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章禁宮探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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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瓊嘆道:“不敢相瞞,咱們二人奉命押解人犯回宮,途中稍一大意疏忽,竟被人犯趁機逃了…”趙如虎驚道:“這話是真的?”桑瓊道:“怎敢欺騙趙兄,咱們正為這件事在發愁呢!”趙如虎登時變了臉,笑容盡化寒冰,冷冷搖頭道:“老郭,不是我姓趙的責備你,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人犯逃,何等重大,你們應該立即飛報堂主,自請處分才是正途,為什麼返宮不往堂中報到,卻私回己宅,匿情不報,幸虧被我無意中撞上,否則你們或許還準備畏罪潛逃了,是不是?”桑瓊忙道:“咱們只是路過家門,略事休息,怎敢潛逃…”趙如虎完全變了一個人,厲聲叱道:“事證俱在,還敢狡辯?若非意圖潛逃,你為什麼佈置香案,拜別祖先?如今不必多説,快快隨趙某人去金龍堂報到領罰,再要拖延時間,別怪趙某不留情面。”一面説着,一面已拔出際佩劍,橫劍當,獨眼兇光閃,大有“如不聽命,馬上就要動手”的意思。
郝休冷冷笑道:“姓趙的,彼此情素厚,何必如此作態,咱們雖然失去了人犯,仍有功勞可抵,未必會受多大責罰。”趙如虎不屑地啐道:“呸!你還在做夢,人都逃了,有什麼狗功勞,老實告訴你們吧!
縱要犯,意圖潛逃,單這兩項罪名,就夠宰了你們兩個!快些走,趙某沒有工夫跟你們説廢話。”桑瓊聳肩道:“想不到趙兄的臉,變得這麼快”趙如虎喝道:“憑你也配跟趙某人稱兄道弟?快走!快走!”桑瓊與郝休裝作“垂頭喪氣”被趙如虎“押解”着離了木屋,這一來,他們再也不必為找不到金龍堂的位置而發愁了。
趙如虎一心邀功,搶先人堂陳稟,把柳郭二人如何走人犯,如何密室計議,有相偕逃意圖…等經過,繪影繪聲,面報了韓東滄。
韓東滄果然咆哮怒吼,把二人當眾罵了一陣,然後卻把桑瓊郝休帶進密室。
密室中,枯叟韓東滄也在座,二叟對桑郝二人完全變了一副面孔,笑語誇讚,勉有加,還特為二人都設了座位。
坐定,韓東滄首先含笑問道:“那桑瓊等兩名小輩,都安置妥當了嗎?”桑瓊恭謹答道:“都已按原定計劃安置在中,屬下等甫返宮門,因與小女鵲兒相遇,返家商議今夜進人後宮的事,不想竟被趙如虎撞見,以致報到來遲。”接着,又把在宮門與鐵衞隊楊克堅言語不合,以及約妥鵲兒,夜間潛往內宮晤面的經過,擇其能説的,-一告訴了二叟。
韓東滄聽罷,頷首微笑,道:“很好!原要由趙如虎發覺,才顯得情態真,至於楊克堅,他是曹克武的心腹,遲早必須剷除,不過,東西沒有到手以前,還得虛與委蛇,等一會你們出去,仍去向他賠個罪,以安其心。”語聲微微一頓,接着又道:“方才老夫兄弟已經商議定當,為了方便你們今夜行事,決定由老夫兄弟冒充桑瓊潛人內宮,你們二人就趁亂進人‘瓊樓’。”桑瓊卻搖搖頭道:“請恕屬下直言,此計,卻有未妥。”韓東滄道:“怎樣不妥?”桑瓊道;“瓊樓內部,無人得知,那部秘-更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如果沒有先摸清楚底細,倉促入內,不能得手,以後就再難有第二次機會了。”韓東滄道:“依你見如何?”桑瓊道:“依屬下愚見,今夜先由屬下二人,潛進後花園,探明瓊樓位置及蘭花姑娘起居情形,然後再設法用小女鵲兒,假扮她的侍女,混進樓中,摸實那秘-存放的地方,輕而易舉,手到取來。”韓東海是個人,聞言大喜,撫學道:“好!這法兒最穩當!”韓東滄卻遲疑地道:“方法的確不錯,但不知你那女兒靠不靠得住?進行起來要費幾天時間?”桑瓊道:“小女鵲兒最孝順,絕對靠得住,即或擔心她嘴快密,咱們可改請柳舵主易容前往,至於時間,想必也不過多費兩三工夫,但卻比較安全,也容易得手。”韓東滄沉片刻,道:“既如此,就依此計而行,你們務必小心謹慎,探查的結果如何,明午間來此詳陳,老夫會給你們延緩毒發作的解藥。”桑瓊與郝休起身道謝,退了出來。
那趙如虎滿心以為建了大功,桑郝二人縱不立斬,至少也會囚,正眼巴巴守在正廳上聽消息,不料二人竟沒事一般揚長而去,心裏不大疑惑。
不久,韓東滄更傳下堂令,內稱:“巡護第二舵新任舵主郭魁,第三舵舵主柳如花二員,大意疏忽,走失要犯,着各記大過一次,以儆效尤,惟念該二員妙計敵擒,殊堪嘉勉,建功出於摯誠,違規失於無心,功過相抵,罰猶堪憫,本堂主為體恤屬艱。特准帶罪圖功,仍留原職,即起,該二員得出人宮門,巡戈全宮,各巡護隊,鐵衞隊人員,悉聽調度,以期早緝獲逃犯,而晉全功,此令。”趙如虎看得臉大變,心忖道:“這不是明貶暗褒嗎?
