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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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光雖黃門近幸,然慷慨有大志,善撫士卒;及死之,軍中慟哭累。身後平賊立功者,多是復光部下門人故將也。
諸假子:守亮,興元節度使;守宗,忠武節度使:守信,商州防禦使;守忠,洋州節度使;其餘以守為名者數十人,皆為牧守將帥。
楊復恭,貞元末中尉楊志廉之後。志廉子欽義,大中朝為神策中尉。欽義子三人:玄翼、玄價、玄寔。
玄翼,鹹通中掌樞密;玄寔乾符中為右軍中尉;玄價,河陽監軍。
復恭,即玄翼子也。以父,幼為宦者,入內侍省。知書,有學術,每監諸鎮兵。龐勳之亂,監陣有功,自河陽監軍入為宣徽使。鹹通十年,玄翼卒,起復為樞密使。時黃巢犯闕,左軍中尉田令孜為天下觀軍容制置使,專制中外。復恭每事力爭得失,令孜怒,左授復恭飛龍使,乃稱疾退於藍田。
僖宗自蜀還京,田令孜出師失律,車駕再幸山南,複用復恭為樞密使,尋代令孜為右軍中尉。時行在制置,內外經略,皆出於復恭。車駕還京,授觀軍容使,封魏國公。
僖宗晏駕,壽王踐祚。文德元年,加開府、金吾上將軍,專典兵,既軍權在手,頗擅朝政。昭宗惡之,政事多訪於宰臣。故韋昭度、張浚、杜讓能每有陳奏,即舉大中故事,稍抑宦者之權。上明察,由是偏聽之釁生焉。國舅王瑰,頗居中任事,復恭惡之,奏授黔南節度。至吉柏江,覆舟而沒,物議歸咎於復恭,上每切齒道復恭。復恭假子天威軍使守立,權勇冠於六軍,人皆避之。上罪復恭,懼守立為亂,乃謂復恭曰:“吾要卿家守立在左右,可進來。”乃賜姓李,名順節,恩寵特異,勢侔樞要。乃與復恭爭權,每中傷其陰事,授順節鎮海軍節度使、同平章事。
大順二年九月,詔復恭致仕,賜杖履。復恭既失勢,退止商山別居,第在昭化裏,近玉山營。假子守信為玉山軍使,守信時候復恭於其第,或誣告雲玉山軍使與復恭謀亂,詔李順節率軍攻之。昭宗御延喜樓。守信以兵拒之,順節屢敗。際晚,守信、復恭挈其族出通化門,趨興元。守信令部將張綰殿其後,綰戰敗,被擒。復恭至興元,節度使楊守亮乃糾合諸守義兄弟舉兵,以討順節為名。天子詔李茂貞、王行瑜討之。
明年,守亮兵敗,復恭與守亮挈其族,將奔太原,入商山。至乾元縣,為華州兵所獲,執送京師,皆梟首於市。李茂貞收興元,進復恭前後與守亮私書六十紙,內訴致仕之由雲:“承天是隋家舊業,大侄但積粟訓兵,不要進奉。吾於荊榛中援立壽王,有如此負心,門生天子,既得尊位,乃廢定策國老。”其不遜如是。後復恭假子彥博奔太原,收復恭骸骨,葬於介休縣之抱腹山。
復恭之後,宦者西門重遂為右軍中尉。李茂貞初並山南,兵眾強盛,干預朝政,宰相杜讓能與重遂等謀誅之。師興,為茂貞所敗,重遂被誅,乃以內官駱全瓘、劉景宣為左右軍中尉。
