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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篇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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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無法識別出令堂的骨殖,只能在一起一同火葬了。”將所有的白骨攏在一起,搭了一個個塔形的堞堆,孤光看着白衣樓主執着火炬,俯下身點燃了白骨下的木材。火烈烈燃燒起來,由下而上透了上去,將那一堆堆的骷髏沒。

裏,那些火堆宛如一朵朵蓮花。焚盡三界惡的紅蓮烈焰。

燁火尚未從悲痛中恢復,而弱水卻已經趕來,站在火堆旁,默默唸起了超度經文。

蕭憶情一襲白衣如雪,火炬明滅映着他蒼白清秀的臉,聽雪樓主眉間的神卻是複雜的看不到盡頭,怔怔望着那一堆堆的白骨在烈火中焚燒為灰燼。夜風吹來,繞着火堆旋舞,有片片的飛灰吹到人臉上,宛如劫灰一閃而滅。

——這其中,有無母親宛然長逝、湮滅入輪迴的芳魂?

原來,一切,都不過如此而已…都不過如此而已!

“事已全畢。我們走吧。”將火把扔入最後一個白骨的堞堆,蕭憶情再也不看那些死去的骨殖一眼,回首對着碧落招呼,眼神冷冽“不要讓鍾老他們久等。”

“真的…真的不和靖姑娘一起走?”碧落終究還是忍不住,再度問了一句。然而很快就看到因為這句話、讓樓主的眼睛冰冷如雪,蕭憶情不發一言的轉身走開。聽雪樓大護法暗自嘆了一口氣,只好跟着轉開了身子。

話是斬釘截鐵的落下,蕭憶情最後望了一眼夜裏那一襲緋衣,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輕走了過去,站到那個女子身側,靜靜看着她。

阿靖還是沒有抬頭看他,她已經安靜下來,不再哭泣也不再呼喊——然而這樣死一般的寂靜,反而讓他這個知她甚深的人暗自心驚。她的手按在巨石上,已經冰冷。卻彷彿固執地想通過這塊厚厚的石頭、來知陰陽那一面的靈魂的訊息,不肯放下絲毫。

“我走了。”安靜了片刻,他終於俯下身,淡淡説了一句,然而對方沒有反應。頓了頓,他彷彿不知道説什麼好,只是繼續道:“你以後一個人,自己珍重。”她還是沒有説話,也沒有抬頭,彷彿死去一般的安靜。

蕭憶情的眼裏,依然有掩飾不住的擔憂絲絲縷縷泛起——她以後會如何?難道就抱着這個殘破的顱軀終老、然後化為身側滿地白骨中的一具?他能做什麼…他能做什麼呢?

那個瞬間,這種深沉的無力面擊來,幾乎將叱吒半生的聽雪樓主擊倒。

“以後如果要殺我報仇,就到洛陽總樓來——你知道我的密室在哪裏、也知道我什麼時候發病。”又是半的沉默,蕭憶情終於再度開口。他的眉目之間,瀰漫着説不出的蕭瑟和冷意,然而話語卻是平靜得出奇“我時無多,希望你能在我活着的時候趁早來。”緋衣女子把額角抵着冰冷的巨石,上面密密篆刻着的經文符咒印入她光潔的額頭,混着鮮血,形狀可怖。有一滴熱血,從額角下,淌了很久很久,才劃過她清麗蒼白的臉頰、停在腮上,在晨曦的冷風裏漸漸冷凝如冰。

蕭憶情低頭看了她許久,臆中彷彿有無數聲音在呼嘯着、要掙出束縛壓抑而喊出來,然而他還是什麼都沒有再説,只是抬起手去、輕輕拂過她的臉。手指上沾了那一滴血,放入口中舐去——那樣微微的苦澀。

然後,他再也不看她,轉身離去。他也已盡力,若她無法自救、那麼也便是如此了。

“我這裏有夢曇花。”然而,在看着蕭憶情走過身側的時候,孤光忽然沒頭沒尾的説了一句,默默攤開了手——手心裏,是小小一袋幻力凝結而成的花籽——汲取人內心的記憶而綻放的夢曇花。

