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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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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氏世以儒史稱,不以文藻為事,唯伸及系子兆有文才,登進士第,然不為文士所譽。與柳氏、沈氏父子相繼修國史實錄,時推良史,京師雲《蔣氏曆》,士族靡不家藏焉。

柳登,字成伯,河東人。父芳,肅宗朝史官,與同職韋述受詔添修吳兢所撰《國史》;殺青未竟而述亡,芳緒述凡例,勒成《國史》一百三十卷。上自高祖,下止乾元,而敍天寶後事,絕無倫類,取捨非工,不為史氏所稱。然芳勤於記注,含毫罔倦。屬安、史亂離,國史散落,編綴所聞,率多闕漏。上元中坐事徙黔中,遇內官高力士亦貶巫州,遇諸途。芳以所疑中事,諮於力士。力士説開元、天寶中時政事,芳隨口志之。又以《國史》已成,經於奏御,不可復改,乃別撰《唐歷》四十卷,以力士所傳,載於年曆之下。芳自永寧尉、直史館,轉拾遺、補闕、員外郎,皆居史任,位終右司郎中、集賢學士。

登少嗜學,與弟冕鹹以該博著稱。登年六十餘,方從宦遊,累遷至膳部郎中。元和初,為大理少卿,與刑部侍郎許孟容等七人,奉詔刪定開元已後敕格。再遷右庶子,以衰病改秘書監,不拜,授右散騎常侍致仕。長慶二年卒,時九十餘,輟朝一,贈工部尚書。弟冕。

冕,文史兼該,長於吏職。貞元初,為太常博士。二年,昭德王皇后之喪,論皇太子服紀。左補闕穆質請依禮週期而除,冕與同職張薦等奏議曰:準《開元禮》,子為母齊衰三年,此王公已下服紀。皇太子為皇后喪服,國禮無聞。昔晉武帝元皇后崩,其時亦疑太子所服。杜元凱奏議曰:“古者天子三年之喪,既葬除服。魏氏革命,亦以既葬為節。故天子諸侯之禮,嘗已具矣,惡其害己而削去其節。今其存者唯《士喪禮》一篇,戴勝之記錯雜其內,亦難以取正。皇太子配二尊,與國為體,固宜卒哭而除服。”於是山濤、魏舒並同其議,晉朝從之。歷代遵行,垂之不朽。

臣謹按實錄,文德皇后以貞觀十年九月崩,十一月葬,至十一年正月,除晉王,治為幷州都督。晉王即高宗在籓所封,文德皇后幼子,據其命官,當已除之義也。今請皇太子依魏、晉故事,為大行皇后喪服,葬而虞,虞而卒哭,卒哭而除,心喪終制,庶存厭降之禮。

事下中書,宰臣召問禮官曰:“《語》雲:‘子食於有喪者之側,未嘗飽也。’今豈可令皇太子衰服侍膳,至於既葬乎?準令,羣臣齊衰,給假三十即公除。約於此制,更審議之。”張薦曰:“請依宋、齊間皇后為父母服三十公除例,為皇太子喪服之節。”三十公除詣於正內,則服墨慘,歸至本院,衰麻如故。穆質曰:“杜元凱既葬除服之論,不足為法。臣愚以為遵三年之制則太重,從三十之變太輕,唯行古之道,以週年為定。”詔宰臣與禮官定可否。宰臣以穆質所奏問博士,冕對曰:“準《禮》,三年喪,無貴賤一也。豈有以父母貴賤而差降喪服之節乎?且《禮》有公門齊衰,《開元禮》皇后為父母服十三月,其稟朝旨,十三而除;皇太子為外祖父母服五月,其從朝旨,則五而除。所以然者,恐喪服侍奉,有傷至尊之意也。故從權制,昭著國章,公門衰,義亦在此,豈皆為金革乎?皇太子今若抑哀,公除墨慘朝覲,歸至本院,依舊衰麻,酌於變通,庶可傳繼。”宰臣然其議,遂命太常卿鄭叔則草奏,以冕議為是。而穆質堅執前義,請依古禮,不妨太子墨衰於內也。宰臣齊映、劉滋參酌羣議,請依叔則之議,制從之。及董晉為太常卿,德宗謂之曰:“皇太子所行周服,非朕本意,有諫官橫論之。今計之,即禮官請依魏、晉故事,斯甚折衷。”明年冬,上以太子久在喪,合至正月晦受吉服,以其年十一月釋衰麻,以及新正稱慶。有司皆論不可,乃止。