乾寧二年,李茂貞、王行瑜以兵入朝,殺宰相韋昭度、李溪。河東節度使李克用率師渡河,討邠、岐二帥,軍於渭北。駱全瓘與茂貞宿衞將閻圭,脅天子幸岐州,昭宗蒼黃幸莎城。茂貞以太原問罪,乃誅全瓘、閻圭以自解。昭宗幸華州,宦官稍微。
及光化還宮,內官景務修、宋道弼復專國政,宰相崔胤深惡之,中外不睦。宰相徐彥若、王搏有度量,見其陰險相傾,懼危時事,嘗奏曰:“人君當務大體,平心御物,無有偏私。偏任偏聽,古人所患。今中官怙寵,道路目之,皆知此弊,然未能卒改。俟多難漸平,以道消息之。陛下勿聖謨,啓其詐。”崔胤知搏所奏,頗銜之,他見上,曰:“王搏,已為敕使外應,不可在相位。”二年六月,貶搏官,賜死於藍田。道弼、務修亦賜死。以樞密使劉季述、王奉先為兩軍中尉,出徐彥若鎮南海。
崔胤秉政而排擯宦官,季述等外結籓侯,以為黨援。十一月六,季述矯詔以皇太子監國,遂廢昭宗。居東內,奪傳國寶授太子。昭宗以何皇后宮。數人隨行,幽於東宮。季述手持銀禋,於上前以禋畫地數上罪狀,雲:“某時某事,你不從我言,其罪一也。”其悖逆如此。乃令李師虔以兵圍之。鎔錫錮其扃鎔鐍。時方凝冽,嬪御無被,哭聲聞於外。牆通食者兩月。十二月晦,崔胤等謀反正,誅季述、奉先,復昭宗即位,改元天覆元年。
其歲十一月,硃全忠寇河中華州,陷之;京師震恐。中尉韓全誨請上且幸鳳翔。全忠追乘輿,兵圍鳳翔者累年。三年正月,茂貞殺兩軍中尉韓全誨、張弘彥、樞密使袁易簡、周敬容等二十二人,皆斬首,以布囊貯之,令學士薛貽矩送於全忠求和。是月,全忠駕還長安,詔以崔胤為宰相,兼判六軍諸衞。
胤奏曰:“高祖、太宗承平時,無內官典軍旅。自天寶以後,宦官浸盛。貞元、元和,分羽林衞為左、右神策軍,使衞從,令宦官主之,唯以二千人為定製。自是參掌樞密。由是內務百司,皆歸宦者,上下彌縫,共為不法:大則傾覆朝政,小則構扇籓方。車駕頻致播遷,朝廷漸加微弱,原其禍作,始自中人。自先帝臨御已來,陛下纂承之後,朋儕熾,亂朝綱,此不翦其本,終為國之蟊賊。內諸司使務宦官主者,望一切罷之,諸道監軍使,並追赴闕廷,即國家萬世之便也。”詔曰:宦官之興,肇於秦、漢。趙高、閻樂,竟滅嬴宗;張讓、段珪,遂傾劉祚。肆其志則國必受禍,悟其事則運可延長。朕所以斷在不疑,祈天永命者也。
先皇帝嗣位之始,年在幼衝,羣豎相推,奄專大政。於是毒宇內,兵起山東,遷幸三川,幾淪神器。迴鑾之始,率土思安,而田令孜妒能忌功,遷搖近鎮,陳倉播越,患難相仍。洎朕纂承,益相侮慢,復恭、重遂逞其禍,道弼、季述繼其兇;幽辱朕躬,凌脅孺子。天覆返正,罪己求安,兩軍內樞,一切假借。韓全誨等每懷憤惋,曾務報仇;視將相若血仇,輕君上如木偶。未周星歲,竟致播遷;及在岐陽,過於羈紲。上憂宗社傾墜,下痛民庶離,茫然孤居,無所控告。
全忠位兼二柄,深識朕心,駐兵近及於三年,獨斷方誅於元惡。今謝罪郊廟,即宅宮闈,正刑當在於事初,除惡宜絕其本。先朝及朕,五致播遷,王畿之氓,減耗大半;父不能庇子,夫不能室。言念於茲,痛深骨髓,其誰之罪?爾輩之由!
