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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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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死了有十二年了…在世時,厄爾特旺總打她。

“他們家幾口人?”

“五個孩子。大兒子和小兒子您見到過。還有一個小子,十六歲,身體不壯,想要當教士。另外,大女兒跟父親已經生了兩個孩子…”我逐漸瞭解厄爾特旺家的其他情況:那是一個是非之地,氣味強烈,雖説我的想像力還算豐富,也只能把它想像成一隻牛蠅:——且説一天晚上,大兒子企圖強xx一個年輕女僕,由於女僕掙扎,老子就上前幫兒子,用兩隻大的手按住她;當時,二兒子在樓上,該祈禱還祈禱,小兒子則在一邊看熱鬧。説起強xx,我想那並不難,因為布特還説過了不久,那女僕也上了癮,就開始勾引小教士了。

“沒有得手吧?”我問道。

“他還頂着,但是不那麼硬氣了。”布特答道。

“你不是説還有一個女兒嗎?”

“她呀,有一個跟一個,而且什麼也不要。她一發了情,還要倒貼呢。只是不能在家裏睡覺,老子會大打出手的。他説過這樣的話,在家裏,誰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可是別把外人扯進來。拿皮埃爾來説,就是您從農場開掉的那個小夥子,他就守不了嘴,一天夜裏,他從那家出來,腦袋上是帶着窟窿眼兒的。打那以後,就到莊園的樹林裏去搞。”我又用眼神鼓勵他,問道:“你試過嗎?”他裝裝樣子垂下眼睛,嘿嘿笑道:“有過幾次。”他隨即又抬起眼睛:“博加老頭的小兒子也一樣。”

“傅加老頭的哪個兒子?”

“阿爾西德唄,就是住在農場的那個。先生不認識他嗎?”聽説博加還有一個兒子,我呆若木雕。

“去年,他還在他叔叔那裏,這倒是真的。”布特繼續説道:“可是怪事,先生竟然沒有在樹林裏撞見他;他差不多天天晚上偷獵。”布特説到最後時,聲音放低了,同時注視着我,於是我明白要趕緊一笑置之。布特這才滿意,繼續説道:“先生心裏清清楚楚有人偷獵。嘿!林子這麼大,也糟踏不了什麼。”我沒有不滿的表示,布特膽子很快就大了,今天看來,他也是高興説點博加的壞話。於是,他領我看了阿爾西德在窪地下的套子,還告訴我在綠籬的哪點兒十有八九能堵住他。那是在一個土坡上,圍樹林的綠籬有個小豁口,傍晚六點鐘光景,阿爾西德常常從那裏鑽進去。我和布特到了那兒,一時來了興頭,便下了一個銅絲套,而且極為隱蔽。布特怕受牽連,讓我發誓不説出他來,然後離開了。我趴在土坡的背面守候。

我白白等了三個傍晚,開始以為布特耍了我。到了第四天傍晚,我終於聽見極輕的腳步越來越近。我的心怦怦直跳,突然領略到偷獵者膽戰心驚的快。套子下得真準,阿爾西德撞個正着。只見他猛然撲倒,腿腕被套住。他要逃跑,可是又摔倒了,像獵物一樣掙扎。不過,我已經抓住了他。他是個野小子,綠眼珠,亞麻頭髮,樣子很狡猾。他用腳踢我,被我按住之後,又想咬我,咬不着就衝我破口大罵,那種髒話是我前所未聞的。最後我忍不住了,哈哈大笑。於是,他戛然住聲,怔怔地看着我,放低聲音説:“您這魯的傢伙,卻把我給殘了。”

“看看嘛。”他把套子褪到套鞋上,出腳腕,上面只有輕輕一道紅印。——沒事兒。——他微微一笑,又嘟囔道:“我回去告訴我爹,就説您下套子。”

“見鬼!這個套子是你的。”

“這個套子,當然不是您下的了。”

“為什麼不是我下的呢?”

“您下不了這麼好。讓我瞧瞧您是怎麼下的。”

“你教給我吧。”這天晚上,我遲遲不回去吃飯;瑪絲琳不知道我在哪兒,非常擔心。不過,我沒有告訴她我下了六個套子,我非但沒有斥責阿爾西德,還給了他十蘇錢。

同他去起套子,發現逮住兩隻兔子,我十分開心,自然把兔子讓給他。打獵季節還未到。獵物怎樣手,才不至於牽連本人呢?這個天機,阿爾西德卻不肯。最後還是布特告訴我,窩主是厄爾特旺,他小兒子在他和阿爾西德之間跑腿。這樣一來,我是不是步步深入,探悉這個野蠻家庭的底細呢。我偷獵的勁頭有多大啊!

