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奇案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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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見華雲走進房內,掌中託着兩粒藥丸,道:“小官人,任玄給了兩顆丸藥,我看與解救秦玉龍的那種丸藥完全一樣。”華天虹暗暗想道:識破了他的毒計,諒他不敢再次鬼!
雖然如此料想,卻也防着任玄使連環巧計。他當下拈起一粒藥丸,投入口中嚼碎,細細品嚐半晌,覺得滿口藥材味道,但無那種麻辣之,於是將另外那粒藥丸遞給彭拜,道:“彭大哥服下這粒藥丸吧!”彭拜已對他十分信服,接過藥丸,一口下,恨恨地道:“任玄老匹夫,在為一派首腦。”華雲憂形於,道:“小官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咱們還是與他分道揚鑣為好。”華天虹沉片刻,道:“與任玄同行,只須防他一人,若是分途南下,既須防他,還得提防通天教的人…”彭拜雙眉一挑,道:“華公子講得不錯,彭拜為你牽馬墮蹬,與任玄老兒周旋到底!”他語聲宏亮,隨口一嚷,半座客店幾乎都能聽到。
華天虹笑道:“彭大哥不棄,那是再好不過,只是過分客氣,反倒顯得生疏了。”他拿起兩個茶杯,隨手捏碎,扔出窗外。
彭拜頸上,尚還垂着那條長達七尺的鐵鏈,華天虹主僕二人合力,了許久,才將那鐵鏈取下。三人在房中用了一頓酒飯,彭拜轉入隔壁房內沐浴睡覺,華雲提起鐵鏈,道:“小官人自行安歇,老奴到街上走一趟。”華天虹道:“深更半夜,你上街作甚?”華雲道:“這條鐵鏈鋼質有異,我去找人鑄一柄劍。”華天虹一想也對,待他走後,掩上房門,取出朱侗所的油紙小包,拆開一看,內中僅有半冊殘箋,共才五六頁,非絲非,澤黯黃,一望而知,年代久遠,總在數百年之上。
那首頁之上,題着“蚩尤七解”四個古體篆字。
華天虹神一振,坐到案前,挑亮油燈,揭開首頁仔細看着,只見題頭寫着“襲而死之一”五個大字,下面密密麻麻一篇小字,講的全是蓄斂鋭、運勁使力、積弱而強。攻堅襲鋭之法。
揭過一頁,後面全是人像圖解,一旁有字註解,華天虹走馬觀花,大略看了一遍,發覺共只三招手法,全是不論有隙無隙,硬行猛攻出去的招式,所襲的部位全是人身要害,但不限定拳擊掌劈或是指點。
華天虹大惑,從頭再來細讀,默默凝思,揣摩其中的髓。
不知過了多久,華雲由外面歸來,道:“五更天了,小官人還不就寢?”華天虹“嗯”了一聲,道:“雞還沒叫…”華雲道:“早已雞鳴了。”他走到案前,問道:“是什麼功夫,有用麼?”華天虹目不離卷,隨口道:“旁門功夫,霸道得很…”華雲瞧他看得入神,不敢多多打擾,剔去燈花,斟好了茶。退向一旁,坐在椅上打坐練功。
已牌時分,店夥送來飲食,華天虹人已沉浸在武學之內,匆匆食罷,朝彭拜道:“彭大哥,聞道有先後,學業有專,今師業已仙逝,大哥失了指點之人,咱們老管家的武功得自先祖,你若有興,不妨與他切——磋…
彭拜道:“我資質不好,子浮躁,只怕老管家不耐煩教導。”華雲暗暗想道:這小子為人魯直,是個血中人,教好了他,也是小官兒的一條膀臂。
他事事為小主人打算,心念一轉,欣然道:“只要小哥兒好學,我願傾囊相授。”華天虹聞言大喜,道:“行道江湖,最終總是兵戎相見,敵眾我寡,咱們不可荒廢了時光。”這一,除了午問“跑毒”華天虹整天都在琢磨那三招手法,他考慮再三,決定練成指力,傳給彭拜,可以補其真力的不足。
夜間,眾人離開淮陰繼續南下,那四十名金刀親衞依;前站先行,任玄和華天虹等六騎駿馬按程趕路,華雲以那條鐵鏈中的鋼母鑄了一柄巨劍,華天虹試了一試,雖然比不上自己失落在神旗幫的那柄鐵劍,卻也勉強承受得住自己的內力,沒有斷折之虞。
這行至高郵,午後落店,彭拜佯稱上街購物,卻獨自一人摸入通天教的中元觀內。適逢觀中的高手俱已南下,他嫉惡如仇,行事不計後果,釋放了觀中的婦女,光天化之下,又放一把火,將偌大一座道觀燒了。
華天虹發覺之後,挽回已是不及,眼看自己與通天教的仇隙越來越深,不啼笑皆非,暗暗叫苦,卻也不便責他;這午後,一行人渡過了長江,踏上江南,情勢頓時一變!