帝王之為治也,內有宰輔卿士,外有籓翰大臣,豈可令刑餘之人,參預大政?況此輩皆朕之家臣也,比於人臣之家,則奴隸之。恣橫如此,罪惡貫盈,天命誅之,罪豈能捨?橫屍伏法,固不足矜,含容久之,亦所多愧。其第五可範已下,並宜賜死。其在畿甸同華、河中,並盡底處置訖。諸道監軍使已下,及管內經過並居停內使,敕到並仰隨處誅夷訖聞奏。已令準國朝故事,量留三十人,各賜黃絹衫一領,以備宮內指使,仍不得輒有養男。其左右神策軍,並令停廢。
是,諸司宦官百餘人,及隨駕鳳翔羣小又二百餘人,一時斬首於內侍省,血塗地。及宮人宋柔等十一人,兩街僧道與內官相善者二十餘人,並笞死於京兆府。內諸司一切罷之,皆歸省寺。自是京城並無宦宮,天子每宣傳詔命,即令宮人出入。崔胤雖復仇快志,國祚旋亦覆亡,悲夫!
贊曰:崇墉大廈,壯其楹磶。殿邦禦侮,亦俟明德。宵人意褊,動不量力。投鼠敗器,良堪太息。
部分譯文高力士,潘州人,本姓馮。年幼被閹割,與同類金剛二人,於聖曆元年(698)被嶺南討擊使李千里進奉入宮。則天嘉賞其聰慧機,年幼儀美,讓他在身邊供奉。後因小過,被鞭打趕出。宦官高延福收為養子,延福出自武三思家,力士於是往來於三思第宅。一年後,武則天覆召其入宮,隸屬司宮台,官府供給糧食。力士身長六尺五寸,天謹慎細密,擅傳詔令,授官宮闈丞。景龍年間,玄宗在藩國,力士傾心侍奉之,便獲恩寵相待。到唐隆年間(710)平定內難,升為太子太保,玄宗便表奏力士進入太子官署內坊,每侍奉左右,被提拔為朝散大夫、內給事。先天年間(712~713),參與誅殺蕭至忠、岑羲等人有功,破格授官銀青光祿大夫,任內侍同正員。開元初年,兼任右監門衞將軍,執掌內侍省事務。
玄宗推重宮闈局,宦官稍稱旨意者,即授三品將軍,門列腎戟儀仗,故楊思勖、黎敬仁、林招隱、尹鳳祥等人,位尊寵專與高力士相同。楊思勖持節討伐,黎、林奉命出使宣佈傳達,尹則掌管書院。其餘孫六、韓莊、楊八、牛仙童、劉奉廷、王承恩、張道斌、李大宜、朱光輝、郭全、邊令誠等人,諸如殿頭供奉、監軍、入蕃、教坊、功德主當,皆為委任之職。監軍則權力超過節度使,出使則令各郡驚懼退避。其郡縣豐饒富贍的,宦官一到軍中,則所期望的以千萬錢計算,修功德所獲捐款,買鳥獸所費資金,每到一處,則不止千貫,都在力士許可與否。故京城中最豪華的宅第,京畿內最好的田產、果園、池苑,宦官竟佔其中一半。
每有四方進呈上奏文表,必先送呈力士,然後進奉御前,小事便自行裁決。玄宗常説:“力士應承於前,我歇息則安穩。”因而常止息於宮中,很少出外宅。至於求依附,想一睹其風采,以期其在君王前講好話,而輸誠竭力的人很多。宇文融、李林甫、李適之、蓋嘉運、韋堅、楊慎矜、王釒共、楊國忠、安祿山、安思順、高仙芝皆因此而獲將相高位,其餘職務獲得者則不可勝記。肅宗在東宮時,稱其為二兄,諸王公主皆稱呼“阿翁”駙馬們稱其為“爺”力士在寢殿傍簾帷中休息,殿側有一院落,其中有修煉功德之處,雕飾琢磨得璀璨奪目,極其美觀妙。力士細心謹慎無大過失,然而宇文融以下諸人,玩權術互相嫉害,至擾亂朝廷法紀,都與力士薦引有關。再者善於隨機應變,觀察形勢氣候,雖是最親近喜愛之人,面臨傾覆敗亡皆不予救助。