正惶恐間,韓東滄又命人傳喚趙如虎往密室議事。
趙如虎只當要吃排頭了,戰戰兢兢走進密室,連頭也不敢抬,只顧喃喃道:“屬下知錯了,屬下知錯了!”韓東滄卻滿面含笑,擺手道:“不必如此,你秉公執法,不徇私容情,甚是難得,本座喚你進來,另有一樁緊要任務,派你擔當,你可願意如命前往嗎?”趙如虎晗首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韓東滄陰沉一笑,道:“很好!本座命你從現在起,秘密監視柳舵主和郝舵主的行蹤動向,無論他們做了什麼事,你只須隨時密告本座卻不准你擅自出面攔阻。”趙如虎一怔,仰面問道:“堂主的意思是”韓東滄截口道:“他們一再懇求,情願帶罪立功,以贖前過,本座要考驗他們,是否發自摯誠,更要知道他們做了多少?”趙如虎欣喜道:“屬下謹遵令示。”韓東滄又叮囑道:“記住這是秘密考核,無論他們做什麼?你只能回報本座,不得出面或攔阻,尤其不能把這件事告訴第三個人,如果違令,是要受到嚴懲的!”趙如虎躬身應道:“屬下知道了!”俯首一禮,喜孜孜退出密室而去。
口口口夜深沉,浮雲掩去了月光,阿兒汗宮中繁星般的燈火,也次第熄滅了。
梆鼓柝柝,已是二更。
適時,兩條人影逾狸貓,一閃身,悄沒聲息翻過了宮牆垣,飄然落在一片草坪前。
阿兒汗宮的形勢,跟百丈峯第五分宮依稀相似,內外宮截然分隔,僅一門相通。
不過,阿兒汗宮的規模,卻不知比百丈峯第五分宮大了多少倍,尤其是內宮的設置,玉宇瓊樓,亭台園榭,無不極盡豪奢,單是那東西兩座花園,佔地已近全宮之半,而內宮之後,又有一座後花園,滿種奇花異草,四季繁花不謝,林木蒼翠,美不勝收。
那三座花園,將整個內宮環境繞在一片花木之內,園中各有一座樓,互成品字形矗立,與前宮屋宇隔絕。
右園樓宇,名叫“朱閣”朱漆廓欄,大紅瓦面,四周都是紅花樹木,襯托得鮮豔奪目,芳繞翠,這地方,大而寬敞,樓高三層,廣約五椽,本是“聖宮九俊”的居處,現在卻成了“勾魂仙娘”路貞貞獨佔的號令中心了。
左面花園中,也有五椽高樓,名叫“藍樓”內設殿堂明廳,為宮主議事飲宴的地方。
至於後因那個“瓊樓”實際説來,只是一座建築豪華的水榭,樓僅二層,佔地也不大,環樓是一片蓮池,僅有一道九曲石橋可通,池中栽種着天山特產的“雪蓮”養着洱海異種“白鰻”和“九彩鯉”滿池彩光,一縷清香,樓上,便是曹克武的寢宮,也就是那位神秘的蘭花姑娘居所。
內宮戒備之責,屬於楊克堅統率的鐵衞隊,最近因曹克武親領宮中高手,傾巢外出,鐵衞隊又兼任前宮警戒,勢力分散,守衞也薄弱減少,但內宮侍女,幾乎個個都有一身武功,實力亦不容輕侮。
桑瓊與郝休藉夜掩蔽,越過宮牆,立身處,正是西花園中。
