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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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玉鼎夫人淡淡一笑,道:“我道是誰,敢與我開心,原來是神旗幫的上座護法到了。”但聽那瘦削老者道:“玉鼎夫人,此中尚有餘情…”他一手揮劍,一手舞輪,雙目宛如兩道電炬,盯住身前疾撲疾退的白影一瞬不瞬,兩句話講了良人才講完。
玉鼎夫人冷冷一笑,頓了一頓,倏地曝口發出一聲輕噓!
剎那問,那怪獸雪兒身形一頓,匍伏在地,一動不動,一對朱睛緊緊盯住瘦削老者,似是防他逃遁!
只聽達的一聲,五個金輪疊成一堆,回到了老者的手上,怪獸雪兒搏鬥至此,依舊沉靜異常,絲毫不見息,那老者卻累得滿頭大汗,氣息重可聞。
玉鼎夫人冷然一曬,道:“解長風,你説尚有餘情,何以又不講了?”那瘦削老者道:“唱曲子的另有其人,夫人這怪獸雖然能搏善鬥,卻無分辨情理之力。”此人才大難,言辭犀利,傲氣不墮,倒也不失上座護法的身份。
玉鼎夫人目光一垂,朝地上那血模糊的白衫男子瞥了一眼,道:“這是何人,曲子是他唱的?”那瘦削老者冷冷道:“這一位是風雲會的朋友,請恕老朽不便道人的是非。”但聽地上那白衫男子呻道:“曲子不是在下唱的…”此人武功較次,被那怪獸雪兒一頓抓撲,受傷慘重,倒地不能起立。
玉鼎夫人雙眉一皺,冷冷説道:“曲子雖不是你們唱的,你們若不窺伺在旁,我的雪兒豈會無端找上你們,哼!瓜田李下,不知避忌,明是目中無人,雪兒!上!”那怪獸雪兒當真通靈,玉鼎夫人叫戰則戰,叫停則停,如臂使指,如響斯應。
“上”字甫落,怪獸雪兒業已嘶叫一聲,再度撲了過去,那瘦削老者驚怒迸,刷的一聲,五行輪首先撤開,護住身形,緬鐵軟劍擇舞不遏,劍影如山,密密守住門户。
他立在牆角,只須防守正面,那雪兒疾撲疾退,雖是快若閃電,要究威力大減,若在曠地,那瘦削老者無地利可恃,實難支持下去。
忽見人影一晃,那“招魂使者”馬青山由牆外躍了進來,躬身道:“夫人息怒,屬下有事稟報。”玉鼎夫人曝口一噓,召回怪獸雪兒,冷冷笑道:“你跑得很遠吧?”
“招魂使者”馬青山身子一顫,恭身道:“屬下豈敢擅離職守。”他了一口大氣,接道:“屬下未敢立在院中…”玉鼎夫人截口道:“簡單講!”
“招魂使者”馬青山急道:“屬下在牆外守望,聽得院子內有人唱曲,恐他擾了夫人,正想進來查看,忽見一個老頭兒啓開後門,搖搖擺擺走去,屬下見他面生,當即追趕下去,那老頭兒詭得緊,繞着這棟宅子轉了兩圈,忽地失了…”他一口氣講到此處,倏地結結巴巴,講不下去。華天虹知他將人丟了,看他那副誠惶誠恐,戰戰兢兢的樣子,不暗暗想道:我只知這位夫人妖燒古怪,原來通天教的人這麼怕她!
只聽玉鼎夫人道:“怎樣的一個老頭兒,可曾看出他的長相?”
“招魂使者”馬青山恭身道:“是個矮矮胖胖、紅光滿面、蓄短凳、禿頂、穿葛布短衫、手中搖着一柄蒲扇的土老頭兒。”玉鼎夫人聞言一怔,垂首沉思了一陣,倏地目光一抬,狠狠地望了華天虹一眼!
