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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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沒看他走的時候,腳步都亂了,一杯酒就醉成這個樣子,那像個喝過酒的。”
“他可能沒喝過這種烈酒,維吾爾人習慣喝葡萄酒跟羊酒,淡淡甜甜的,但是後勁很足…”
“我知道,但是他卻沒喝過,他是個很虔誠的回回,他們的宗教是酒的。”
“那怎麼可能,他身邊就帶着一皮袋子的酒。”
“那是水,我的鼻子很靈,只要有一點酒味,我能聞得出來,就是水,我也能一聞就知道。”
“難怪他既不肯請人喝酒,又不肯被人請喝酒,真沒想到他的袋子裏裝的是水。真怪,不喝酒又不丟人,為什麼強要把水説成酒呢?”
“他怕丟臉,雖然他們酒,草原上卻又盛行着一種習慣,認為不飲酒的就不是男子漢!”孫小琴道:“這是什麼習俗,既然酒,卻又有這種説法,不是自相矛盾嗎?”夏志昌笑道:“可不是嗎,他們平時是酒的,但是在重大的慶典時,卻又舉酒狂歡,盡醉方休,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我也不清楚,只不過我敢打賭,那個哈吉泰今天的確是頭一回喝酒,所以才會那個樣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真是何苦來呢。”孫小琴道:“夏兄,你也別一個勁兒的樂了,他會不會喝酒都沒什麼,可是他説要殺你卻是很認真的。”
“我知道,而且他也很坦白,他需要銀子的理由,更使人同情,比起其他的殺手來,他是可敬得多了。”
“-他也比其他的殺手可怕多了。”
“我倒不這樣想,他不會暗算我,一切都敞明着來,就沒什麼可怕了。”
“他那一身技藝,草原上不作第二人想,剛才傷在他手中的三個人,在江湖道上都頗有名氣,卻逃不過他一箭,可見他不是個好對付的。”夏志昌笑笑點頭:“不錯,他的袖箭神出鬼沒,使人防不勝防,的確很厲害。”吳長勝道:“少爺!他確被你的飛刀手法鎮住了,自己承認暗器功夫不如你,倒使我老頭子不明白了,以我看,他的袖箭功夫,已經到了神乎其技了,你的飛刀真能比他更高明嗎?”夏志昌道:“是的,若是以暗器手法來此,我可以勝他一籌,也只是一點點而已。”
“高手相爭,些微之差往往就是生死之別。”夏志昌輕輕嘆道:“別的功夫可以那麼説,只有暗器卻不是這麼分的,我快他一剎那並不能算佔先。兩個人若是正面相對,同時出手也好,先後出手也好,雙方都逃不了,只有個先死後死之別,因此我實在不想跟他比暗器而同歸於盡。”孫小琴忙道:“比別的你有把握嗎?”
“我不知道他的身手如何,不敢説結果,但是我的估計中,若是空手對搏,我一定不如他,如果較量兵器,我可能會勝過他。”吳長勝不以為然的道:“少爺,我以為恰好相反,珠瑪大喇嘛為技擊第一人,你的徒手功夫,絕對可以勝他一籌,倒是比刀劍,你會輸給他,因為你到現在,還沒跟人拚過命,而他卻是在殺伐中成長的,出招的兇狠,搏戰的經驗,你絕不如他。”夏志昌道:“這是一般的看法或想法。”
“少爺!你莫非還有什麼特別的看法?”
