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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翠簪寒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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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威冷躺在帳篷頂上遙望天空。半邊天際紅得妖異,還有熱滾滾而來,好似太陽在落山之前的那一刻,將全部的熱與光都慷慨地拋灑了出來。

可這卻不是傍晚而是深夜。風威冷身下的帳篷是城外的南漢軍副營大帳。鄭七屠救他時用的那幾枝火箭引起了通城大火,於是分街而守的約定成為一句空話。南漢軍撤出城中,帶走了女人工匠和金銀珠寶,一車一車的,拖了二三個時辰才完。南漢軍守住了城門,讓軍隊先撤。他們走完以後,城中百姓已有大半死於火中。

“風兄弟!”風威冷懶洋洋地回了句:“什麼事?”

“大帥讓你下來!”風威冷拍了拍帳篷道:“他幹嘛不上來?”

“你…”

“呵,既然風兄弟有如此雅興,那本帥也自要相陪!”一個人躍了上來,正是高平晗。風威冷見他風滿面,不由生出一些憎厭之心,轉了頭去看城牆後熊熊火光道:“我真不明白為何要幫你們?難道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家園化做一地白灰?難道就為了讓我的親友盡數葬身於火海之中?”高平晗在他身邊坐下道:“那你自問一下,你為何要助本帥?”風威冷道:“起先在城外,我是自救,並非有心救你,後來助你攻城卻是為了我妹子…”

“這不就是了?”高平晗道,“你所作所為都是自己意願,為何反倒怪起本帥來?”風威冷一聽此言,翻身坐起,一拳打在帳篷上,他的肩頭傷處牽動,突突地痛。他吼道:“可我的妹子呢?讓你們…那個狗王給搶了!”高平晗拍了拍他的肩,道:“鎮靜些,小兄弟,本帥正是為這個來的。”風威冷一喜道:“你幫我把她討回來了?”高平晗搖頭道:“哪有這麼容易?我們兩軍的形勢你也看到了,何況他藉口是為皇帝選的,如何討得回來?”

“那你想説什麼?”高平晗長身看了看四下,讓風威冷附耳過來,悄聲道:“一刻鐘前本帥接到太子密令,皇上已經駕崩,讓本帥尋機殺掉西王,奪他兵權。”

“這和我有什麼干係?”風威冷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高平晗的面孔揹着火光,愈顯得深黯,他一字一句道:“兩軍對陣,本帥並無十成把握。可是本帥在西王身邊伏有一着棋子,若有武功高強之人願捨身一搏的話,能引他至西王帳中!”風威冷哂笑了一下道:“你又想利用我!”高平晗笑笑搖道:“去不去在你。只不過聽説你的妹子是絕美人,今在街上見過她的人都跟失了魂似的。西王是好之徒,若是今夜你不殺了他的話…”

“住口!”風威冷打斷了高平晗道,“我去!”高平晗頷首道:“那好,你準備一下,我讓人帶你去。”

“你聽着,”風威冷背向着他,突然拔劍,冰錐似的劍輝破開這混沌灼熱的天。高平晗未及動念,喉頭上已是微微一痛,那劍尖凝在他頸前三寸之處,他只覺喉結上的肌膚已被凍結了,沒有一絲知覺。

“若是我殺了西王,而沒有救回我妹子…”風威冷頓了一頓,方接着道,“那麼連着前兩次的債,我自會跟你一一討來!”

“劍在你手上,這自然由你!”高平晗靜靜地道。

風威冷嚥了口氣,一寸寸地收回劍去。高平晗隨着他的劍勢慢慢站起來,兩個人對峙了好一會兒,都見到了彼此眼中的火光,跳動,忽閃。

“來人!”過了好一會兒,高平晗方高聲吼了一句。自然有人跑了過來,他跳下去,毫不停留地往帳篷裏走,邊走邊道:“派個兵帶風壯士去北邊!”風威冷跟着帶路的兵士繞了個大圈子轉到北城外的樹林裏。發過暗號後,有一人從林中轉了出來,那帶路的人道:“風壯士,請跟這位同去。”風威冷抬頭一見眼前這人,不由吃了一驚,腦子裏無名火騰地冒了起來。站在他面前的,正是趙裨將。

