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蕩子不歸生婦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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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蕩子不歸生婦怨、孤房獨守動情好女偏多媚,晨夕心如醉,若然獨宿便思郎,睡睡睡。戲水鴛鴦,穿花蛺蝶,盡情酣恣。
禮法周公制,男女須嫌忌,胡為生出有情娘,易易易。是岸泊舡,非舡泊岸,興妖作祟。
《醉花陰》這一首詞,已把女沒正經的情事,大半説出了。自從張監生沒後,弟兄三個在孝堂裏,相處,未兔有説話起來了。大哥、二哥原説得來、合得着的。
只為第三兄弟多得些傢俬,棧房堆米也有三四處,忿忿不平。自然兩個哥哥與這弟弟説不來、合不着了。又見三娘子勾搭他們,知他後來必然不守閨門,敗壞家事。你一句,我一句,弟兄三個,幾番吵鬧,從此遂如冤家,竟不往來了。
張三監生把帳目,並現銀囤米一查,真正吃不了,穿不了,越放肆起來。楊先生見他父親沒了,喪中弔孝陪賓,十分效勞。大哥、二哥難道好怠慢他。親近,張三監生樣樣憑着他主張。他又會奉承內裏,幫襯管家。家中上下大小,誰不歡喜他。只是引誘學生是他第一好優倆。不嫖不偷婆娘,如何騙得銀子。
七七四十九滿了,張三監生就去包了一個名,叫做鴆張三。
你道為何叫做鴆張三他與一個標緻小官情密了,你要娶,我要嫁,往來了半載。小官有爹孃管着,鴆張三又有假母勒。兩下里不能成就,都要尋死。商量定了,小官去買了鴆來,取一壺熱酒,把鴆放在一個大碗裏,滿滿斟了一碗酒。
你要先吃,我要先吃,奪了一會。是鴆張三先呷了大半碗,一跌在地下。小官忙把下半碗一口呷在肚裏,也一跌在地下。適值假母進房來看見了,明知是吃了鴆,兩個都死了。忙叫起家裏人來,一齊把糞水來灌。畢竟先灌在鴆張三口裏,漸漸醒轉來。再灌在小官口裏,已沒救了。
看官!你道只為救遲了小官,故此死了麼還有個緣故,鴆張三呷的上半碗藥力輕,輕的可救。小官呷的下半碗,藥力厚,厚的難救。頓時鬨動了街坊鄰里,只得報與小官的爹孃,哭哭泣泣的跑來,直到稟了縣裏。
長州縣知縣,姓鄧名雲霄,廣東東莞縣人。名進士出身,清如水,明知鏡。
立刻差人拘這一干人來審。
鴆張三已救醒了,見説差人拘審,他便大哭道:“我也趁許多銀子與媽用了,肯容我嫁他,也不致壞他命。如今他已死了,我畢竟尋個死,何苦到官受刑?”差人道:“門户人家,痴心吃藥,致傷人命,也到不得償命的田地。”假母道:“我的兒,你以後若再與人好了,我憑你嫁他,切不可尋短見。”鴆張三方才一乘轎子抬到縣前。
巳牌時候,官府坐堂。差人帶上這一干人犯,鄧知縣一一問了口詞。道是戀青樓,自甘服毒身死,又不是娼家謀害,女一樣服毒,卻得不死。這是天憐女有志,恨蕩子棄父母的無情,何足深究。
龜鴇本該重責,只是父母不拘管兒子,治家不嚴。何況娼家吩咐龜子,快快買棺成殮,憑他父母或埋或燒。再斷燒埋銀十兩,依律許父母領去。如有興訟不休者,定然重處。頓時趕出。