六年十一月,上親行郊享。上重慎祀典,每事依禮。時冕為吏部郎中,攝太常博士,與司封郎中徐岱、倉部郎中陸質、工部郎中張薦,皆攝禮官,同修郊祀儀注,以備顧問。初,詔以皇太子亞獻終獻,當受誓戒否,冕對曰:“準《開元禮》有之,然誓詞雲‘不供其職,國有常刑’,今太子受誓,請改雲‘各揚其職,肅奉常儀’。”上又問升郊廟去劍履,及象劍尺寸之度,祝文輕重之宜,冕據禮經沿革聞奏,上甚嘉之。

冕言事頗切,執政不便之,出為婺州刺史。十三年,兼御史中丞、福州刺史,充福建都團練觀察使。冕在福州,奏置萬安監牧,於泉州界置羣牧五,悉索部內馬五千七百匹、驢騾牛八百頭、羊三千口,以為監牧之資。人情大擾,期年,無所滋息,詔罷之。以政無狀,詔以閻濟美代歸而卒。子璟,登進士第,亦以著述知名。

璟,寶曆初登進士第,三遷監察御史。時郊廟告祭,差攝三公行事,多以雜品;璟時監察,奏曰:“準開元二十三年敕,宗廟大祠,宜差左右丞相、嗣王、特進、少保、少傅、尚書、賓客、御史大夫。又二十五年敕,太廟五享,差丞相、師傅、尚書、嗣、郡王通攝,餘司不在差限。又元和四年敕,太廟告祭攝官,太尉以宰相充,其攝司空、司徒,以僕、尚書、師傅充,餘司不在差限。比來吏部因循,不守前後敕文,用人稍輕。請自今年冬季,勒吏部準開元、元和敕例差官。”從之。再遷度支員外郎,轉吏部。開成初,換庫部員外郎、知制誥,尋以本官充翰林學士。

初,璟祖芳於譜學,永泰中按宗正譜牒,自武德已來宗枝昭穆相承,撰皇室譜二十卷,號曰《永泰新譜》,自後無人修續。

璟因召對,言及圖譜事,文宗曰:“卿祖嘗為皇家圖譜,朕昨觀之,甚為詳悉。卿檢永泰後試修續之。”璟依芳舊式,續德宗後事,成十卷,以附前譜,仍詔户部供紙筆廚料。五年,拜中書舍人充職。武宗朝,轉禮部侍郎,再司貢籍,時號得人。子韜亦以進士擢第。

沈傳師,字子言,吳人。父既濟,博通羣籍,史筆尤工,吏部侍郎楊炎見而稱之。建中初,炎為宰相,薦既濟才堪史任,召拜左拾遺、史館修撰。既濟以吳兢撰《國史》,以則天事立本紀,奏議非之曰:史氏之作,本乎懲勸,以正君臣,以維家邦。前端千古,後法萬代,使其生不敢差,死不妄懼。緯人倫而經世道,為百王準的;不止屬辭比事,以系月而已。故善惡之道,在乎勸誡;勸誡之柄,存乎褒貶。是以《秋》之義,尊卑輕重升降,幾微彷彿,雖一字二字,必有微旨存焉。況鴻名大統,其可以貸乎?

伏以則天皇后,初以聰明睿哲,內輔時政,厥功茂矣。及弘道之際,孝和以長君嗣位,而太后以專制臨朝;俄又廢帝,或幽或徙。既而握圖稱籙,移運革名,牝司燕啄之蹤,難乎備述。其後五王建策,皇運復興,議名之際,得無降損。必將義以親隱,禮從國諱,苟不及損,當如其常,安可橫絕彝典,超居帝籍?昔仲尼有言,必也正名,故夏、殷二代為帝者三十世矣,而周人通名之曰王;吳、楚、越之君為王者百餘年,而《秋》書之為子。蓋高下自乎彼,而是非稽乎我。過者抑之,不及者援之,不為弱減,不為僭奪。握中持平,不振不傾,使其求不可得,而蓋不可掩,斯古君子所以慎其名也。

夫則天體自坤順,位居乾極,以柔乘剛,天紀倒張,進以強有,退非德讓。今史臣追書,當稱之太后,不宜曰“上”孝和雖迫母后之命,降居籓邸,而體元繼代,本吾君也,史臣追書,宜稱曰“皇帝”不宜曰“廬陵王”睿宗在景龍已前,天命未集,徒稟後製,假臨大寶,於倫非次,於義無名,史臣書之,宜曰“相王”未宜曰“帝”若以得失既往,遂而不舉,則是非褒貶,安所辨正,載筆執簡,謂之何哉?則天廢國家歷數,用周正朔,廢國家太廟,立周七廟。鼎命革矣,徽號易矣,旂裳服,既已殊矣!今安得以周氏年曆而列為《唐書》帝紀?徵諸禮經,是謂亂名。且孝和繼天踐祚,在太后之前,而敍年制紀,居太后之下;方之躋僖。是謂不智,詳今考古,並未為可。

或曰:班、馬良史也,編述漢事,立高後以續帝載,豈有非之者乎?答曰:昔高後稱制,因其曠嗣,獨有分王諸呂,負於漢約,無遷鼎革命之甚。況其時孝惠已歿,孝文在下,宮中二子,非劉氏種,不紀呂后,將紀誰焉?雖雲其然,議者猶為不可,況遷鼎革命者乎?