力士養父高延福夫,按定分享受供奉。嶺南節度使於潘州找到其生母麥氏送至長安,力士讓兩位老婦人同處高堂,美食供養。金吾大將軍程伯獻與力士結拜為兄弟,麥氏去世,伯獻在靈前筵間,披頭散髮,穿戴孝服,接待來賓弔唁酬答。開元十七年(729),追贈力士父親廣州大都督官職及麥氏越國夫人封號。開元初年,瀛州呂玄晤在京城做官,女兒有姿,力士娶其為,提拔玄晤為少卿、刺史,呂氏子弟都做了王傅。呂夫人去世,葬於城東,葬禮很隆重。中內地方官員爭相贈送祭祀物品的,充溢京城大道,從力士宅第到墓地,車馬絡繹不絕。
天寶初年,加官冠軍大將軍、右監門衞大將軍,晉爵號渤海郡公。天寶七載(748),加官驃騎大將軍。力士家資殷實豐厚,非一般王侯所能比擬,其於來庭坊建造寶壽佛寺、於興寧坊修建華封道士觀,寶殿珍台之宏富,與國力相當。其於京城西北截取澧水建造碾房,五輪同轉,每可碾三百斛麥子。當初,寶壽寺大鐘鑄成,力士齋祭以慶祝,舉朝人皆至。凡擊鐘者,敲一下給百千錢;有順從其心意的,敲到二十下,少的也有十下。
此後又有華州袁思藝,特別承蒙玄宗恩寵。然而力士乖巧謹慎,人皆喜歡;思藝驕狂倨傲,人皆疏遠懼怕。天寶十四載(755),設立內侍省,有內侍監兩名,官階正三品,由力士、思藝分別擔任。玄宗出巡蜀地,思藝跑去投靠安祿山,力士則侍奉玄宗至成都,晉爵為齊國公。護從太上皇回京後,加官開府儀同三司,賜給五百封户以食租税。
上元元年(760)八月,太上皇移居太極宮甘殿,力士與宦官王承恩、魏悦等人,因侍從太上皇登長慶樓,被李輔國設計陷害,放黔中道。力士行至巫州,見其地薺菜多而人不食,傷不已而歌詠道:“兩京作斤賣,五溪無人採。夷夏雖不同,氣味終不改。”寶應元年(762)三月,遇大赦迴歸,到郎州,碰到放之人談及京城事,才知太上皇已去世。力士北望號啕痛哭,吐血而死。代宗因他是耆宿長輩,曾護衞先朝玄宗皇帝,追贈揚州大都督,陪葬於泰陵。
程元振以宦官身份在內侍省任職,累功遷升到內生使。寶應末(762),肅宗去世,張皇后與太子有怨恨,恐怕他不依附自己,便召引越王李亻系代為處理國政。元振知道這一謀劃後,秘密地告訴了李輔國,於是挾持太子,殺了越王和他的同黨。代宗即位,元振以功授官飛龍副使、右監門將軍、上柱國,主持內侍省的事務。不久代替李輔國兼任元帥行軍司馬,專門節制兵,加官鎮軍大將軍、右監門衞大將軍,封爵保定縣侯,充任寶應軍使。九月,加官驃騎大將軍,封爵。。國公,追贈他的父親程元貞司空官職,追贈他母親郄氏為趙國夫人。這時程元振的權勢,超過了李輔國,軍隊中稱他為“十郎”程元振曾有事私下囑託襄陽節度使來王真,來王真沒有答應。到元振大權在握時,便徵召來王真進京朝見。來王真拖延着遲遲未去。廣德元年(763),來王真大破裴茂,便進京拜見皇上,授官兵部尚書。程元振想報私怨之仇,誣告來王真有罪,來王真最終被牽累殺頭。輔政大臣裴冕為肅宗的山陵使,曾有事與元振違拗過,便告發他屬下小官貪污罪行,把裴冕貶為施州刺史。來王真為一代名將,裴冕是國家元勳,這兩個被誣陷後,天下各掌一方兵權的長官人心離散,程元振仍驕傲放縱,自鳴得意,完全不顧眾人的議論。
