我分路…”話沒説完,鵲兒已搶着道:“婢子生死俱與少俠同行,決不離去!”桑瓊微笑道:“鵲兒,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叫你分路,並不是要你單獨去逃命,而是叫你去辦一件大事。”鵲兒道:“真的麼?去辦什麼大事?”桑瓊道:“抵達離石縣城前一天,咱們設法延遲,假作趕不及進城,你可趁夜西趨渡口,僱舟順河而下,在渲關附近登岸,趕往長安,召請援兵,我料此時北宮四燕,西堡莫總管,以及其他兄弟,一定都在長安等候我的消息,他們得訊,必會急程趕來的。”鵲兒道:“那麼少俠你自己呢?”桑瓊道:“我可以在離石縣中小住一二,然後循陸路南下,以瞞天殘門耳目,咱們約好時間行程,依計行事。”鵲兒沉片刻,道:“既然少俠有朋友在長安等候,咱們何不早些僱船,都趕到長安去?

卻為什麼在途中耽誤時間,等着天殘門來找麻煩?”桑瓊道:“我不是説過了嗎,天殘門很可能派人在暗中監視着咱們,一旦發覺咱們心虛逃走,必然回頭追趕…”鵲兒道:“那就由婢子乘車走陸路,少俠由水路去長安。”桑瓊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領就是,無奈天殘門目標在我,這辦法行不通。”鵲兒道:“婢子可以換穿男人的衣服,扮成少俠模樣,只要能瞞過一兩天,就不怕他們發覺。”桑瓊搖頭道:“你把天殘門看得太易與了,再説,你縱能易釵而弁,難道叫我也男扮女裝去逃命嗎?”鵲兒道:“事急從權,少快又何須拘泥?”桑瓊笑道:“事情雖急,還沒有急到那種地步,鵲兒,你聽我的話去做,只要你能及時趕到長安,我自有維護自己安全的方法,其他的話,不必再爭論了。”鵲兒黯然道:“婢子在宮中地道內,身負重傷,自願扼守炸藥機鈕斷後,實已置身死地,幸賴少俠勇挫蘭花娘娘,才抬回這條殘命,少俠因此耗盡真力,落得英雄無用武之地,卻叫婢子臨危相舍,這件事,婢子寧死不從命。”桑瓊道:“我要你先去長安,正是為了召請援兵來救我,難道你跟我在一起,就能解得目前困境麼?”鵲兒道:“牌子只要一絲氣息未絕,無論如何,不會讓天殘門傷少俠一毫髮。”桑瓊曬道:“那只有先後的分別,最後仍難免一死,不如死中求活,危中求安,你是聰明人,奈何竟這樣死心眼兒。”鵲兒秀眸含淚,默然垂首,只是不肯答應。

桑瓊無法,長嘆道:“你這樣腐迂,不是報答我,反是促我束手待斃,好吧!咱們就等着聽天由命,讓毒聖巴戈來簍中提魚了。”説完,兩眼一閉,不再開口。

鵲兒偷眼望望他,泫然無以為辯,兩人竟默坐車廂,各懷心事,誰也沒有出聲。

當晚,車抵臨城,晚飯後,鵲兒待桑瓊入房歸寢,忽然悄悄披衣起身,出了客棧。

她先往街上購買一套男子衣履,問明渡口,獨自趕到江船碼頭,僱妥一艘單篷小船,預付了船金,言明送人由湫河出跡口,循黃河順下行,直放潼關。

船隻僱妥,急急返回客棧,換上男衣,結札佩劍,然後輕輕掩至桑瓊窗外。

側耳傾聽,桑瓊正微鼾陣陣,好夢正酣。

鵲兒把心一橫,推開門欞,飄身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