華天虹惑然道:“夫人望着在下則甚?”玉鼎夫人似慎似惱,道:“不是一幫一會一教的人。”華天虹道:“那又怎樣?”玉鼎夫人道:“那就是你的人啊!”華天虹微微一怔,道:“既是在下的朋友,我這就去找他。”他拱了拱手。轉身走去。
玉鼎夫人撲啼一笑,玉臂一伸,那雪兒立時躥入了她的懷內,只見她蠻一扭,霎時追到華天虹身旁,與他並肩而行,一副旁若無人之狀。
華天虹暗暗發愁,忖道:“看樣子我已被她纏上,這卻如何是好?”他心念電轉,想不出身之道,無可奈何,道:“天時不早,小弟得準備‘跑毒’,姐姐請回一元觀去,兄弟明過來拜訪。”玉鼎夫人抿嘴一笑,道:“原來你的嘴很甜,姐姐倒是未曾料到。”説話中,兩人並肩走出客店,往長街行去。
華天虹與她周旋,實是心虛膽怯,又恐鬧翻了臉,平添一個強敵,那時一幫一會一教全是對頭,四面楚歌,一點緩衝的餘地沒有,處境之難,比這更甚十分。
忽聽玉鼎夫人笑道:“你折騰了一夜,腹中想必餓了,我領你吃酒去。”華天虹不置可否,隨她在街頭漫步,向城心走去。
這二人走在一起,實是惹眼之極,男的魁梧軒昂、儀表堂堂,女的俏儷嬌媚,貌美若仙。乍看好似姐弟,細看又似情侶,只是街頭的人遇上了兩人,有的低頭而過,有的匆匆轉面,裝着未曾見到,絕無一人敢向兩人視。
一會,二人來至一座規模宏偉、金碧輝煌的酒樓之前,玉鼎夫人伸手朝招牌上老大的三個金字“聚英悸”一指,笑道:“你的爹孃兩設英雄宴,在這酒樓中聚會一會一教的首腦,解決了幾樁武林的大事,這酒樓原來叫作‘嘉賓酒樓’,改成今這招牌,其中尚有一個典故。”華天虹人已跨入門內,重又目奇光,扭頭向那寬達兩丈的招牌望了一眼,賠笑道:“姐姐博聞強記,講起話來娓娓動人玉鼎夫人撇嘴一笑,道:“脅肩餡笑,不識羞!我懶得講了。”説笑中,那掌櫃的哈領路,管事的,跑堂的,六七個人蹄着足尖跟在後面,將兩人恭陪到了樓上臨窗的一間雅座之內。
玉鼎夫人點了酒菜,笑道:“你要聽有關你爹孃的往事麼?”華天虹道:“聽聽當然好一”他突然記起,臨下山時,母親曾經叮囑自己,不要探聽昔的舊事。
他是純孝之人,記起了母親的告誡,頓時改口道:“好漢不提當年勇,咱們不談過往。”玉鼎夫人微微一愣,笑道:“小怪物,你要談什麼?”華天虹道:“姐姐言道,神旗幫兵多,風雲會將廣,這點小弟不解。”玉鼎夫人道:“這話不很簡單麼?有何不解之處?”華天虹道:“八臂修羅查掙是風雲會的三當家,我瞧他的武功雖然了得,卻也未到驚世駭俗的境界,餘者類推…”玉鼎夫人截口笑道:“推不得,推就錯了。”華天虹雙眉一聳,道:“小弟請教。”玉鼎夫人笑道:“事情簡單不過,神旗幫是寶塔似的集聚,幫主高高在上,其餘的人都是他的下屬。”華天虹點頭道:“這也是,武功及得上白嘯天的,誰肯向他俯首稱臣?”玉鼎夫人道:“風雲會,顧名思義,那是風雲聚會,大夥兄弟相稱,雖有老大老二,卻無長輩幼輩,所謂當家的,那也是執事之稱,他們論功,敍齒,講資格,沒有一定的原則,反正沒有班輩,排行老幾,與武功高下沒有關係。”華天虹道:“風雲會中,武功高於‘八臂修羅,查掙的人不少吧?”玉鼎夫人道:“也不大多。”她語音微頓,執壺斟酒,笑道:“查掙的武功,其實不在蒼髯客之下,昨夜之敗,乃是由於心有愧作,惶惶不安之故,你不要以成敗論英雄。因他落敗,就以為他功夫不過爾爾,那和尚名叫申三浩,也不是泛泛的腳。”華天虹笑道:“我擋得住他,他就算不得高手。”説話間,忽聽酒樓之下一陣馬蹄聲響,一個沉重有力、中氣極為充足的聲音在講話。
玉鼎夫人朝窗外瞥了一眼,容一動,笑道:“豬元極到了,他是風雲會的二當家,高手中的高手。”華天虹聞言,急忙轉面望去,只見當先一個老者,長髯及腹,同字臉,掃帚眉,雙目炯炯,威龐畢。這老者身後隨着三人,其中兩個長的,瘦骨鱗峋,恍若兩竹竿,最後一人是個貌相俊美、猿臂蜂的少年。
這少年長相甚佳,只是目光呆滯,臉上一無表情,走路直的,宛似夢遊人一般,華天虹目光在他面上一瞥,身子頓時猛地一震!