或曰:若天后不紀,帝緒缺矣,則二十二年行事,何所繫乎?曰:孝和以始年登大位,以季年復舊業,雖尊名中奪,而天命未改,足以首事,足以表年,何所拘閡,裂為二紀?昔魯昭之出也,《秋》歲書其居,曰“公在乾侯”且君在,雖失位,不敢廢也。今請並《天后紀》合《孝和紀》,每於歲首,必書孝和所在以統之,書曰某年正月,皇帝在房陵,太后行某事,改某制云云。則紀稱孝和,而事述太后,俾名不失正,而禮不違常;名禮兩得,人無間矣!其姓氏名諱,入宮之由,歷位之資,才藝智略,年辰崩葬,別纂錄入《皇后傳》,列於廢后王庶人之下,題其篇曰“則天順聖武后”雲。

事雖不行,而史氏稱之。

德宗初即位,鋭於求理。建中二年夏,敕中書、門下兩省,分置待詔官三十員,以見官前任及同正試攝九品已上,擇文學理道、韜鈐法度之深者為之,各準品秩給俸錢,廩餼、幹力、什器、館宇之設,以公錢為之本,收息以贍用。物論以為兩省皆名侍臣,足備顧問,無勞別置冗員。既濟上疏論之曰:臣伏以陛下今之理,患在官煩,不患員少;患在不問,不患無人。且中書、門下兩省常侍、諫議、補闕、拾遺,總四十員,及常參待制之官,有兩人,皆備顧問,亦不少矣。中有二十一員,尚闕人未充,他司缺職,累倍其數。陛下若謂見官非才,不足與議,則當選求能者,以代其人。若務廣聰明,畢收淹滯,則當擇其可者,先補缺員。則朝無曠官,俸不徒費。且夫置錢息利,是有司權宜,非陛下經理之法。今官三十員,皆給俸錢,幹力及廚廩什器、建造宇,約計一月不減百萬,以他司息例準之,當以錢二千萬為之本,方獲百萬之利。若均本配人,當復除二百户,或許其入。反覆計之,所損滋甚。當今關輔大病,皆為百司息錢,傷人破產,積於府縣。實思改革,以正本源。又臣嘗計天下財賦耗篸之大者,唯二事焉:最多者兵資,次多者官俸。其餘雜費,十不當二事之一。所以黎人重困,杼軸猶空。方期緝熙,必藉裁減。今四方形勢,兵罷未得,資費之廣,蓋非獲已。陛下躬行儉約,節用愛人,豈俾閒官,復為冗食?籍舊而置,猶可省也,若之何加焉?陛下必以製出不可改,請重難慎擇,遷延寢罷。

其事竟不得行。既而楊炎譴逐,既濟坐貶處州司户。後復入朝,位終禮部員外郎。

傳師擢進士,登制科乙第,授太子校書郎、鄠縣尉,直史館,轉左拾遺、左補闕,併兼史職。遷司門員外郎、知制誥,召充翰林學士。歷司勳、兵部郎中,遷中書舍人。恬退無競,時翰林未有承旨,次當傳師為之,固稱疾,宣召不起,乞以本官兼史職。俄兼御史中丞,出為潭州刺史、湖南觀察使。入為尚書右丞。出為洪州刺史、江南西道觀察使,轉宣州刺史、宣歙池觀察使。入為吏部侍郎。太和元年卒,年五十九,贈吏部尚書。

初,傳師父既濟撰《建中實錄》十卷,為時所稱。傳師在史館,預修《憲宗實錄》未成,廉察湖南,特詔齎一分史稿,成於理所。

有子樞、詢,皆登進士第。

詢歷清顯,中書舍人、翰林學士、禮部侍郎。鹹通中,檢校户部尚書、潞州長史、昭義節度使。為政簡易,本恬和。奴歸秦者,通詢侍者,詢將戮之未果;奴結牙將為亂,夜攻府第,詢舉家遇害。

史臣曰:前代以史為學者,率不偶於時,多罹放逐,其故何哉?誠以褒貶是非在於手,賢愚輕重系乎言,君子道微,俗多忌諱,一言切己,嫉之如仇。所以峘、薦坎壈於仕塗,沈、柳不登於顯貫,後之載筆執簡者,可以為之痛心!道在必伸,物不終否,子孫藉其餘祐,多至公卿者,蓋有天道存焉!

