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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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件事,昭君初初的想法僅僅是打算讓為高歡寫了一輩子詔書的那位陳公公來揭穿高湛手中的遺詔為造假之物,借而以逆子謀反的罪名將他發落了也就罷了。
可不曾想這其中竟出了幾分意外。
昭君攜着青薔趕到之時,殿內已然混亂成了一片,幾位武官將高湛團團抱住,拽衣裳的拽衣裳,抱大腿的抱大腿,更有甚者,還有勒住他脖頸的。一團人堆成一堆,連同着被困在中央的高湛分毫動彈不得。有文臣於一旁做賢惠狀,嘮嘮叨叨的念着:“唉喲,你們這幾個匹夫,小心着點,別傷了殿下…”再遠一些,王座之前的湧動池水之中還飄着幾隻孤苦伶仃的鞋,觀之那羣將高湛圍住的武官,有幾個的鞋子已不在腳上,可想半許之前殿裏的熱鬧勁兒。
高演眉眼依舊,單手支在膝上,託着下巴,容淡淡,好似並未曾瞧見底下這場打的熱火朝天的架。那副悠哉悠哉的模樣,倒像是在看一場籠中鬥獸。
光潔地面之上靜靜的躺了塊赤黃絹布,長的十分眼,那是先前昭君準備給高湛的遺詔。昭君略略掙開了青薔的攙扶,腳步徐徐緩緩落停在那塊絹布之前,俯下去正去撿那塊絹布,一旁有人影閃過,修長白皙指骨分明的一隻手要搶在她前面去撿那塊絹布,卻是昭君眼疾手快,先拾了起來。
待到她將那塊絹布我在手間,抬起頭來看了看,略微有些驚訝。要同她搶絹布的這人恰恰是她的人,近來盛傳於戰場之上受了傷,前些子了兵權與皇帝,近來準備逛逛青樓尋個小歌姬樂呵樂呵的婁大將軍,婁昭,此刻就立在她面前。他微垂了眼眸,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心,繼而又抬眼看着昭君:“把這個給我。”昭君瞥他一眼,小聲道:“上次見面你還曉得喚哀家一聲阿姐,今怎麼連聲阿姐都聽不見了。”手中慢慢抖開那塊絹布,垂頭看了看上頭的內容,敷衍道:“長幼有序,等哀家看完了就還你,別這麼急子。”急子的婁昭伸手過來搶,被昭君轉身閃過,他上前兩步繞到她身側,伸手又要搶,卻見昭君一副震驚至極的模樣,手指顫顫巴巴的將那塊絹布抖的如篩子一樣,開口,卻心頭一震,用力的抓緊了口,踉蹌退了兩步,瞬時癱軟在了青薔懷裏。
這是一副震驚過度而引發的將要暈厥的徵兆。
青薔與昭君唱雙簧一向都十分默契,見昭君倒進自己的懷中,她便立馬扯開了她那破銅鑼嗓子喊了起來:“太后娘娘暈倒了!太后娘娘您快醒一醒啊,不要嚇青薔啊——”這一聲喊,便徹底令殿中的人安靜了下來。太后暈倒乃是件大事,且還是件突發事件,一眾人等被這一聲喊的都愣了一愣。愣了片刻,便瞧見他們的皇帝急忙忙的從王座之上趕下來,衣袂掠過,帶起一陣風。
高演將昭君從青薔懷中摟過來,幾個人又焦又急,連聲喚了許久,中途還掐了幾次人中,良久,昭君才作出幽幽轉醒的模樣來,半睜半閉的一雙眼睛連撐起眼皮都覺得十分疲累的模樣,目光半是朦朧半是惘的掃視過自己身前的這幾個人,似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怎麼了?哀家怎麼躺在地上?”目光從青薔的面上轉移到高演的面上再又轉移到負手而立的婁昭面上,最終落在了自己手心死死拽着的一塊赤黃絹布之上,面幾番變化,最終落停在氣憤與震驚,道:“這份東西是怎麼回事?”她這樣的形容,全然是一位對整件事都無知無曉的太后該有的樣子,好似她平裏只在後宮修養修,今一事不過是聽了宮人的報急才趕過來一探究竟。她完全不曉得這份瞧上去十分假的一份遺詔是怎麼回事,但是基於對兩個兒子的信任,所以直覺告訴她是有人想要藉着這份遺詔挑撥這兩個兒子的關係。她演的很好,彷彿一切就是這麼回事。