那趙裨將也是十分吃驚的樣子,接着後退了好幾步。這處是南漢軍正營外的樹林,幢幢樹影間漏出些火光,投在他的臉上,那張本就猥瑣的面孔更加噁心。不過他倒是馬上抓到了救命稻草,叫道:“你要是殺了我就沒人帶你進營了!”風威冷不知道高平晗這是和他開什麼玩笑。不過一想卻也明白,若是先説了,只怕他就不會來了。

“風壯士…”他了好幾氣,終於忍住不拔出劍來,對身後人道:“行了,我會和…和這人合作。你回去稟報大帥吧!”那人一去,趙裨將就不住抖起來,隔老遠都能聽到他的牙關“咯咯”作響。他取了一套衣裳出來,遠遠放在地上道:“這…這是…我帶出來的一個親兵的衣裳,你你你…你…”風威冷默不做聲地走過去,將衣服換上身,道:“走吧!”

“是、是、是…”趙裨將這會兒也終於能説出囫圇話來了,隔着風威冷五步遠,在前頭引路,道,“我也只是個小人,小人只聽能從大人的命令,你要是和我們這等小人計較,那可就…”

“閉嘴!”風威冷低低地吼了一聲。

“是!”趙裨將心跳了一下,不再做聲。

到了營門口,趙裨將與那些守門的人談笑風生,什麼“殿下今夜可是房花燭…”之類越發讓風威冷心急焚,卻也不敢催他。那些守衞只是驗了牌、口令,就放了他們進去。

大營裏雖説仍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可畢竟是大勝之後的首夜,軍士們各自尋歡,哪有心思細察。於是一路也就平平安安度過。

大營距華城頗遠,火勢不及副營看來那麼明白,猶可見風拂雲散,星垂平野。本是秉燭夜遊的好天氣,可是這一路走來,座座大帳裏頭都傳出女子痛哭呻之聲,軍士趁醉撒野叫罵不絕,又哪裏能讓人生出半點雅興?

不多時就見到一頂大帳,帳前侍衞見到趙裨將大喜過望,道:“老趙你總算來了,今晚就由你和小王兩個值夜了,咱們可走了!”兩個人鬼鬼祟祟地笑了幾聲,把槍戈往趙裨將手中一送,便快步跑掉了。

趙裨將衝風威冷一指大帳道:“內面還有一重帳子,有他兩個親將守着,那兩個人的功夫可很是不錯,看你的了!”風威冷掀帳待進,突然回頭對趙裨將笑了一下,道:“奇怪,你怎麼不先為自己擔心呢?”趙裨將見了他的笑意方有些了悟,眼前卻已是寒光勝雪。

風威冷回劍,劍身光潔復初,未曾有半點污跡。他扶着趙裨將的屍身,緩緩放在地上。過了一刻,方還劍入鞘。

只是裏面的人卻已有所覺,一個親將走到簾內,問道:“什麼事?”風威冷道:“趙裨將醉了!”

“呸!又是這傢伙。”裏面的人已沒有興致,正要往內走時,身後卻是一涼。他大驚拔劍回擋,那刻骨的寒意卻一瞬間便換了十餘個方向,讓他無從擋起。他手中長劍舞得密不透風,要開口叫喊,喉間卻微微酥麻了一下,沒能發出聲響。

風威冷劍未及出,頭皮卻有些發癢,他心知被另一名親將盯上了。風威冷向後仰起,雙掌在地上一撐,飛起右腳去踢那名後來的親將。那親將被他踢中一腳,可是劍法卻絲毫沒有滯礙,風威冷覺得面上劍氣如割,將要破顱而過。此時裏面卻有人驚叫了一聲,“唏哩嘩啦!”好像有什麼被打翻了。

風威冷一怔,心道:“難道高平晗還另遣了旁人行刺?”那親將好像比風威冷更為吃驚,手上劍勁略散。風威冷察覺了這一絲的空隙,庶人劍反手一挑,那人便已矮了一截,軟軟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