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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聲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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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道光焰而出,在半空中迴旋飄揚,織成一張無形巨網,將所有的空間網羅在內。從網中又伸出了明亮的細枝條,開始向上生長,在瞬間開枝散葉,每一棵樹木都唱出自己的歌。

貝妲就坐在正中央,音樂在她的周圍迅疾噴濺,以抒情的步調四散紛飛。她伸出手來,想要觸摸面前一棵小樹,樹上的小穗立即向下飄散,消失得無影無蹤,帶起一陣清脆悦耳的鈴聲。

音樂中突然加入了二十個鐃鈸,同時,一大團火焰在貝妲面前噴湧而出,然後沿着無形的階梯,一級一級傾瀉下來,盡數向她的裙邊,在那裏飛濺並迅疾地開。她的肢立刻被火紅的光芒圍繞,裙邊升起了一道彩虹橋,橋上有好些小小的人形。

一座宮殿,一座花園,一望無際的彩虹橋,上面有無數小小的男男女女,全都隨着絃樂莊嚴的節奏起舞,最後一起向貝妲擁過來…

接着的變化似乎先是令人驚訝的停頓,然後又出現了躑躅不前的動作,繼而是一陣迅速的崩潰。所有的彩立時遠遁,集中成一個旋轉的球體,漸漸上升,越縮越小,最後終於消失。

最後,又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米斯伸出大腳探着踏板,然後一腳踩下,明亮的光線立刻進屋內,但那只是平淡無趣的太陽光。貝妲不停地眨着眼睛,直到眼淚淌了出來,她彷彿失去了什麼心愛的東西,顯得萬分依依不捨。

艾布林·米斯矮胖的身軀一動不動,仍然維持着雙眼圓睜、瞠目結舌的表情。

只有馬巨擘一個人眉飛舞,他興奮地輕哼着歌,抱着聲光琴愛不釋手。

“我親愛的女士,”他着氣説“這把琴的效果真可説是出神入化,在平衡與效果方面,它的靈和穩定幾乎超出我的想像。有了這把琴,我簡直可以創造奇蹟,我親愛的女士,您喜歡我的作品嗎?”

“這是你的作品嗎?”貝妲小聲地問“你自己作的?”看到她吃驚的模樣,馬巨擘的瘦臉不漲紅了,一直紅到長鼻子的尖端。他趕緊説:“貨真價實是我自己一個人作的,我親愛的女士。騾並不喜歡它,可是我常常、常常從這首曲子中自得其樂。那是我小時候,有一次,我看到了一座宮殿——一座巨大的宮殿,外面鑲滿金銀珠寶——我是在嘉年華會的時候,從遠遠的地方看見的。裏頭的人穿着華麗無比的衣裳,我做夢也想不到有那麼華麗的衣裳,而且每個人都高貴顯赫,後來我再也沒有見到過那麼高貴的人,即使在騾的身邊時也沒見過。我所作的這個曲子,其實模仿得十分拙劣,可是我的腦子不靈光,不能讓我表現得更多更好。我為這首曲子取了個名字,叫做‘天堂的記憶’。”當馬巨擘滔滔不絕地説着的時候,米斯終於回過神來。等到馬巨擘説完了,米斯馬上問他:“來,來,馬巨擘,你願不願意為其他人做同樣的表演?”小丑愣了一下,然後退了一步,用發抖的聲音説:“為其他人?”米斯大聲説道:“在基地的大型音樂廳,為數千人表演。你願不願意做自己的主人,受到眾人的尊敬,並且可以賺很多錢,還有…還有…”他的想像力到此為止了,乾脆就説:“還有一切的一切,啊?你怎麼説?”

“但是我又怎麼可能做到這些呢?偉大的先生,我只是一個可憐的小丑,世上的好事永遠沒有我的份。”心理學家深深吐了一口氣,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又説:“可是你很會表演聲光琴啊,老弟。只要你願意為市長、還有他的聯合企業好好表演幾場,這個世界就是你的了。你喜不喜歡這個主意?”小丑很快地瞥了貝妲一眼,又問:“她會陪我一塊去嗎?”貝妲笑道:“當然會啦,小傻瓜。你馬上就要名利雙收了,現在我怎麼可能離開你呢?”

“我要全部獻給您。”馬巨擘認真地答道“其實,即使將整個銀河的財富都獻給您,也還不足以報答您的恩情。”

“不過,”米斯像是隨口説道“希望你能先幫我一個忙…”

“做什麼?”心理學家頓了一下,然後微笑着説道:“小小的表層探測器,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傷害,只會輕輕接觸你的大腦表層,其他什麼地方都碰不到。”馬巨擘的眼中立刻顯出無比的恐懼:“千萬別用探測器,我曾經見過它的厲害,它會把腦漿乾,只留下一個空腦殼。騾就是用那種東西對付叛徒,結果那些人全成了行屍走,在大街小巷四處遊蕩,直到騾大發慈悲,把他們殺死為止。”説完,他舉起雙乎將米斯推開。

“你説的那種是心靈探測器,”米斯耐着子解釋道“即使是那種探測器,也只有在誤用的時候才會造成傷害。我所用的這台是表層探測器,連嬰兒也不會受傷。”

“他説得沒錯,馬巨擘,”貝坦勸道“這樣做只是為了對付騾,好讓他永遠別想接近我們。等把騾解決之後,你我這下半輩子都能過着榮華富貴的子。”馬巨擘伸出了抖個不停的右手:“那麼,您可不可以抓着我的手?”貝妲用雙手握住他的右手。小丑於是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對閃閃發光的電極板向自己的頭顱漸漸接近。

在茵德布爾市長私人的起居室中,艾布林·米斯坐在一張過分奢華的椅子上。他仍舊錶現得隨隨便便,對於市長的禮遇一點也不領情。市長今天顯得坐立不安,米斯卻只是冷眼盯着矮小的市長,一點都沒有表現出同情他的意思。

米斯將完的雪茄丟到地上,又掏出一,咬斷了尾部,噗的一聲吐出一團煙絲。

“順便告訴你,茵德布爾,如果你正在安排下回在馬洛大廳舉行的音樂會,那麼只要把這個瘦小的畸形人找來,叫他為你表演聲光琴就行了。你可以把那些演奏電子樂器的人全都踢回臭水溝裏頭。我告訴你,茵德布爾,那簡直不像是人間的音樂。”茵德布爾不高興地説:“我把你找來,不是要請你為我上音樂課的。騾的底細究竟如何?我要聽的是這個,騾的底細究竟如何?”