高演將她攙扶起來,出有些為難的樣子,末了,還有意無意的瞥了眼高湛。
昭君一把將手中絹布甩在地上,朗聲質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宮中怎會有這種污穢之物!竟敢假意先皇旨意,污衊哀家毒害鬱皇后,勾結梁國瓜分大齊江山,殺夫害子!意挑撥哀家與湛兒,湛兒與演兒的情分!毀哀家清白!亂我大齊朝綱!陷大齊江山於不穩不固之中!是誰?”視線緩緩壓過眾人,目光所及之處,人人皆垂下頭去,動盪朝綱這一大帽子扣下來,就算先前真的有幾個高湛的舊部追隨於他,想出面替他説好話,在這樣大的一頂帽子之前,怕是也不敢開口了。昭君作出氣甚的模樣來,咳了兩聲,驀地拔高聲調道:“究竟是誰!”這一聲朗朗之音,嚇得一殿站立着的文臣武官全數都跪了下去,個個將前額貼着冰涼地面,請罪求饒之聲一時之間不絕於耳。在這跪地求饒的人堆裏頭,唯有高湛一臉冷傲然而立,那樣明顯扎眼,真是讓人不留意都不行。
沉靜目光緩緩掃過眾臣,最終停在高湛身上,昭君望向他之時,面上容頓時柔和了許多,同他伸出手來,招了招,道:“湛兒,你過來站在哀家旁邊,這件事哀家必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會讓人平白拿你母后的事情來刺你。”眾臣抖了一抖,依舊無一人敢冒然開口。高湛依舊是那副神容立在那裏,好似本就沒有聽見昭君説的話,身形凜然。
昭君愣了一愣,略有些着急:“湛兒,你莫不是真的信了那上面説的?也認為是哀家毒殺了你的母后?”高湛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嗓音從他齒間傳出:“難道不是嗎?”眾臣又抖了一抖,紛紛將腦袋埋的更低,就連之前言語之間還有幾分想幫襯着高湛一些的文臣也垂了頭不敢開口。後宮裏的事就已經是他們這些外臣不能過問的,更何況這件事情還涉及到王室的辛秘,他們便更不敢嘴了。妄議帝王家事,那可是要被砍頭的!
昭君捂着口有些無力,了幾口氣,又有了幾分將將要暈厥過去的徵兆。一旁高演連忙安撫了幾句,待到昭君緩了些許,便偏過頭去,厲聲與高湛道:“阿湛!你是瘋了嗎?鬱皇后是得癆病死的,這一點,你我心中都十分清楚。朕不管你是從何處得來的那份假遺詔,你給朕好好看清楚,這份才是真正的遺詔!”一甩袖,寬大袖袍散開,出他手中握着的一份卷軸。
高湛卻是看都不看那捲東西一眼,只道:“這個東西是假的,你我心中都很清楚。皇上,臣弟今前來並不是想奪了您的皇位,臣弟只想給死去的鬱皇后討回一個公道。”眾臣倒一口涼氣,心裏直驚道,今兒的傍山王殿下不會是真的瘋了吧?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一句又一句的説出口,若非皇上宅心仁厚念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怕是早已將他拖出去砍了,怎得還能容許他在這裏大放厥詞?