九月,吐蕃、項侵犯京畿地區,頒佈詔書徵兵,各道卻始終沒有人前去應徵。十月,吐蕃的軍隊到達咸陽橋,代宗倉皇出逃巡幸陝州,敵寇攻陷京城,府庫被搶劫一空。到代宗到達行都時,太常博士柳伉上書直言極諫應當殺程元振以謝天下之人。代宗擔憂人心歸罪,便罷免了元振的官職,將他放逐歸田,他的家鄉在三原縣(今屬陝西)。
十二月,代宗車駕回到京城,程元振披麻戴孝地坐在車子裏,混入京城,以謀劃再度任職進用。他與御史大夫王升一塊飲酒,被御史台所彈劾。所頒詔書寫道:“雜亂地站在一起聚眾談,法令尚且不容許,狼狽為秘密計謀,比相互談處罰更應從重,如此所作所為,情形實難原諒。程元振情兇殘暴戾,秉賦庸俗愚蠢,渺小之人,雖萬死不足以責。近來本已對嚴厲的刑法有所放寬,念他有過功勞,枉法以表示恩顧,將他放逐歸田。卻仍不知約束自己的言行、私慾,還不知道自己的過錯,既忘了恩顧的仁厚,又另懷非分的冀望。竟敢召集眾人,還想有所動作。不聽令的臣子一道窺伺時機,妄談善惡吉凶,仍然心懷不滿。捆綁包裹起兵器鎧甲,換了衣服暗中行動,毫不顧及君臣之親,準備圖謀不軌。經審查檢驗都是如此,無法逃刑罰,首足異門而出,也不能責。然朕仍不能忘他的微勞,再次饒恕罪人。特免除砍頭的刑罰,把他放到荒遠的地方以正法典。可長期放溱州為百姓,委託京兆府派人押送遞解,所路過的各州縣,派人接應援助,一直押抵目的地,不許亂跑,即使有不同尋常的大赦,他也不在集中恩赦之列。一切官吏百姓應體察朕的心意。”魚朝恩,天寶末年以宦官身份進入內侍省,始為有品級之官,供職黃門。生聰慧,善於宣旨應對,通曉文字籌算。至德年間,常令其監督軍事。九節度於相州討伐安慶緒,大軍不置統帥,以朝恩為觀軍容宣處置使。觀軍容使官名,即從朝恩開始。因功加授左監門衞大將軍。當時郭子儀頻立大功,當代無人可比,朝恩妒其功高,屢次秘密偵探尋釁。子儀悉心侍奉皇上,毫不介意。幸肅宗英明穎悟,特別明察其心意,故朝恩的離間未能得逞。自從相州戰敗後,史思明再度攻陷河洛地區,朝恩常統領軍鎮守陝州,以殿衞中原。廣德元年(763),吐蕃入侵京輔地區,代宗出巡陝州。當時軍潰散不集,於是徵召離散之眾,待到華陰,朝恩大軍遽然前來接侍奉,六軍士氣方振。從此代宗深為寵信,更號天下觀軍容宣處置使。當時四方不寧,萬事繁亂,皇上留意有功之臣,朝恩掌管神策軍,出入宮中,賞賜無法計算。
朝恩生平庸頑劣,依仗功勳自誇,肆無忌憚。時常招攬迂腐儒生及輕薄文士至其門下,講授經書史籍,寫作文章,能提筆解説其意,就在朝中官吏間説大話,自以為有文武才幹,以此博取皇帝恩寵。皇上優禮相待,加官兼任國子監事,及光祿、鴻臚、禮賓、內飛龍、閒廄等使。赴國子監任職,皇帝特詔宰相、百官、六軍將軍送其升任,京兆府準備飲食,教坊賞賜舞樂。大臣羣官二百多人,皆着原職禮服充當附學生員,列隊立於國子監廊下,待詔給予萬貫錢做飲食之本,用以準備附學生員的伙食。朝恩專橫跋扈,索取無厭,凡有章奏,期在必允,寵幸大臣中無人可比。
大曆二年(767),朝恩獻出通化門外舊賜莊舍建寺廟,以替章敬太后禱祝冥福,於是請求以章敬為寺名,然後動工興建,窮極壯麗。因京城中原料木材不足所需,便奏請拆毀曲江亭館、華清宮樓觀以及百官行署、將相沒收入官之宅第以供其用,土木工程所費,幾逾萬億。大曆三年(768),攘兼國子監事,晉爵韓國公。章敬太后忌,百官在興唐寺禮佛行香,朝恩在寺外車坊中擺設齋飯,請宰相百官就食。朝恩恣意談論時政,公卿大臣皆極驚恐。户部郎中相里造、殿中侍御史李絗以正理駁斥之,朝恩不快,便草草散會。
