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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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説整個社區裏,沒有人願意接受韋小姐的監護權,即使我願意支付她的開銷?”肯恩直視着洛特福的羅牧師,牧師也直視着他。
“你必須明白,白先生,我們認識韋凱琳小姐全都比你來得久。”羅牧師道,很高興能讓所謂的“傳教士英雄”吃癟。天知道,他一點也不想讓北佬進他的門,但禮貌上他又不得不招待對方,特別是現在到處是北佬的軍隊。
羅太太端着茶和草莓三明治進來。
“抱歉,我打攪了你們嗎?”
“不,請進,親愛的。白先生,請用些茶和點心吧。我太太做的草莓果醬可是遠近馳名的。”羅牧師道,很清楚草莓醬是自罐子底刮出來的,麪包則是他們這周的食糧。但他們寧可捱餓,也不願意讓這名北佬看出他們有多窮。
“你用就好,白先生,我要留些胃口等晚餐時吃。”肯恩並不遲鈍,很清楚羅牧師夫婦奉上的點心是多麼大的犧牲。他在心裏低咒南方人的驕傲,盡責地取用了一塊他本不想吃的三明治,然後盛讚女主人的手藝。
肯恩認為南方人的驕傲全是奴隸制度培養出來。農場的主人像皇帝般生活在自己的狹小世界裏,掌控數百名奴隸的生殺大權,並誤以為自己是全能的。戰敗的事實沒有改變他們多少。南方人寧可餓死,招待客人的禮數也不能少。
羅牧師轉向他的子。
“你來得正好,親愛的。或許你可以幫我們的忙,白先生似乎陷入了困境。”牧師轉述了白肯恩試圖為韋凱琳另找一名新監護人。羅太太聽完後,用力搖頭。
“恐怕你的要求是不可能的,白先生。早些年韋凱琳還小時,有許多家庭想要接納她,但現在已經太遲?鹹歟丫慫炅恕!?br>“十八歲還很年輕。”肯恩澀澀地道。
“南方的行為規範和北方大不相同,”羅太太道。
“好人家的女孩從小接受傳統的淑女教育長大,但凱琳不僅無視於這些傳統,甚至公然嘲它們。我們社區的家庭會擔心凱琳對他們的女兒所造成的影響。”肯恩不由得對凱琳心生憐憫。對她來説,和一名痛恨她的繼母、忽視她的父親,又在不贊同她的社區里長大,一定很不容易。
“這個鎮上就沒有其它人喜歡她嗎?”羅太太的臉微紅。
“老天,你誤解了,白先生。我們全都很喜歡凱琳。她天善良、慷慨大方。她的打獵技巧曾為許多窮人家帶回食物,而且她總是鼓舞他們振作起來,但那改變不了她的行為規範太過驚世駭俗的事實。”肯恩在牌桌上可不是玩假的,他知道自己何時被擊敗了。伍律師給了他四封在洛特福的人家的介紹信,但他全都被拒絕了。他用完三明治,告辭離開。
在騎着租來的小馬回到“升之光”的路上,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不管喜歡與否,暫時他和韋凱琳是被困住了。
農場的宅邸映入眼簾。這是棟雄偉的兩層樓建築,坐落在雜草叢生的車道盡頭。儘管斑駁的油漆和毀壞的百葉窗在在顯示出乏人照顧的痕跡,它依然堅固屹立。高大的橡樹環繞着屋子周遭,前院花園裏的杜鵑和木蘭花則長得過度繁盛,無人修剪。
但兩天前肯恩抵達這裏時,真正引他注意的卻不是這棟大屋。他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檢視被焚燬的外圍建築,在毀壞的機具間擇路而行。他丟開生鏽的工具,在空蕩蕩的棉花田裏抓起一把肥沃的泥土,看着它們像絲般自指間滑落。他想起紐約市,以及它已開始令他到窒息。
肯恩將馬給伊利。佝僂的老人是莊園裏過去的奴隸,在他初抵達時,還曾用獵槍招呼他。
“站住!凱琳小姐代我殺任何膽敢踏進‘升之光’的人。”
“凱琳小姐需要被好好打頓股。”肯恩回答道,沒有指出他已經這麼做了。
“你説得對,但如果你再靠近,我還是得開槍。”肯恩可以輕易解除老人的武裝,但他希望得到對方的合作,於是仔細解釋了他和韋凱琳、“升之光”的關係。當老人明白到他不是在鄉間打劫滋事的混混後,馬上放下獵槍,邀請他進來。
一進門是個壯麗的圓形玄關,寬敞的大廳設計要進夏的涼風,但相鄰的小客廳、音樂室和圖書室均已頹敗不堪,滿布塵灰。餐室的柚木桌上滿是深深的刀痕,似乎佔領莊園的北軍常用它來殺豬宰羊。
肯恩聞到了炸雞的香味。伊利不會烹飪,而就他所知,莊園裏並沒有其它人在。之前的奴隸衝着北軍四十畝地和一頭驢子的允諾,全都離開了。他納悶是否那位神秘的莎妮回來了。伊利曾多次提到“升之光”的廚子,但肯恩尚未見過她。
“晚安,中校”肯恩猛地停住腳步。一個太過悉的嬌小身影出現在大廳的另一端,他開始咒罵。
凱琳緊張地絞着雙手,在他適應她的出現之前,無意接近。
她以進入肯恩屋子的同樣方式離開…翻牆。她帶走了隨身包袱,以及“路易十五宮廷情史。”就在肯恩離開的那天,她由書中獲得了重新取回“升之光”的靈。
她臉上強擠出笑容,即使那令她的面頰痛起來。
“我想你一定餓了,中校。我做了些炸雞,還有油比司吉,一定會令你胃口大開。我甚至洗刷過餐室的桌子。當然,桌面傷痕累累,但它可是薛雷頓的作品。你聽説過薛雷頓吧?他是個…”
“你該死地在這裏做什麼?”她早知道他會生氣,但沒有料到會這麼生氣。坦白説,她不確定自己究竟預期些什麼。她忍受着回查理斯敦的顛簸火車旅程,再搭上某個農人的運菜車,忍受風吹曬的十五哩路,好不容易回到莊園。她用最後一文錢買來今天的晚餐。她甚至在廚房裏洗了澡,換了乾淨的襯衫和長褲。她驚訝地發現自己還滿喜歡變得乾淨。洗澡似乎不是壞事,雖然它意味着必須注視自己的雙峯。
她試着學南蕊娜的嬌笑,那使她的胃隱隱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