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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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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如看着她們得意一笑,還沒開口,只聽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傳了過來:“文施主把老婆子六個小徒怎麼了?”隨着話聲,從階上出現了一個白髮如銀,手持一支拂塵的老婆婆。

就在白髮婆婆話聲剛落,西首廊房間也響起一聲老婦人的聲音説道:“庵主門下是聞了這小子的香。”話聲中,一前一後走出一老一少兩個人來!

這兩人丁天仁極為悉,那正是九寡十八温九姑和她的徒兒紅兒。

温九姑一雙水泡眼盯着文如冷冷的喝道:“小子,你是何人門下,使藥使到老婆子面前來了?”右手拄杖,左手朝外輕輕揚起。

她這話説得一點也不託大,天下之大,使手法要算嶺南温家第一了,嶺南温家祖傳“經”早已落入她温九姑手裏,目前雖然仍留在温家,可是最重要的一頁,經她動了手腳,改寫過來的。真正秘方,只有她一人知道,她不是天下第一,還有誰來?在温九姑面前使,豈非魯班門前斧?她左手輕輕揚起,正是替六個青衣少女解,·那知左手揚過,六個青衣少女應該立即清醒過來;但卻依然一動不動,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下直把温九姑看得不期一楞,天下藥,竟有自己不能解的?她怎知身上藥和解藥全給石破衣掉了包。

文如看到温九姑走出,迅速從身邊取出一支兩尺來長的黝黑鐵尺,豎立當,冷冷一曬,説道:“在下何人門下,並不重要,不過今晚文某倒確是找你温九姑來的。”温九姑道:“你找我何事?”文如道:“什麼事你不用多問,只要跟我走就好。”温九姑聽得大怒,兩腮鼓動,呷呷笑道:“小子,好狂的口氣!”文如右手鐵尺豎,冷然道:“温九姑,我勸你少費力氣了,你仔細瞧瞧可知我手中這柄鐵尺的來歷嗎?”温九姑豈會這般好説話?江湖上稱她九寡十八者?就是説温九姑身上至少有十八種藥,可以使你在不知不覺中着了她的道也。

温九姑方才左手輕揚,雖然沒有解去六個少女的藥;但她在説話之時,少説也已經使了三種極厲害的藥,眼看姓文的小子依然神自若。絲毫沒有中,心中更是驚疑不止。

此時忽聽對方問起他手中鐵尺的來歷,止不住心頭一凜,急急問道:“你這柄鐵尺是何來歷?”文如冷森一笑,神秘的道:“大概你心裏已經想到了,對嗎?”温九姑白髮飛揚,桀桀笑道:“你給我老婆子瞧瞧!”她早已存心出手,是以話未説完,人卻一下離地平飛過去,右手鴆頭杖朝文如當頭擊落,左手五指如爪朝他鐵尺上抓去。

温九姑一身武功原本十分了得,使既已無效,自然要出手一搏,這一下當真快疾如風,令人連想躲閃都嫌不及。

文如並沒躲閃,他早就料到温九姑使無功,而且既已知道自己手中鐵尺來歷,非出手搶奪不可,因此也早有準備,沒待温九姑欺近,左腳斜退半步,右手鐵尺朝上架起,左手一指迅若星朝温九姑抓來左手掌心點去。

但聽“當”的一聲大響,温九姑直劈而下的鴆頭杖被鐵尺架住,左手掌心也同時被對方指風擊中,一下如同觸電,不住打了一個冷譁,登時到全身奇冷無比,口中“啊”了一聲,登登的後退了數步之多,幾乎站立不住。

紅幾睹狀大驚,急忙奔了上去,一手扶住師傅,口中急急問道:“師傅,你老人家怎麼了?”温九姑一手以杖拄地,冷得全身不住的顫抖,説道:“這小子…練的…透骨…陰指…為…師…好冷…”丁天仁聽得暗暗忖道:她説文如練的是“透骨陰指”莫非會是雪山門下?只見站在階上的白髮婆婆這時徐徐走下,目註文如緩緩的道:“文施主莫非是雪山門下,那麼應該知道老婆子是什麼人了?”

“桂花庵從不介入江湖糾紛,和雪山三傑總算是舊識,文施主夜闖桂花庵,以藥制住我六個小徒,再以‘透骨陰指’傷了温老施主,老婆子不管你們有何恩怨,希望文施主出‘一陽丹’,和藥解藥,速即退出去為宜。”文如深沉一笑,抱抱拳道:“桂花庵主名動江湖,在下久仰得很,不僅在下,連敝教主也久聞大名,頗思一晤,他老人家得知温九姑正好在寶庵作客,所以要在下奉邀庵主,移玉敝教一晤。”丁天仁心中暗道:“他説的教主不知是什麼人?”只聽桂花庵主問道:“貴教是什麼教?貴教主又如何稱呼?”文如微微一笑道:“敝教是大道教,敝教主就是大道教主了。”桂花庵主心想,聽他口氣,分明是魔外道了。一面問道:“沒有姓名?”文如大笑道:“這裏叫做桂花庵,你是一庵之主,所以叫桂花庵主,大家都以桂花庵相稱,何嘗問過庵主的姓名?”桂花庵主沉哼一聲道:“文施主是否出解藥?”文如陰笑,反問道“庵主是否肯移玉敝教一行?”桂花庵主微曬道:“文施主覆上貴教主,老婆子皈依我佛,除了誦經課徒之外,不入紅塵已久,文施主出解藥,可以走了。”文如雙眉微微一攏,為難的道:“這就叫在下為難了,在下臨行之時,教主曾有代…”他故意拖長語氣,沒有説下去。