後曾在國子監祭祀先師,宰相百官皆會聚一堂,朝恩講解《易經》,以闡釋鼎卦“覆飠束”之意,譏諷元載,元載心懷怨恨,暗中謀劃除掉他。代宗因朝恩太專橫,也極憎惡。元載想窺便利之機,巧妙傷害他,便任心腹崔昭為京兆府尹,窺察朝恩出處行蹤。崔昭不吝惜財物,暗中與朝恩黨羽陝州觀察使皇甫温相結,温與昭和睦相協,從此朝恩一舉一動,元載都知道,事無鉅細均告知皇上。皇上更加憤怒,朝恩卻未覺察,益驕橫。元載奏請增加朝恩食租封户,又提高皇甫温之權勢地位,以放縱其私慾。
大曆五年(770),朝恩所親近的武將劉希暹稍有過失忤逆,皇上婉言論及,詔免朝恩觀軍容使,增加食租封户至一千户,朝恩開始疑心,然而每次朝拜謁見,恩寵一如往常,也就不把元載放在心上。適逢寒食節代宗大宴近臣,朝恩入宮謁見。在此之前,每次宴畢,其必出宮回營,這天卻有詔留之。朝恩開始害怕,出語頗違逆傲慢,代宗仍因舊恩情不予責備。這天朝恩回到私宅,自縊身亡。劉希暹也被下獄賜死。
吐突承璀,幼年以小黃門侍郎供職東宮,天聰慧,有才幹。憲宗即位,授官內常侍,掌管內省事務,為左監門將軍。不久授官左軍中尉、功德使。元和四年(809),王承宗反叛,詔命承璀為河中、河南、浙西、宣歙等道赴鎮州行營兵馬招討等使,內侍省常侍宋惟澄為河南、陝州、河陽縣以上館驛使,宦官曹進玉、劉國珍、馬江朝等人分任河北行營糧料、館驛等使。諫官、御史接連上疏,都説自古以來從無宦官擔任兵馬統帥的,補闕獨孤鬱、段平仲尤為烈率直。憲宗不得已,改任其鎮州以上招撫處置等使。待到承璀率領軍上路,憲宗親臨通化門城樓,好言解相送。承璀出兵一年毫無戰功,於是派遣心腹密告王承宗,讓他上疏請罪,答應以撤兵休戰解決。於是上奏章稱昭義節度使盧從史一向通賊,答應為承宗求取符節斧鉞作為信物。便引誘潞州牙將烏重胤策劃捉拿盧從史送往京城。等到承宗章表至京,朝廷議決休戰,承璀班師回朝,仍任軍中尉。段平仲上書直言縱論承璀謀劃輕率賦斂敗壞,請求斬殺承璀以謝天下民眾,憲宗不得已,將承璀降為軍器使。不久承璀復任左衞上將軍,主掌內侍省事務。
當時弓箭庫使劉希先取羽林大將軍孫王壽二十萬錢求取方鎮節度官職,事情敗賜死,其口供互相揭發,事情牽連承璀,於是承璀被貶出京城為淮南節度監軍使。太子通事舍人李涉,情狂妄,投狀匭院上書君王,論説希先、承璀無罪,不應貶謫殺戮。諫議大夫、知匭事孔癸戈見到李涉上疏的副本,不予受理。李涉手持書疏於光順門前想進呈皇上,孔癸戈上疏指斥李涉慳吝惡,貶李涉為硤州司倉。皇上寬容承璀之意尚未了,而宰相李絳在翰林院,其時屢次論列承璀之過,故而承璀被貶出京。元和八年(813),皇上想召承璀回京,便罷免李絳相位。承璀回京,復任神策中尉。惠昭太子去世,承璀提出主張請求立澧王寬為太子,憲宗沒有采納,而立遂王宥。穆宗即位,忌恨承璀不輔佐自己,將他殺了。敬宗時,中尉馬存亮申述承璀之冤,為他詔雪,便令其養子士曄遵禮予以收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