“不要讓這幾的事情、成為你們之間永久無法逾越的深溝——讓人中龍鳳這個神話破滅,真是遺憾。”青衣術士的眼神飄忽而詭惑,看着蕭憶情神一動,停下腳步“我也想知道、那樣女子心裏開出來的花,是不是血的薔薇?”蕭憶情的眼神也有些飄忽,看着那包花籽,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拿起。

“都忘了吧…對她來説,忘了反而最好。那樣慘酷的記憶,有生之年如果都時刻記住、那的確是生不如死。”孤光的神雖然陰鬱,然而眸中依然有一絲的誠意,他的眼光,看向了不遠處那個緋衣的人影“——你該知道靖姑娘心裏的結是什麼,而這樣的收梢讓那個結成了一個死結,只怕再也無法解開。我們來讓這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如何?——現在有這個力量。”蕭憶情不答,眸中神複雜烈的變幻,片刻間的沉後,手指忽然加力,只是一、將那些幻力凝結的花籽碾的粉碎!

“不行。”聽雪樓主長長吐出一口氣,冷然轉過頭去“青嵐心念生死如一、迦若傾盡一生之力——那是天上之愛,凡人如我、只怕永遠無法做到。這一切,怎能用這些術法來輕輕抹去、就當沒有發生?怎麼能夠當作沒有發生!”

“阿靖寧死都不會允許別人這樣做——雖然她已永不會原諒,但至少希望、她還不至於鄙視我。”白衣如雪,聽雪樓主揚長而去,只留下那樣決然的話猶在耳畔。青衣術士有些意外、又有些發怔,看着離去的人中之龍,不自邊漾出一絲笑意來。

“哎呀!蕭樓主!你、你好好再勸勸靖姑娘…別走!”超度的經文還沒念完,看到這樣訣別的一幕,弱水再也忍不住的叫了起來,奔過來拉住孤光的袖子,急急搖晃着“你也勸勸他們啊!別、別讓他們兩個就這樣分開!——”

“喂,別拉、別拉!

我袖子都要破了。”孤光嘆着氣,把自己法衣的袖子從女孩抓緊的手指中小心出,看着遠去的人,眼睛裏卻有淡淡的敬意,頷首“如若他方才接受我那樣一勞永逸的安排,我也不打算用這個真正能有希望解決問題的法子了…”

“啊?你真的有法子?”弱水驚喜的跳了起來,再度抓着他的袖子想問,然而孤光已經搶先一步把袖子事先開“我知道你一定會想法子的!你多好啊!”青衣術士側過頭,在夜火光中看着藍衣少女明媚的笑靨,心頭忽然間也是一朗,笑了。

“希望這個法子能管點用吧。”將那一塊號稱拜月教三寶之一的月魄從袖中拿出,握在手裏,孤光喃喃的嘆了口氣,紅寶石如血般在火光裏閃亮,妖異而神秘“這塊月魄伴隨了迦若祭司多年,應該凝聚了祭司的心神——”俯視着手心裏那一塊月魄,拜月教左護法手指緩緩握緊,閉上了眼睛,彷彿看到了手心裏傳來的幻象:“我試試將其內的‘記憶’讀取出來展現給舒靖容看。希望,她能知道迦若最後真正的心願、知道蕭樓主那一刀的原由。”

“嗯,靖姑娘是個很講理的人!不會再怪蕭樓主的。”弱水滿含希望的看着他,用力點頭,然而眉目間卻是依然憂心忡忡:“但是你們教主可怎麼好…她好可憐。聽了你轉述的話,她雖然開始肯吃東西了,但是眼睛…眼睛裏面像空了一樣,看上去真可怕。”

“那是沒有辦法了…魂飛魄散,要我如何設法?”孤光嘆氣,有些無奈的摸摸弱水的頭髮“——丫頭,你以為我真的有起死回生之力啊?”弱水咬着手指,卻忽然間眼睛亮了:“迦若只剩了軀體,青嵐只有頭顱…如果——!”藍衫少女言又止,低下頭去,遲疑的皺眉:“哎呀,這等奇怪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