鴆張三的名聲,越越播揚開去,沒一個不來嫖他。原先是五錢一夜,此時是一兩一夜了。張三監生就三十兩一個月,包他在虎丘鐵佛房,朝朝寒食,夜夜元宵。憑他楊先生支值買辦,揮金如土,再不回家。有一隻吳歌為證:絕標緻個家婆捉來弗值錢,載搭子藥弗殺個婆娘做一連,個樣事務是五百年前冤,魂帳舍子個黃金去抱綠磚。
且説張三監生的娘子在家,不見丈夫回來,五六裏,還望、夜夜望,指望等他到眼前,數落他一番。五六後,覺得難過了。
有個書房小廝,喚做阿龍,是張三監生跟出跟入的,年方十五歲,極是伶俐。
三娘子問道:“相公在何處?”阿龍乖人,怕家主婆怪。一五一十,把三監生在鐵佛房包了鴆張三,每事託楊先生,故此我們兩三個跟隨,是伴當輪回家。沒什麼事做的話,一二説個明白。三娘子道:“你幾時領我到虎丘去,等我與他吵鬧一場。”阿龍道:“三娘娘要去,等我悄悄跟着,到了二山門。三娘娘卻自己上岸,問了鐵佛房。進去時節,不畏與三相公吵鬧。只高聲罵那篾片楊先生一頓,得他去。三相公自然有回頭的子。”三娘子道:“你曉得幫襯我,少不得慢慢的把你個大大好處。”這小廝生得也好,極有知覺。就手舞足蹈,攛掇三娘子明早去。
莫説三娘子打點到虎丘去。卻説楊先生要説法學生銀子,唆這鴆張三,要往觀音山遊趙家墳。張三監生就託楊先生叫了一隻大遊船,擺了酒席。憑他請了幾個吹客,老早的都下了船,往觀音山去了。
三娘子不曉得一些,在家吃了早飯,叫阿龍叫下了蕩河船。把房門鎖好,家裏事吩咐陪嫁來的家人媳婦:“好好照管,我就回來的。”只跟了一個大丫頭喚做秋花,一箇中丫頭喚做文璧。反出了齊門,打桐橋出頭。一徑到虎丘來。在二山門上了岸,問到鐵佛房來。靜悄悄的,並不聽得人聲,敲了一會門,一個老香火,一個光頭小廝,走出來。
三娘子問道:“張三相公在裏面麼?”老香火道:“一個人也沒在這裏,連老師太、小師父們,都陪了張三相公遊觀音山去了。”三娘子道:“有這樣不湊巧!”如何特地來又撞不着,倒不要説破了。
帶了兩個丫頭,打從舊路走回。
走不上半箭地,阿龍來了。説了緣由,阿龍道:“三娘子何不上山去走走?”三娘子道:“從不聽見虎丘山上,有良家遊玩。”阿龍道:“那個認得是張三娘娘不妨得。上山有個悟石軒,正在五十三參石抬邊,好看得緊。他家有五個師父,喚做雲錫,與我相。他那裏有好茶,又打得好餅,三娘娘到那裏坐坐,吃些餅回去。省得再一會兒餓了。”三娘子依了他言語,慢慢的步上去。
只是九月天氣遊人正多,才出門的良家婦女,紅了臉,進不得、退不得。走了好一會,才到了悟石軒。埋怨阿龍道:“你攛掇我上來,一路人多得緊,教我好生沒趣。”阿龍道:“不妨,沒人認得。”三娘子把一塊銀子,約莫重四五錢,叫阿龍遞與師父打餅去。
不多時,雲錫送茶進來,三娘子羞得沒躲閃處,雲錫作了揖,留了茶自去。
三娘子道:“停會兒有個小路下船便好。”阿龍道:“等我叫小船泊在小武當,娘娘打從後山下船,便人少了。”三娘子道:“快去!快去!吃了餅,快些下船回家。”阿龍跑去叫小船了。兩個丫頭也是從不曾出門的,見這山上有趣,東走西奔,亂亂的頑耍。三娘子靠在窗上,看那下面,只見一個和尚,走到窗底下,掀開衣服,扯掉褲子,小解起來。三娘子見四下沒人,忽然動個念頭,要看看別張,比我家丈夫的如何只因連不曾有這寶貨,故此巴不能夠見見兒。不看猶可,看了吃一大驚,比張三監生的,長一寸、大一圍。那和尚把手捻着,撒完了,灑灑頭。這東西忽然硬起來,竟如小槌。三娘子心下想道:“前三相公的,已有趣得極了。這個長長大大的,還不知怎麼快活哩?”心下想着,裏就了好些騷水。