玉鼎夫人笑道:“昨夜那武生打扮的小兒名叫椿小極,就是諸元極的兒子,你將他震成半死…”她突然發覺華天虹神大變,立即玉手一伸,握住他的手臂,憂形於地問道:“怎麼,才到已時,蓮毒就發了?”華天虹被她一片柔情軟化,不知不覺消除了敵意,好似一個兄弟對長姐講話,道:“後面那少年是我的朋友,怎麼與諸元極走在一起?”玉鼎夫人訝然道:“你的朋友?知道來歷麼?”華天虹道:“他叫秦玉龍,是靖州秦白川的兒子。”玉鼎夫人恍然笑道:“啊!我記起來了,他的妹妹與你相好,他是你的大勇子。”華天虹將手一甩,起身離座,向外走去。
玉鼎夫人輕輕一笑,一把將他扯住,道:“幹麼?生姐姐的氣了?”華天虹濃眉一蹙,道:“姐姐稍待,我要過去問問,秦家那位大哥,為何與諸元極走在一起?”玉鼎夫人含笑道:“不用問了,你那秦大哥服了魂物藥,靈智早已失。”華天虹大為焦急,道:“我一定要過去瞧瞧,此事非得明白不可!”他猛地將手一掙。
玉鼎夫人抓住他的手掌不放,柔聲笑道:“你與風雲會的嫌隙不小,貿然過去,命堪慮。”華天虹憂心忡忡,道:“姐姐有所不知,那秦家姑娘救過我的命,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玉鼎夫人道:“最重要的是什麼?”華天虹肅然道:“小弟奉母命下山,就是為了搭救秦家的人,救人若不救徹,小弟有何面目與母親見面?”玉鼎夫人笑道:“姐姐對你講實話,你我兩個,鬥不過他帆三人,不過去則已,過去就得吃眼前虧。”華天虹點一點頭,戚然道:“小弟懂得高低,只是事已怖頭,豈能畏縮不前?姐姐坐一息,小弟去去就來。”玉鼎夫人嬌聲笑道:“小傻瓜,你去了就回不來了。”她嘆了一口氣,起身離座,與他一同走去,笑道:“冤孽,我也不知是為了什麼?”華天虹惑然道:“什麼冤孽?”玉鼎夫人笑道:“你不懂的,少問。”這“聚英樓”是當時天下最大的一座酒樓,酒樓中有一塊“演武廊”寬廣二十丈,地面以青右鋪成,四周是大理石砌成的圍欄,這是比武較技的處所,圍欄之外是曲廊回檻,那是肌戰之人飲酒慈息的所在“演武坪”之外,酒客飲宴的大廳雅座,亭台樓閣,總有一二十處。
這酒樓的老闆也是武林人物,但非一幫一會一教之人。酒樓中有個規矩,非不得已,不讓幫會教三方的人碰面,以免酒酣耳熱,多起無謂的衝突。
華天虹與玉鼎夫人走出雅座,華天虹東張西望,不見諸元極等人的影子,玉鼎夫人嫣然一笑,朝侍立廊下的管事道:“堵當家的在何處?”那管事的急忙躬身道:“小的帶路。”二人隨在那管事的身後,轉過幾重曲廊,來至“演武坪”對面一座敞軒之外,只見軒中設了一台酒筵,諸元極高居上座,那兩個又瘦又高、看似孿生兄弟的人分坐兩側,秦玉龍木然坐在對面,恍若泥塑木雕似的——文學殿堂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