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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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會在這一片完全沒有聲音的黑暗之中待多久啊?
在這段時間裏,就算有誰呼喚在地獄與天堂之間飄浮的我,自己那處於浮游狀態的靈魂也不見得能立刻注意到。只是偶爾有從遠方傳來的警笛聲衝進耳朵。我被擊中了。怎麼回事。確認一下有沒有敵人。不知道傷了哪裏…巴瑞!巴瑞!
“巴瑞,你能聽見嗎?”是瑞貝卡。巴瑞雖然勉強地睜開眼睛,但又立刻閉上了。疼痛就像是從頭蓋骨上方猛地落下一般,讓他開始無法歇止地痙攣。左臂傳來了強烈的劇痛,頭疼與之相比本算不了什麼。對巴瑞來説,無論哪種痛楚他都體驗過。是被擊中後撞在樹幹上,還是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傻瓜用球狠敲了一下腦袋?當他再一次試圖睜開眼睛時,發現有一隻小手像是在搜索什麼一般輕輕地撫摸着他的口。轉瞬過後,他便看到了幾雙緊張的眼睛擔憂地將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吉爾、克里斯,還有面帶驚恐的瑞貝卡全都關注着他。瑞貝卡為了尋找受傷的準確部位而將巴瑞的襯衫扯開。好在這時那惱人的警笛聲已經歇止,取而代之的是巡邏車的引擎聲開始不斷在樹木茂密的公園裏迴響。
“是左臂上部。”巴瑞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説道,同時想要掙扎着站起來。陰暗的樹林不規則地搖晃着。瑞貝卡則温柔地讓他躺好。
“不要動。”她強硬地説道“就這樣再躺一會兒。好嗎?克里斯,把你的襯衫給我。””但安布雷拉的人…”巴瑞還想反抗。
“這裏沒有敵人。”大衞半跪在瑞貝卡身旁輕聲説“你暫時就這樣不要動。”瑞貝卡謹慎地抬起巴瑞的手臂前後查看。稍稍彎曲一些,巴瑞的臉就會因為劇痛而變得有些扭曲。這不是最糟糕的情況,骨頭並沒有受傷。
“三角肌錯位,一部分肌落,可能暫時會使不上力氣。”儘管瑞貝卡的語氣十分清楚明瞭,但她看巴瑞時的眼神明顯非常焦急。她一邊看着巴瑞,一邊用克里斯的t恤緊緊纏住壯漢的手臂。
“太陽位置腫起了好大一個包,不痛嗎?”儘管腦袋仍在被一陣一陣的疼痛襲擊,但巴瑞勉強還能忍受,雖然覺得頭暈眼花,稍稍有些想要嘔吐的衝動,可至少他已經能想起自己的名字和今天是星期幾。
只是輕微腦震盪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連續兩天的宿醉都比這厲害得多…
“真是倒黴,不過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只是倒下去的時候腦袋撞到了樹上。”瑞貝卡給他包紮完畢後,巴瑞撐起上半身坐了起來。這次看來沒什麼問題了。必須在警察搜索森林之前離開這裏,不過,去哪兒呢?儘管安布雷拉應該不會在一個晚上發動兩次進攻,但他們可不想聽天由命。無論是誰的家現在都不安全。不過還好巴瑞的家人都在他子凱茜位於佛羅里達的孃家,應該不會被波及到。如果襲擊開始時他的家人和平常一樣待在家裏,兩個女兒在屋子裏玩耍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自從斯賓別墅事件以來就一直繃緊着的憤怒發條指揮巴瑞的身體蹣跚地站了起來。因為當初威斯克就是用他的子凱茜為盾牌,指使他協助安布雷拉消滅生物實驗的證據,並將巴瑞派往地下研究所的。
在那之後的幾天中,巴瑞的自責和內疚變成怒氣,然後演化成迄今為止從未受過的一種瘋狂震怒。