不一時,兩個丫頭來了,餅也來了,叫小船的阿龍也來了。三娘子忙忙的吃了些餅,又催促兩個丫頭與阿龍都吃了,打從塔邊下了坡兒,過了小武當小石橋,下了船,回家去了。
心裏只記掛着長長大大的東西,夜裏翻來覆去,再也睡不着。起來小解了,只見油燈半明不減,剔了剔燈。待要去睡,單衾孤枕,實是難熬。原穿着上衣,不穿下衣的。九月天氣,還不十分寒冷,反把裙子束了,坐在燈下,想那長長大大的東西。痴痴呆呆,活像等丈夫的那時節。
是二更多天氣,只聽見外面敲門,漸漸的敲房門了。三娘子道:“詫異,這時節誰敲我房門?”問道:“是那個?”外面應道:“是我!”卻是張三監生的聲音。三娘子又喜又惱,卻為想久了,怕一鬧便不得。只得忍着氣,自去開了門,半惱不惱的道:“恭喜,什麼風吹得你回來?”張三監生道:“想你,回來了。”三娘子叫起丫頭來,快收拾茶水,相公回來了。
張三監生道:“楊先生在外面,再收拾些現成酒,我與楊先生吃了來睡。跟隨的人,再煮些粥與他們吃。”張三監生見三娘子只暖束着裙,一把抱在身上,問道:“為何此時不睡?”三娘子道:“獨自一個睡不着,起來小解。正值你這冤家來了。待我去取些吃酒的物事,你快去陪楊先生吃些酒,快些進來罷。如今我一定睡得着了。”張三監生起身自去。
三娘子走到外房,叫跟隨去的張成來問:“為何相公久不歸,今忽然夜歸,必有緣故。”張成低低的道:“今那三娘同遊趙家墳。鐵佛房兩三個和尚相公都請他去的。誰知中年那一個和尚,想是與那三娘平常有一手兒,今揹着眾人,在梓閣後,與三孃親了個嘴。三相公看見了,着實發作了一場,把小娘打發了,自己也不到鐵佛房去,連夜回家。三娘娘只做不知,竟不説破的到好。”三娘子道:“我自然不説破。相公如今可也羞了。”不一時,張三監生吃完了酒,吩咐拿了鋪蓋出去,洗刮了手腳,上牀同睡。
他原是個沒正經的少年,因惱了那鴆張三,覺得自己的有趣了。況且三娘子的面龐,好似鴆張三幾倍;三娘子小似鴆張三年紀幾年。這時提起兩腳,聳身大。
三娘子久曠的女子,如飢得食,如渴得漿。兩個盡情歡會,到四更,三娘子也忘記間見的,長似這,大似這了。哼哼哈哈,出許多騷模樣來。張三監生一如注。那知三娘子經淨得兩,就是這一,得了個男胎。有請為證豈是尋常便得胎,姻緣註定數應該;若非此夜經初淨,他如他來不來。
這一夜男歡女愛,竟與初締姻時節也差不多。只是張三監生好遊蕩,過了一兩,又想出門走走。
徐家大小兩個,趁丈夫往京,又來勾引他。楊先生恐怕又往徐家,沒自己的想頭,發出一段正經議論來,道:“這徐家是你令先尊起病的,切不可再去。
況且偷良家女人,到底有是非口舌。聞得子門新梳攏一個小姊妹,喚做候雙,標緻得緊,又好酒量,也唱得幾個小曲兒。不如在虎丘另尋個下處,包他個把月,倒是好的。況且十月朝近了,我陪你看看會去。”張三監生聽了這段説話,魂也不在身上了。進房對三娘子道:“我要到虎丘看十月朝的會,十半月便回,你是家主婆,一應家裏事務,與我在外的費用,你可一一料理。雖然獨自在家,就多費了些。
我傢俬大,料不計較。”三娘子道:“你去自去,但須常來家走走。
不要整個月丟着我,使我孤孤零零。我也要嫖起來的呢!”張三監生笑了笑兒。又帶了幾十兩紋銀,包那小娘去了。
那知候雙是個雛,老實得緊。同這三監生住在半塘寺東房,一步也不離。
吃酒便吃酒,便,樣樣順着嫖客,不像鴆張三老滑。張三監生愛他如至寶一般,再也不回家來。