只見諸元極、申三浩、常傑和所有風雲會的當家人物全都在場,另外尚有老老少少五十餘人,俱是風雲會下叫得出字號的人物,連那四十名金刀親衞,百餘人百餘騎高頭駿馬,黑壓壓一片,俱在江邊接駕。
他們登岸之後,齊向鎮江城內馳去,蹄聲如雷,震耳聾,沙塵蔽,聲勢懾人,大地之上,彷彿突然瀰漫起一陣殺伐之氣,華天虹等三騎馬行在其中,有似驚濤駭中的一葉扁舟,以華天虹的膽識,亦不生出惴惴自危、慄然不安之!
大軍進城,來到一座廣大的宅第之前,眾人紛紛下馬,簇擁着任玄走進門內。
任玄身形一住,忽向左右問道:“華公子在何處安歇?”只聽一箇中年男子道:“回大哥,小弟已將西堂空下,當備華公子駐曄。”任玄微微頷首,轉面朝華天虹道:“若有不周到之處,老弟找我講話。”華天虹道:“承蒙關顧,不盡。”早有一個青衫男子趨向前來,躬身説道:“在下領路,華公子請至西堂歇足。”華天虹與任玄相對拱了拱手,隨那男子來至西堂,早有四名僕婦降階相,將眾人接進廳內。
那青衫男子躬身道:“在下李信,奉命侍候公子,若有差遣,請公子爺命人傳喚。”華天虹道:“麻煩你了。”李信連稱不敢,行禮告退,出了西堂。
這西堂獨成院落,屋字寬廣,環境清幽,華雲四下巡視了一週,道:“任玄好似要在此長住,並無南下之意。”華天虹見他眉字之間憂思隱隱,當下寬道:“這是一樁改變江湖局面的大事,內中隱情甚多,咱們難以猜透,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咱們靜以待變,不必過多擔心。”華雲道:“我是為小官人擔心。”華天虹含笑道:“行俠衞道,好似保鏢,做的本是刀頭躍血的買賣,風險艱危,原是難免的事。”他轉面説道:“彭大哥,小弟有三招指法,想與大哥一同鑽研…”彭拜搖頭道:“北滇大會之前,師父匆匆將看家本領‘霹靂掌,傳授給我,那時我年紀大小,底又差,人又笨頭笨腦,雖然勉強將掌法記下,卻一直不能練好,這幾得老管家點撥,心竅開了不少,我想先練好師父的掌法,再學旁的武功。”華雲接口道:“那套掌法是霹靂仙成名立萬的功夫,練到登峯造極,同樣可以天下無敵,師門絕學,理該先行練好。”華天虹點了點頭,慨然道:“前路艱危,咱們不可再蹈北俱大會的覆轍,把握光陰,刻苦練武吧!”華雲道:“憑咱們幾個人…”但見小主人一臉剛毅不屈之,話到邊,突然不敢講出口來。
這西堂共有四名僕婦,專為侍候眾人,華雲將小主人視同拱壁,依舊親手料理他的瑣事。彭拜的心思也在武功上面。三人洗掉風塵,匆匆進過飲食,華天虹獨坐房中,鑽研那“量尤七解”彭拜就在庭院中苦練掌法,華雲坐在一旁督導,他雖不諸“霹靂掌”的招式,但因武學廣博,遇上彭拜練不到的地方,依;能加點撥。
掌燈之後,三人正在用飯,那李信忽然來報,説是有人求見。
華天虹一問來人形貌,急忙出西堂,原來到訪的共是三人,一個蒼髯客,一個秦玉龍,另一位身穿月白僧袍、銀髯銀髮的頭陀。