桂花庵主問道:“他如何代你的?”文如支吾了下,才道:“敝教主言道:桂花庵主昔年望重武林,對本教十分重要,不論用什麼手法,務必把她請來。”桂花庵主哼道:“你想用温老施主和小徒脅迫老婆子?”文如道:“那倒不是。”桂花庵主又道:“那你想用什麼方法?”文如微微一笑道:“要請庵主,其實也簡單得很。”桂花庵主怒聲道:“那你試試看”?文如忽然大笑一聲道:“庵主馬上就可以試到了。”他笑聲甫起,疾風颯然,只見五道人影迅若飛隼從兩棵高大的桂花樹上飛起,往下瀉落。

桂花庵主為了要瞧瞧文如究竟有什麼花樣?自然岸立不動,那知這五道人影在快要落到地面上之時,手臂輕輕一抖,天空間登時張開一面巨網,隨着他們落地,往下罩落!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等到桂花庵主發現不對,已是不及,巨網從頭而下,把她罩在網中。

這張巨網要把桂花庵主罩住,自非普通漁網,每網絲都用牛筋和油浸細麻編成,最惡毒的是每個網眼處還綴以細小的鋼鈎,只要你稍作掙扎,小鋼鈎就會鈎住你衣衫,而且越鈎越緊!

這五道人影正是崆峒五矮,另外兩個女矮人此時也從桂樹上翩然飛落。五矮落到地上,成五角形圍住桂花庵主,再一抖手,扣緊繩索,巨網網口就隨着收緊。

桂花庵主連手中拂塵都未揚起,就被巨網罩住,她依然凜立網中,並未掙扎,沉聲道:“文施主要把老婆子怎樣?”文如含笑道:“在下只是奉命邀請庵主在架一行,並無絲毫惡意。”他不待桂花庵主再説,跨上一步,右手抬處,兩尺長的鐵尺朝桂花庵主身上虛空連點了幾點,才回頭朝崆峒五矮笑了笑道:“孔兄五位辛苦了,現在可以鬆手了。”五人手上一鬆,然後走上前,解開巨網,由孔老五收好。

原來這張巨網,號稱“崆峒天錦網”乃是崆峒五矮昔年從一處盜窟中得來的,當時五矮已有兩人被擒,最後合三人之力,破去盜窟,因此網不受刀劍,五矮從不使用兵刃,就利用這張網擒敵,號稱“崆峒天錦網。”文如早就聽説崆峒五矮有一張刀劍砍不斷的天錦網,才有意收伏五矮,收為己用,不料正好遇上五矮和梁山的兩個女矮結盟,成為崆峒七矮,意外又多了兩個幫手。

丁天仁眼看温九姑、桂花庵主先後被擒,心中一直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出手?繼而一想:文如曾説奉教主之命來請桂花庵主的,莫非和擎天手金贊臣等人失蹤有關?自己何不跟蹤下去,看看他們把人送往何處?再作道理。

一念及此,也就忍了下來。

這時文如要崆峒七矮守在階前,自己提着温九姑,朝裏走去。

七矮聽他説過和温九姑有仇,往裏行去,自然是去處置温九姑了,備幫各派處置叛幫的人,各有規矩,他們自是不便看到。

丁天仁側身隱匿在第一進大殿後面的幃護神龕左側,第二進天井上發生的事,只隔了一道門户,自可看得清楚,此刻文如提着温九姑朝第二進中間走去,階下又有崆峒七矮守着,自己無法走近,只好悄悄退出大殿,越過圍牆,一路往北繞去。

計算大概已在第二進後面,再越牆而入,掩近後窗,不聞絲毫人聲,丁天仁藝高膽大,輕輕撥開窗户,弓身躍入,凝目看去,原來南首一間才是第二進,中間一問佛堂,文如的話聲,就是從前面傳來。

這就悄悄掩近板壁,找了一處板縫,湊着眼睛瞧去。文如就坐在佛堂右首一把椅子上,温九姑身子僵直就站在他面前三尺遠處,眨着眼睛,一臉俱是怒容。

只聽文如笑嘻嘻的道:“九姑,你想不到會落到我手上吧?我已經餵你服了半粒‘一陽丹’,半個時辰不用擔心寒毒入骨。”他手中把玩着兩尺長的鐵尺,偏頭説話,語氣之中含有仇恨、得意和輕蔑之意!

温九姑目怨毒,厲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文如微曬道:“我當然不會真的姓文…”他慢條斯理的舉起手來,從面頰兩側輕輕揭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續道:“其實你早就知道我的來歷了。”温九姑臉獰厲,沉哼道:“你是嶺南温家的人,你是什麼人的兒子?”文如笑了笑,又舉手戴上面具,才道:“九姑猜對了,我是長房大公子,在嶺南大家都叫我温大公子。”温九姑道:“你是大哥的兒子,是他叫你來找我的?”文如舉了下手中鐵尺,笑道:“幾十年來,我爹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着九姑,但沒有尋獲這柄通天犀天尺之前,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來找九姑。”他口中説的通天犀“天尺”就是他手中這柄兩尺來長的鐵尺,鐵尺是百練鋼鑄制,中間接置有温家極厲害的“天香”只要輕輕一按,即可噴出一縷極細的香氣,可以傳送到兩丈來遠,人畜只要聞上少許,就會昏過去,這“天香”的秘方不載在“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