“不是特別的看法,而是我練過特別的功夫,密宗氣功,刀劍砍一下,不會傷得太重,在動傢伙的時候,我拚着挨一刀,也還他一刀,佔勝面的機會就大了。”孫小琴道:“你有護體氣功,徒手對搏就更不怕了,捱上個十七八拳也沒關係。”夏志昌道:“七、八十拳也沒關係。”
“那還怕什麼,就算他的招式比你,你挨兩拳才回他一拳也輸不了,你能挨七、八十拳,他卻不見得捱上三、四十拳吧!”夏志昌道:“我練的是密宗大手印重手法,不必三、四十拳,一拳也夠他受的,我運足了勁力,一拳能擊碎磨盤大的石塊,也能打暈一頭壯牛。”孫小琴訝然道:“那就更沒什麼可怕了,他的身子不會比石塊更結實。”夏志昌道:“他曾經力搏過兩頭人熊。”
“是聽人説過,熊跟牛差不多,你也行的,最多兩、三拳也能把熊打倒。”夏志昌一嘆道:“塔拉爾宮中也養了人熊,我徒手搏熊更乾脆,當頂一拳,大熊就躺下了。”孫小琴道:“那你就此他強多了,怎麼會輸給他?”夏志昌道:“問題在他不是熊,不像熊那麼笨,我的大手印是重手法,動作很慢,並不容易打倒他。”
“拚着挨他幾手,回擊一拳的機會總有的。”
“沒有!他知道我出身塔拉爾宮,一定擅大手印,他不會還來挨我的拳頭而跟我採取近身搏的,他必然是離我遠遠的,乘我出拳的空隙,捨身進來,用布庫的技術把我摔出去。”
“布庫的技術?那又是什麼功夫?”
“布庫是蒙古人的特長,也就是所謂的摔跤、角力的功夫,只要給他們沾上了一點身子,就能以力打力,把對方摔出去,我雖然能挨,連摔個五、六十跤,也是吃不消的。”
“沒聽説哈吉泰會摔跤的功夫。”夏志昌道:“他一定會,因為他沒學過大手印的功夫,徒手搏熊,就一定是仗着那種巧勁,否則以人的體能是無法勝過野獸的。老師父告訴過我,説我的技藝天下都可去得,就是遇上了布庫的好手會吃虧。”孫小琴想想道:“那你就不跟他比拳腳好了。”夏志昌嘆了口氣道:“當然可以,但是他若提出,我就很難拒絕。”
“為什麼,你們又不是在比武,是在拚命,大家只要有本事保命,什麼都可以用,沒有什麼規定的。”夏志昌道:“如果只是要殺死他,我有很多的方法,比如説見了面就給他一飛刀,也沒人能説我不對。”
“是啊,他已經公開説要殺你了,你只是採取自衞,別説是用刀了,就是用老爺子的長槍,老遠給他一下子,也沒人能怪你。”夏志昌道:“孫姑娘,現在他一定正在什麼地方躺着難過呢,你若是去給他一槍,他一點轍兒都沒有,可是你肯去嗎?”孫小琴不默然,她究竟是個江湖上闖出來的女孩子,像這種事是做不出來的。
夏志昌也不需要她的答案,嘆口氣道:“我不是殺人為業的兇手,你也不是,所以我們都不能平白的殺人,即使是為了自衞,我也得看情形,對你哥哥那種人,我提得起殺機,對他那種人,我就是提不起殺機。”孫小琴的臉變了一變,孫老虎跟她的兄妹之情再淡,當面聽這種話,總是難堪的。
夏志昌也發覺了,微帶歉意地道:“孫姑娘,我不太會説話,-我説的都是心裏的老實話,我也就是這樣一個人,請你原諒。”孫小琴只有一嘆,道:“夏兄,我也是個實子的人,我懂得你的意思,不會把你的話放在心上的,而且我是在替你着急,哈吉泰殺你之心不會改憂,你不肯殺他,是否存心讓他殺死呢!”
“那倒不是,我還沒有活夠。”
“那該怎麼辦呀,總得有個解決呀!”夏志昌道:“到西寧還有幾天呢,目前不急吧!”孫小琴道:“雖説還有幾天,但是一眨眼就到了,你心裏總該有個打算呀!”夏志昌笑笑道:“我在塔拉爾宮裏學會了一件事,就是如何忘去煩惱,解決不了的問題,乾脆不去想它。”
“這不是辦法,那是逃避!”
“不是逃避,佛家説:一轉瞬間有無數個剎那,每一剎那的世界都不同。也許到時候,情形也有新的變化,現在決定了,到時未必能用得上。因此,我認為還是到時再説的好,世界上沒有走不完的路,總有個盡頭,上天也一定有個安排的。”這個在佛門中長大的小夥子,的確有他的過人之處,似乎人間的憂愁、煩惱、與悲苦,都困擾不了他,一場風波才過,他立刻就是笑嘻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