贊曰:褒貶以言,孔道是模。誅亂以筆,亦有董狐。邦家大典,班、馬何辜?懲惡勸善,史不可無。

部分譯文於休烈,河南人氏。高祖于志寧,貞觀年間任左僕,為十八學士之一。父於默成,任沛縣令,早逝。於休烈天忠誠,機警聰慧。自幼好學,善做文章,與會稽賀朝、萬齊融及延陵包融為文詞朋友,一時都很著名。應舉進士,又應制策‮試考‬登科,授秘書省正字之職。屢次升遷至右補闕、起居郎、集賢殿學士,調任比部員外郎、郎中。楊國忠任宰相時,排擠不依附自己的人,於休烈被調出京師任中部郡太守。

時值安祿山叛亂,肅宗即位,於休烈自中部奔赴皇上行宮,被擢升拜給事中。又調任太常少卿,知禮儀事,兼修國史。肅宗自鳳翔還京,振作神,聽納諫議,曾對於休烈説道:“君主的一舉一動必定記錄,是傑出的史官。如果朕有過失,卿是否要記錄?”於休烈回答道:“禹、湯能批評自己的過失,因此然興盛。有德行的君主,不忘規勸己身過失,臣極力慶賀不已。”此時中原動盪顛覆,典章喪失殆盡,無史籍文獻可供檢尋。於休烈啓奏道:“《國史》一百零六卷,《開元實錄》四十七卷,《起居注》連同其他書籍三千六百八十二卷,一併收藏在興慶宮史館。京城被賊攻陷後,盡遭焚燒。而且《國史》、《實錄》,皆聖朝重大典籍,編撰已久,如今並無刻本。伏望下詔御史台查勘史館藏書之來源,令府縣徵收尋訪。有人從別處收得《國史》、《實錄》,如送官府,重金收購併賞賜。若是史官收得,則赦免其瀆職之罪。得一部者越級授給官位,得一卷者賞絹十匹。”數月之內,僅收得一兩卷。前任編修史官工部侍郎韋述陷入賊中,滯留東京,到這時便將其家所藏《國史》一百一十三卷呈送官府。

肅宗因太常寺鐘磬自隋代以來,所傳送五音,有時不協調,乾元初年對於休烈説:“古時聖人創作演奏音樂,用以應合天地之和諧、陰陽之順序,則人不夭折,物不疵癘。而金石絲竹,是演奏音樂的器具。近來親自祀郊廟,每聽懸樂演奏,皆覺宮商五音不全,有時鐘磬之音失調。可盡將鐘磬送來,朕當在宮內親自校正。”太常寺集合樂工檢驗調試數,審察瞭解樂器之差錯,然後命人重新鑄造磨刻。及至製作完畢,皇上臨殿親自試驗敲擊,皆合於五音,羣臣稱賀。

於休烈隨即調任工部侍郎、修國史,進獻《五代帝王論》,皇上甚為稱讚。宰相李揆恃才自誇而嫉妒賢能,因於休烈修撰國史與自己平列,便嫉恨他,奏請他任國子祭酒,暫且留在史館從事修撰以貶低他。於休烈安然自處,毫不介意。傳統禮儀,改元之初年冬至,百官不在光順門朝賀皇后,乾元元年(758),張皇后要行接受百官朝賀之禮。於休烈奏道:“《周禮》有受封之男子朝拜人主、受封之婦人朝拜女君的規定。自顯慶以來,則天皇后開始實行這一禮儀。當天,命婦又朝拜於光順門,與百官混雜相處,極為失禮。”肅宗便下詔停止這次朝賀。

代宗即位,審察鑑定官員之優者,宰臣元載稱讚於休烈,於是拜於休烈為右散騎常侍,仍舊兼修國史,隨即又加授禮儀使,調任工部侍郎。又改任檢校工部尚書,兼判太常卿事,正式拜工部尚書,接着又封東海郡公,加授金紫光祿大夫。在朝前後三十餘年,歷任清要之職,家中沒有些微積蓄。為人恭儉温良仁慈,從未以喜怒形於顏。而親賢下士,提攜後進,雖位崇年高,卻無半點厭倦之意。一心沉浸於研習古代典籍,手不釋卷,直至生命終結。大曆七年(772)去世,年八十一。有文集十卷刊行於世。嗣子於益,次子於肅,相繼任翰林學士。

當年天,於休烈之韋氏去世。皇上因於休烈父子儒雅著稱,特別降詔追贈韋氏為國夫人,下葬派給儀仗鼓吹。及至聽説於休烈去世,追思痛悼許久,褒獎追贈尚書左僕,賜給助喪用絹百匹,布五十段,派遣謁者內常侍吳承倩去宅第宣旨問。儒者所受之恩寵,少有能與之相比的。於肅官至給事中。於肅之子名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