大齊的子民口口相傳的一件事,便是,當今皇帝十分孝順,對其母更是禮遇有加,將協力六宮之權全數給了他母親,也就是當今太后。
高湛若是説他今是來謀權篡位的,那也就罷了,最多落得個推出去斬首的下場,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但他卻是來聲討皇帝他孃的,如此一來…眾人完涼氣之後便又忍不住的抖了抖。
果真,高湛的此言一出,王座之前的高演眸便驀地一沉。
接下來的事情便可以用一句話來概述清楚,高演發了難,高湛招架不住,直接被人一記手刀砍暈了拖了下去。高演對這件事的解釋便是:“傍山王入了魔障,蒙了心智,才説了這麼些胡話。身為皇弟卻不知身為大齊子民榜樣該做何事,大鬧朝堂,實在不配做大齊王爺,遂,削其傍山王之位,貶為庶人,發配邊州——”處置完了之後,殿內的文武百官便都散盡了,一大清早的能瞧見這麼一場好戲,這羣人不知道該有多開心。昭君瞧着他們出門之時,動的連耳框都紅了。
婁昭腳程甚慢,前頭的官員們走出去老遠,他才徐徐的邁開了步子作勢要往外走。還未邁出殿門,身後便悠悠傳來了昭君的嗓音:“阿昭。”他腳步微頓,回過頭來看着她,略揚聲調的:“嗯?”了一聲。
昭君抬起手來,廣袖順着手臂滑落了些許下來,出方才還在高演手中的那隻黃卷軸,赤的封口,金黃的絹布。那是高演散朝踱門而出之時,昭君從他手裏拿過來的。
婁昭略眯了眼睛,隔了汪池水望着昭君手中的東西,半晌,道:“怎麼?”池水卷湧,濺出細微水珠,於池畔氤氲了一地白水汽。昭君緩緩踏着階梯而下,身後靛青長裙逶迤而行,曳過一地白霧徐徐而至,就立在他跟前兩步之遙處。
他幽深眼眸浮現出疑惑之,面不知為何有些發白。
昭君打開手中卷軸,反手將這份寫的中規中矩的遺詔敞給他看,上面的字是高歡的字,印是高歡的印,前半段寫的是皇后婁氏如何賢良淑德,長子高演是如何甚得聖心,故而賜婁氏封號為神武,傳位於長子高演。她看着他,良久,道:“聽説,這份遺詔是先皇託於你,你今得知假遺詔之事才帶着它進宮來的?”假詔之事,她早已提醒過高演,高演今的這副樣子,估摸着玩的還很是開心,高湛已無可倚仗的勢力,想除去他實在易如反掌。高演之前一直不動聲,不過是想借此機會再瞧一瞧朝中還有多少人在向着高湛,幫着高湛罷了。不過假詔一事,原定計劃之中是留着與昭君處理善後的。卻不曾想朝中兩派為了一份假詔就着誰應當繼位這個話題討論的正烈的時候,他婁昭一份號稱先皇託給他的遺詔便徹底的讓羣臣閉了嘴。高湛不信那份遺詔是真,他本是不信的。但上頭的的確確是高歡的字跡,高歡的御印,上頭寫着將皇位傳給高演,次子高湛桀驁不馴,不服管教,削其官職俸祿逐出宮去。
婁昭聲聲皆是因後邊對高湛的處置太過於嚴厲,高演才一直將這份詔書借放在他處,並一直都未曾遵照遺詔之上所寫的對待這個弟弟,説到此處,他還同上天拱了拱手,讚歎了一番當今皇帝的仁德之心。
所以才有了後頭高湛承受不住打擊,一度發狂想將隱隱含笑的高演從皇位之上扯下來的過行為。
此時此刻,昭君就立在婁昭的面前,兩張像了七分的臉,一對一母同胞的姐弟。她嘴角緩緩上揚起一抹笑意:“上面的字跡還沒有幹,阿昭,你莫不是想説你為了這份遺詔,早早的就開始臨摹起高歡的筆跡了。”她面上雖是笑着的,可那笑意卻未曾到達她的眼睛,她看着他,墨眼眸清清明明。
良久,他輕笑了一聲:“你還是老樣子…”眼角都融進笑意,他朝着她緩緩伸出手去,似是要探上她綰成髮髻的青絲,那嘴角勾起的角度,是那個人習慣的笑容;那樣的風姿動作,是那個人平裏最愛端起的架子。這些言語動作皆帶着令人垂淚的悉,朝着她撲面而來。她偏頭看着那隻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手,修長白皙,她輕聲喚道:“高歡?”他看着她,沉寂眼眸中盈出罕見笑意:“…我在。”昭君一把遺詔猛地摜到他頭上去:“你怎麼還沒死!”作者有話要説:0。0兩個問題都有答案了。
青薔是帶着空間的穿越女,婁昭是高歡。
猜對了的快點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