兩人縱目略一掃顧,郝休壓低聲音問道:“大哥決定要冒險去見路貞貞?”桑瓊神凝重地道:“我已經把話都告訴賢弟了,此來祁連,主要為了尋找南谷麥佳鳳,但從各種情形看,她好像還沒有抵達,此事透着蹊蹺,勢非面見路貞貞無法確知詳情。”郝休道:“小弟總認為大哥這樣做,未免太急了些,咱們既然已經順利混進宮來,有的是時間探聽麥佳鳳下落,倒是韓東滄一心想奪取的那部秘-,事關大局,最好能先取到手比較安全。”桑瓊點點頭道:“賢弟之見,亦有道理,所以,咱們不妨分頭進行,賢弟先探瓊樓,愚兄則去見見路貞貞。”郝休凝目道:“大哥確信那路貞貞不會聲張?”<p>桑瓊道:“我想她是不會的,除非…”説到這裏,突然住口,向郝休一擺手,閃身藏入牆角陰影內。
原來這時,正有一條纖小人影,閃閃爍爍由“朱閣”方向朝園門奔來。
郝休輕笑道:“那是大哥的寶貝女兒來接了,你們父女倆敍敍吧,小弟先走一步。”説着,身軀一縮,沿着牆角矮身疾走,竟用“蚰蜒負子”身法,如飛向後園而去。桑瓊方自一怔,鵲兒已發覺牆角飛快移行的黑影,住足沉聲喝問道:“什麼人?”桑瓊現身而出,低呼道:“鵲兒,是爹在這裏。”鵲兒輕叫一聲,飛掠過來,指着郝休去處問道:“爹!那是柳大娘麼?她到哪裏去了?”桑瓊道:“孩子你不知道,爹和柳舵主因為押解要犯,途中被他逃去,傍晚時候,狠狠受了韓堂主一頓責罵,嚴令帶罪立功,務求緝回逃犯,柳舵主是放心不下,特地去各處巡查一遍。”鵲兒道:“説起要犯走,爹!快跟我來吧!”桑瓊詫道:“到哪裏去?”鵲兒道:“咱們姑娘吩咐,叫女兒帶你到朱閣一趟,她有話要親自問問您老人家。”桑瓊心中暗喜,表面卻道:“朱閣是路姑娘繡閣,又在深夜,這…不太好吧?”鵲兒笑道:“爹也是真迂,這有什麼要緊呢?女兒陪着你,又是姑娘自己吩咐的,有什麼不好?快走吧!”不由分説,一把拉住桑瓊的手,便向樓宇奔去。
走了數丈,忽又停住,低着頭,對桑瓊的手掌仔細端詳不已,口裏喃喃道:“咦!奇怪,爹的手,怎麼變得這般細了?”桑瓊一驚,連忙縮手,笑罵道:“胡説,你這丫頭怎敢拿爹爹開起玩笑來了。”鵲兒道:“是真的,爹上次見面的時候,手上還有許多老繭,怎的現在全沒有了呢?”桑瓊信口辯道:“上次是上次,隔些時不做活,老繭自會消的。”鵲兒道:“可是上次女兒回家,距今才五天,老繭怎會消得這麼快呀?”桑瓊道:“五六天了,還不算快?”鵲兒道:“爹!你再把左手給我,讓我看看你那灰指甲桑瓊揮手道:“別夾纏不清了,快走吧,讓姑娘久等,小心捱罵!”鵲兒沒有再説,笑了笑,又拉起桑瓊右手,舉步領路,桑瓊暗暗鬆了一口氣,從此特別謹慎,總不肯讓她接近自己的左手以免被她瞧出破綻。
不片刻,來到“朱閣”樓下。但見全樓燈火俱滅,僅樓下客室中,兀自亮着一盞紅燈籠,鮮紅燈光下,勾娘仙魂路貞貞身着紅裙短襖,獨自坐在一張寬大的椅上。
也不知是椅太寬?抑或路貞貞太過嬌小?人在椅中,竟顯得那麼纖細嬌弱,那閃亮的雙眸,黯然斂去了光輝,本來豐盈的雙頰,也變得瘦削蒼白,失去了昔紅潤。
桑瓊看得一呆,心裏不期然泛起無限憐惜和傷,連忙俯首施禮,低聲道;“屬下郭魁,參見路姑娘。”路貞貞正秀眉緊斂,似在想着心事,聞聲抬起頭來,鳳目怔怔地凝注桑瓊,竟忘了説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