“那些混蛋。”巴瑞無比憤恨地説道“安布雷拉那些混蛋遲早要受到懲罰。”夥伴們就站在他身邊。克里斯那的上半身在昏暗的光亮中顯得很白,所有人在看到巴瑞的傷並不嚴重之後都長出了一口氣——不過,大衞除外。他臉上帶着一副巴瑞從未見過的悲傷表情,雙肩似乎載有無形的重擔,毫無神地耷拉着,在説話時也沒有看巴瑞一眼。
“開槍擊中你的人…”大衞開口講話,他手上那把附帶壓縮機的九毫米口徑手槍上沾有鮮血。
“已經被我殺了。巴瑞,那傢伙是…傑伊?夏儂。”巴瑞回過頭看着自己的老友。即便他清楚地聽到了對方的話,但也一時有些無法接受。因為那太難以置信了。
“不可能。一定是你沒有看清楚,那裏太暗了…”大衞沒有説話,只是轉過身朝樹林走去,把他引向那位狙擊手的屍體所在的地方。巴瑞搖搖晃晃地跟在他身後。突然,他的腦袋就像是撞在了樹幹上一般開始劇烈疼痛。
那不是夏儂…一定是大衞因為遭到襲擊而思想混亂了,他一定是搞錯了…
就算是思想混亂——儘管在他身上從未發生過那種事——大衞也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巴瑞強忍着疼痛對身體的折磨,一邊祈禱是老友搞錯了一邊跟着他前進。
不知他一開始就是仰面倒下還是後來被大衞翻轉了過來,一隻沒有生命的眼睛——另一隻已經被尖利的松葉刺穿了——現在從下往上仰視着前來查看它的幾個人。大衞用貝雷塔在他口開出的血也幾乎被樹葉堵上了將近一半。那真是運氣極好的一槍。巴瑞盯着狙擊手那毫無血的面孔,覺自己的心也似乎變成了冰冷的石塊。
為什麼,夏儂?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他是誰?”吉爾的話打破了周圍的平靜。
巴瑞低頭望着死去的男子,沒有答話。而代替他回答的大衞的語氣中也沒有絲毫抑揚頓挫,不帶任何情。
“俄克拉荷馬城s.t.a.r.s的隊長——傑伊?夏依。巴瑞、我,是和他一起接受培訓的。”看着傑伊那不會再動彈一絲一毫的臉,巴瑞終於開口了:“上個星期,我給大衞打過電話之後也聯繫了這傢伙。他説很擔心我們的安全,希望我們注意安布雷拉的行動…”之後兩人聊了一些往事,還説要把孩子的照片寄給他看,雖然想多聊一會兒,但對方説還有工作,有個會議必須要參加…
一想到安布雷拉原來事先已經籠絡了他,那麼所有事情就像一整套齒輪一般發出“咔嚓”一聲完美地咬合在一起,構建出一幅骯髒、殘酷的畫面。這次襲擊背後肯定有安布雷拉的支持——但最終執行的卻是s.t.a.r.s。不僅巴瑞的房子被那些曾經識的人親手毀壞,他自己還被傑伊?夏依——那個一直被巴瑞當成摯友的人打傷。
從灑下無數黑影的樹林另一邊傳來警犬的叫聲,打破了這沉重且痛苦的靜默。浣熊市警署的k9部隊終於到達了那幢房子。巴瑞將視線從屍體上移開,重新開始思考現狀。現在必須得離開這裏了。
“我們去哪兒?”大衞用很快的語速問道“有沒有可以躲過安布雷拉搜查的小屋或是廢棄建築?最好別太遠。”布拉德那裏!
“那個膽小鬼的家還可以租住好幾個月。”巴瑞説“現在那兒一個人都沒有,離這兒也不到一英里。”大衞認可地點點頭:“走吧。”巴瑞轉身朝公園的遊樂場走去。將一行人帶到被月光照耀的空地上,那裏有一條小路,一直通到兩個街區以外。希望警察們不要追來。他已經在這個公園裏逛了不下好幾百回了。當然,以前都是牽着子,看着孩子們在一旁胡鬧。
我的家…那個可愛的家,已經不能再回去了。
剛剛邁步走人這寂靜而温暖的夜晚。巴瑞便覺到手臂上的彈孔開始血。在撥開一些低矮灌木朝布拉德家走去的過程中,巴瑞用右手輕輕敲了幾下被鮮血染濕的臨時繃帶,那種痛楚可以讓他的決心更加堅定。
太多了…已經太多了…儘管我説不出遮究竟是什麼道理,但我絕不套讓吉爾在一個這樣的世界裏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