每天晚上我都跟阿爾西德見面,我們捕捉了大量兔子,甚至還逮住一隻小山羊:它還微有氣息。回想起阿爾西德宰它時欣喜的樣子,我總是不寒而慄。我們把小山羊放在保險的地點,厄爾特旺家小兒子夜裏就來取走。

採伐的樹木運走了,樹林的魅力鋭減,白天我就不大去了。我甚至想坐下來工作;須知上學期一結束,我就拒聘了;這工作既無聊,又毫無目的,而且費力不討好。現在,田野傳來一點歌聲、一點喧鬧,我就倏忽走神兒。對我來説,一聲聲都變成了呼喚。多少回我啪地放下書本,躍身到窗口,結果一無所見!多少回突然出門…現在我惟一能夠留神的,就是我的全部官。

現在天黑得快了。天一擦黑兒,就是我們的活動時間,我像盜賊潛入門户一樣溜出去。從前我還沒有領略過夜的姣美,現已練就一雙夜鳥一般的眼睛,欣賞那顯得更高、更搖曳多姿的青草,欣賞那顯得更壯的樹木。在夜中,一切景物都淡化,修遠了,地面變得疏闊,整個畫面也變得幽邃了。最平坦的路徑也似乎險象環生,只覺得隱秘生活的萬物到處醒來。

“現在你爹以為你在哪兒呢?”

“以為我在牲口棚裏看牲口呢。”我知道阿爾西德睡在那裏,同鴿子和雞羣為鄰;由於晚間門上鎖,他就從屋頂的口爬出來,衣服上還保留家禽的熱乎乎的氣味。

繼而,他一收起獵物,不向我揮手告別,也不説聲明天見,就倏地沒入黑夜中,猶如翻進活門暗道裏。農場裏的狗見到他不會亂咬亂叫;不過我知道,他回去之前,肯定要去找厄爾特旺家那小子,把獵物出去。然而在哪兒呢?我無論怎樣探聽也是枉然;威嚇也好,哄騙也罷,都無濟於事。厄爾特旺那家人絕不讓人靠近。我也説不清自己的荒唐行徑如何才算大獲全勝:是繼續追蹤越退越遠的一件普通秘密呢?還是因好奇心太強而臆造那件秘密呢?——阿爾西德同我分手之後,究竟幹什麼呢?他真的在農場睡覺嗎?還是僅僅讓農場主相信他睡在那裏呢?哼!我白白牽扯進去,一無所獲,非但沒有贏得他的更大信任,反而失去幾分他的尊敬,不又氣惱又傷心。

他突然消失,我到極度孤單,穿過田野和重的草叢回返,渾身泥水和草木葉子,仍舊沉醉於夜、野趣和狂放的行為中。遠處莫里尼埃爾在酣睡;我的書房或瑪絲琳卧室的燈光,宛似平靜的燈塔指弓哦。瑪絲琳以為我關在書房裏,而且我也使她相信,我夜間不出去走走就難以成眠。此話不假:我討厭自己的牀鋪,寧肯呆在倉房裏。

今年野味格外多,兔、野兔和雉紛至沓來。布特看到一切順利,過了三天晚上也入夥了。

偷獵的第六天晚上,我們下的十二副套子只剩下兩副了,白天幾乎被一掃而光。布特向我付一百蘇再買鋼絲的,鐵絲套子本不頂事。

,我欣然看到我的十副套子在博加家裏,我不得不稱讚他的熱忱。最叫人啼笑皆非的是,去年我未假思索地許諾,每繳一副套子賞他十蘇;因此,我不得不給博加一百蘇。布特用我給的一百蘇又買了銅絲套子。四天之後,又故技重演。於是,再給布特一百蘇,再給博加一百蘇。博加聽我讚揚他,便説道:“該誇獎的不是我,而是阿爾西德。”

“唔!”我還是忍住了;過分驚訝,我們就全壞事兒了。

“對呀,”博加接着説“有什麼辦法呢,先生,我上年紀了,農場的事就夠我忙乎的。小傢伙代我查林子,他也悉,人又機靈,到哪兒能找到偷下的套子,他比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