“騾啊?這個嘛,我會告訴你的——我使用了表層探測器,不過只得到一點點資料。我本不能用心靈探測器,那個畸形人對心靈探測器有盲目的恐懼,如果硬要使用的話,一旦電極接觸到他,所產生的排斥也許會令他神崩潰。無論如何,我帶來了一點消息——請你別再敲指甲好不好——“首先,我們不用過分強調騾的體能。他也許很強壯,不過那個畸形人所説的關於這方面的神話也許被他自己的恐怖記憶放大了很多倍。據説騾戴着一副古怪的眼鏡,他的眼睛能殺人,這很明顯地表示他具有超人的神力量。”

“這些我們早就知道了。”市長不耐煩地説。

“那麼探測器證實了這一點。然後從這裏出發,我開始用數學來推導。”

“所以呢?你要花多久時間?你這樣子喋喋不休,我的耳朵快被你吵聾了。”

“據我的估計,大約再有一個月,我就可以有些結果告訴你。當然,我也可能無法做到。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呢?如果這一切都在謝頓的計劃之外,那我們的機會簡直太小了,真是太小了。”茵德布爾轉向心理學家,惡狠狠地説道:“你騙人。你這個叛徒,現在給我逮到狐狸尾巴了。你還敢説你跟那些製造謠言的壞蛋不是一夥兒的?你們散播失敗主義,搞得基地人心惶惶,讓我的工作變得加倍困難。”

“我?我?”米斯的怒火也漸漸升了起來。

茵德布爾對着他賭咒:“星際塵雲在上,基地將會勝利的——基地一定會勝利的!”

“縱使我們在侯裏哥吃了敗仗?”

“那不是吃敗仗,你也相信那些滿天飛的謊言嗎?那是由於我們兵力懸殊,而且內部還有人叛變…”

“是什麼人煽動叛變?”米斯以輕蔑的口氣問道。

“就是貧民窟裏那些滿身蝨子的民主分子。”菌德布爾回敬他一陣大吼“民主分子的細胞滲透進了艦隊,他們簡直無孔不入,這件事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雖然大部分的細胞都被剷除了,但是難免有漏網之魚,這就足以解釋為什麼會有二十艘船艦竟然在會戰的最高突然投降。也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會被打敗的。

“所以説,你這個出言不遜、舉止野、頭腦簡單的所謂愛國者,你跟那些民主分子到底有什麼牽連?”艾布林·米斯卻只是聳聳肩,自顧自地説:“你這是在胡説八道,你知道嗎?那麼後來的撤退又怎麼説呢?西維納又怎麼會淪陷了一半?也都是民主分子的傑作嗎?”

“不,不是民主分子。”小個子的市長尖聲笑道“是我們主動撤退——過去基地每逢遭到攻擊,一律都會以退為進,直到歷史不可抗拒的發展變得對我們有利為止。事實上,我已經看到了結果。由民主分子組成的所謂‘地下組織’已經發表了一項聲明,宣誓要和政府聯合行動,槍口一致對外。這可能是一個陰謀,為了掩護另一個更高明的詭計,但是我卻可以將計就計,不論那些混賬叛徒打的是什麼主意,這項聯合行動可以大肆宣傳一番。更好的是…”

“更好的是什麼,茵德布爾?”

“你自己想想看——就在兩天以前,所謂的‘獨立行商協會’已經向騾宣戰。因此,基地的艦隊一下子就增加了千艘星艦。你懂了吧,這個騾做得太過分了,他趁着我們內部分裂不和的時候,想要坐收漁翁之利,可是面對他的來犯,我們卻再度團結起來,再度變得強大無比。他最後非輸不可,這是不可抗拒的——歷史總是如此發展。”米斯仍然懷疑地説:“那麼你的意思是説,謝頓甚至連無法預料的突變種也考慮到了。”

“突變種!我看不出他和人類有什麼不同,你也不可能看得出來。我們聽到的,只有一個叛變的上尉、兩個異邦年輕人,還有一個笨頭笨腦的小丑,這四個人的胡説八道而已。你忘記了最有力、最重要的證據——你自己的證據。”

“我自己的?”米斯頓時吃了一驚。

“你自己的——”市長嘲笑道“你説過,再過九個星期,謝頓就要在穹隆中出現了,這代表什麼?代表將有一個危機。如果騾發動的攻擊不算是真正的危機,那麼什麼又是真正的危機呢?謝頓又為什麼要出現?回答我,你這個大球。”心理學家又聳聳肩:“好吧,如果這樣想能夠讓你心安的話。不過,請你幫個忙,為了預防萬一…萬一老謝頓發表了演説,結果卻出乎我們意料之外——請你讓我也出席這個集會。”

“好吧,現在你可以滾了。這九個星期之中,別讓我再看到你。”

“我真是求之不得,你這個又幹又癟的大爬蟲。”米斯一面走,一面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