蒼髯客背長劍,大袖飄飄,獨臂虯髯,依舊是那副落落寡歡的樣子,只是雙目之內光焰閃閃,較之已往大有生氣。
華天虹搶步上前,先向蒼髯客請安,蒼髯客一把扶起,道:“咱們屋中講話。”他素來言辭簡潔,聽來冷冰冰的,華天虹卻倍親切。接着,他目光一轉,朝那白髮頭陀躬身一揖,道:“大師父好,晚輩以為你老人家棄我而去了。”白髮頭陀藹然一笑,道:“貧道也是令尊的故人,你有志氣獨挽狂瀾,貧僧豈敢可惜區區一具皮囊。”華天虹微微一笑,挽住秦玉龍步上台階,兩人相視一笑,一切思念之情。同在這一笑之中傾瀉無遺。
落座之後,華雲朝那白髮頭陀緊盯幾眼,突然高聲叫道:“這位師父不是慈雲大師麼?”那白髮頭陀赦然一笑,道:“貧僧正是慈雲,老管家的‘少陽罡氣’已趕上昔年的華大俠,真是可喜可賀之事。”華雲沉聲一嘆,道:“小人老了。”他瞥了華天虹一眼,眉字之間,隱隱又泛起了那一片憂。
那慈雲大師默然半晌,倏地輕輕一嘆,道:“見到你侍立在華世兄身後,貧僧不想起昔年的華大俠來,想當年你主僕二人所到之處,華大俠如光風繹月,給人一片祥和之氣,你立在他的身後,偏是威風凜凜,豪氣凌雲,時至今,情勢一反,你這小主人淵停嶽峙,屹立如山,你卻心懷危懼,懾懦不安,唉”他似有無窮的嘆,講了一半,倏地住口不語。
華雲念起了主人,目中淚光轉,長嘆一聲,道:“往事不堪回首,咱們小官人雖然超邁先賢,無奈大廈已傾,非幾人之力所能重建,他又不聽勸説…”華天虹默默打量眾人,見慈雲大師臉上一片傷之,蒼髯客如寒潭止水,絲毫情緒不,秦玉龍較已往更為文靜,連騖不馴的彭拜,也顯得異常的温馴,不暗暗想道:前途黯淡,他們都沒有信心,為了我一人的原故,明知不敵,依舊硬着頭皮出來,此情雖然可,只是沒有鬥志,如何能夠成事?
他暗暗憂愁,不敢顯出來,目光一轉,朗聲笑道:“華雲,你與大師父是;識,昔在道上相遇,怎地起手來?”華雲道:“大師當年是光頭,於今蓄了頭髮,昔用的八寶禪杖,如今改了月牙銀鏟,前後判若兩人,我一時哪能想起。”慈雲大師悽然一“笑,道:“北俱一戰,同道好友死難殆盡,貧僧苟全一命,實無顏面見人…”華天虹見説來説去,總不能起眾人的豪氣,乾脆敞聲一笑,道:“老前輩,小子不才,願以一顆大好頭顱,贈給那幹兇之輩,諸位老前輩若是都謝世了,小子孤掌難嗚,豈不令羣笑話?”慈雲大師聞言一怔,笑道:“華世兄説得正是,貧道總要對得起諸位前賢才是。”華天虹微微一笑,手指彭拜,道:“這一位彭大哥是霹靂仙前輩的門下,還望大師與蒼髯前輩愛屋及烏,不吝指教。”彭拜離座而起,道:“兩位前輩栽培。”慈雲大師藹然道:“唉!武林雙仙都是情中人,賢侄請勿見外。”忽見李信手執一封書信走了進來,躬身道:“啓稟華公子,神旗幫有書信到。”華天虹濃眉一皺,付道:神旗幫有何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