三娘子只説要上帳,吩咐留識字的阿龍,在家寫帳。實是見他面龐也好,心又乖,有收用他的意思。阿龍卻因年小,不曉其意。三娘子每夜自睡,好不難過。常裏走到大門首,看那街上人,來來往往:長的、短的、肥的、瘦的、好的、歹的,眼裏十分動火,實與自己無干。偶然一,見了個標緻的小官,打扮又異樣風,恨不得一口水了他下去。夜裏半夜睡不着,才合了眼,只見那小官打從窗裏跳進來,三娘子心下想道:“不叫破的好,只當睡着了,不言語,不動彈,看他怎麼?”那小官扒上牀來,摟住了,叫一聲:“心肝!我來了!”陡然掀開了被,提起兩腳,把一張大,畫裏去了。三娘子快活難當,哼哼唧唧起來,一身冷汗。忽然驚醒,卻是南柯一夢。有一掛枝兒為證:夢兒裏夢見冤家到,夢兒裏把手摟抱着。夢兒裏把乖親叫,夢兒裏成鳳友,夢兒裏配鸞,夢兒裏歡也,夢兒裏又了。
三娘子醒轉來,孤孤悽悽好不難過。嘆了幾口氣,看看燈,還明晃晃的。那時節十一月初旬天氣,披了小錦襖,把裙暖束了。扒起牀來,叫起大丫頭秋花,那秋花正醒着,一叫就應。三娘子道:“你為何也睡不着?”秋花笑了笑兒道:“娘娘睡不着,不知為何我也睡不着。”三娘子道:“這丫頭奇怪!我實是想相公,你是想那個呢?”秋花道:“娘娘想相公,相公不想娘娘。我是娘娘心腹丫頭,何不活動一活動兒幹守着這樣寡?”三娘子笑道:“這丫頭好胡説,重門深院,叫那個來活動活動兒呢?”秋花道:“娘娘要活動,廳後頭軒子裏,就有個阿龍睡着哩!”三娘子道:“這小廝倒也生得好,又乖巧,只是年紀忒小,我實是挑他過,也全然不知。”秋花道:“不知麼他倒摟了我三四遭,被我罵了,才跑了。”三娘子道:“既如此,你如今悄悄開門出去,叫他進來,只説:『怕娘娘聽見,我先走一步,在外間凳上等你。』你進來了,我在外間凳躺着,他只道是你,定然大膽起來了。若是好,再做商量,若是不中用,只是你認帳罷了。”秋花久有阿龍的心,得了這句話,笑嘻嘻開了房門出去。
走到軒子裏,誰知阿龍正起來小解。那時初七八,略有些月光,問道:“是誰?”秋花道:“是我!”阿龍問其來意,秋花把三娘子的意思都説與他,又道:“你只依計而行,且待過了,看娘娘怎麼,切不可説我曾通知你。”阿龍先要與秋花試試兒,秋花道:“賊囚,怕沒有子麼?”阿龍年紀雖小,卻是張三監生過後庭花的,曉得了幾分,摟住秋花親嘴,又去摸他的小兒,未兔耽擱了小一會兒三娘子早在外間凳上等着,好不心焦,想道:“為何不來了莫不那阿龍不敢進來,就在軒子里聳料這丫頭不敢!”只見秋花跑進來,往裏房去了。三娘子即忙躺下,隨後阿龍大模大樣走到凳邊,摸着是個人,就把手摸摸。不管三七廿一,一張直搗進去了。只因三娘子有幾個月身孕,心直拱在中間。阿龍直在花心上。
三娘子也就十分利,哼哼唧唧,了更多天,阿龍了。
三娘子心上,有二三分愛他,就叫:“阿龍,你可曉得是我?”阿龍也不吃驚,只説道:“秋姐叫我來的。”三娘子道:“他説我叫你麼?”阿龍道:“不曾説。只是我近了身,噴鼻香;不是那油煙臭,就曉得是娘娘了。”三娘子笑道:“這小奴才,好不會説話。如今既明明曉得了,可跟我牀上去睡。”阿龍跟了三娘子,大模大樣上牀去大。三娘子吩咐秋花:“且關上了門,明早等他出去,我少不得賞你一套衣裙。”秋花自去,兩個自,好不親熱。從此阿龍夜夜進房來,秋花也被他替己上了手。
未知後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