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這園子住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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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這才收了心思笑道:“今兒得空,來園子裏轉轉。”探笑道:“若是沒事,不如去我秋齋坐坐?我正好有學問要請教二哥哥呢。”寶玉笑道:“你這才情,敢情還有學問要問我?倒是怪了。”一面説笑着同探往秋齋去了。不一時到了,寶玉笑道:“在這兒住了這麼久,我還是頭一遭來三妹妹屋子裏呢。”探笑道:“你成裏不是這姐姐就是那個妹妹,哪兒有空往我這裏來?如今成了親倒是來了。”寶玉嘿嘿一笑,細細打量起來。探素喜闊朗,這三間屋子並不曾隔斷。當地放着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筆筒,筆海內的筆如樹林一般。
那一邊設着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着滿滿的一囊水晶球兒的白菊。西牆上當中掛着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左右掛着一副對聯,乃是顏魯公墨跡,其詞雲:煙霞閒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設着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着一個大觀窯的大盤,盤內盛着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
右邊洋漆架上懸着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着小錘。東邊便設着卧榻,拔步牀上懸着葱綠雙繡花卉草蟲的紗帳。不一時待書端了茶來,寶玉吃了因問道:“三妹妹,不知你有什麼要問的?”探將待書打發出去了,才轉過來道:“我不是問,今我便是要審你一審。”寶玉笑道:“你這小妮子,從何説來?”探正道:“説罷,你和二姐姐是怎麼回事?”寶玉聽了一驚,心中閃念盤算到底哪兒出了岔子,一時不免語,長了一張嘴卻説不出來。探見了又道:“怎麼?啞巴了不成?”寶玉這才強笑道:“三妹妹這話怎麼講?我和二姐姐不還和以前一樣?”雖是笑着,額頭上卻滲出汗來。探這才噗嗤一笑,掏出帕子將寶玉頭上的汗擦了道:“還説沒事?沒事能嚇成這樣?二哥哥不用怕,我又不對老爺太太説去。”寶玉這才稍稍安心些,問道:“你且説説,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難不成是二姐姐跟你説了什麼?”探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只以為不説別人就不知道了?”寶玉再也想不出是哪裏漏了馬腳,探不住問,因説道:“上回二姐姐回來,身上都有傷,那神情是再委屈不過的。
這回倒是白白胖胖了許多,雖然也不大説話,還是能看得出心中好過得多,哪裏還有以前的模樣?且也絕口不提孫家的事兒。這必然是二姐姐近裏不曾受過孫家的氣才有的。
俗語説的好,江山易改本難移。若是這孫紹祖突地就改過了,二姐姐必然回來會説給我們放心。可二姐姐一個字都沒提過。再説説你,頭回二姐姐回家省親,你是怎麼個殷勤?又是噓寒問暖又是送藥送水的。
這回呢?卻假裝不聞不問的。雖説是你大婚必然忙碌,也不至於這麼冷淡了。難不成你也突然轉了子?還有,我們姐妹説話,無意提起你來,二姐姐那臉上的神情,説話的語調,完全和過去大不一樣。還總是閃閃爍爍的。還有別的,你還要我一樣樣的説出來嗎?”寶玉見探説得頭頭是道,也知道探必是向着自己,不會對旁人説,只得將救一事都同探講了,只是隱去了鳳姐警幻一端,也未説明自己和已有了夫之實。探一面聽一面點頭。聽罷了不由也唬了一跳,好半晌方道:“二哥哥,你如今是長大了,膽子也愈發的大了,連這等事都做得出。”寶玉聽了只傻笑,心道:“若是你知道我燒了咱自家家廟復活了可卿,又打獄中劫了薛蟠大哥,這會子你要怎麼説?”探又道:“二哥哥,你將二姐姐救了出來自然是好的,只是…這麼一直着藏着也不是長久之計,可有什麼別的法子了?”寶玉嘆道:“我也知道,只是還想不出個法子,三妹妹,你是最有智謀的,可有什麼好主意不成?”探搖了搖頭,想了想,有些言又止的樣子。寶玉因道:“三妹妹,有什麼話只管説就是了,和我還有什麼藏的?”探因見談及寶玉時候神情極不自然,又透着那麼一絲親暱,那臉上也不時地紅一紅,因心下懷疑寶玉和有些別個事,只想問個明白,又畢竟是個未出閣女孩子家,有些問不出口,聽寶玉這般説才小聲問道:“二哥哥,你和二姐姐,你們兩個…你們兩個還同你我這般兄妹一樣?”寶玉聽了臉上一熱,幸好探此時低着頭沒看見,才裝傻道:“怎的?又有什麼不同的?不都是我的好姐妹?三妹妹,你這是什麼意思?”探忙道:“沒什麼,我只是隨口問問。”兄妹二人又説了些閒話,不一一記下。
***不幾,南安太妃差了內監來見賈母,賈母忙命請進來,看了茶,那內監謝過,也不敢坐,行了禮站着道:“太妃娘娘因上回在府上認了三姑娘,甚是歡喜,此番派小的來是想接三姑娘過去那邊住上一段子,陪娘娘説説話解悶,不知府上方便否?”賈母忙命鴛鴦去找探,因道:“三丫頭,既是娘娘喜歡,你便去住上幾。去和你老爺太太會知一聲,便收拾了去吧。”那內監道:“姑娘也不必帶些什麼,在那邊太妃娘娘都已為姑娘將使用物品都準備下了。”探答應了,便去朝王夫人處。來至王夫人屋裏,只見寶玉寶釵正在,探將事回了王夫人,王夫人笑道:“這是好事,你只管去,不用牽掛家裏。在那頭不比咱們自己家裏,事事要以禮為重,切不可讓人笑話。”寶釵笑道:“太太,三丫頭是最能上得枱面的,想必不至失了禮數。只是若在那邊住不慣了或是發悶了,只管打發人來告訴家裏,我們再去接你便是了。”探一一答應,便要回秋齋去收拾。寶玉因坐得久了,又聽王夫人同寶釵只説些府裏大小家事,早已乏味坐不住,因道:“三妹妹,不如我去幫你收拾收拾吧。”説罷也不等別人説話,便同探一路去了。
不一時來至秋齋,探笑道:“二哥哥,你只借口身,何苦還真跟了我來?”寶玉也笑道:“你打小隻在府裏,不曾有一出門,如今便要出去好些子,我這當哥哥的怎麼能放心?
只看你收拾東西,若有落下的我也好提醒。總比到時候要用手頭卻沒有的好些。”探笑道:“平裏都是這個姐姐那個妹妹的,難為你還關心我一回。”又想起那回鳳姐因病自己和李紈寶釵理事,寶玉替自己出頭的事來,不覺眼眶一熱,忙低頭收拾。
不一時收拾妥當,探拿出一個做了一半的扇套道:“二哥哥,這個給你吧,我想着這寒冬臘月的也用不上摺扇,也一直拖拉着沒着急,如今只做到一半上。”寶玉笑道:“還是三妹妹好,又做東西與我。如今既是做了一半,又不急着用,何苦着急給我?只等做好便是了。”探卻嘆了口氣,又笑道:“也是這個理兒,難道真是我沒出過府門?
不知怎的,這回心裏頭卻有種生離死別的意思,好像這一去便再也見不着二哥哥了一般。”寶玉笑道:“三妹妹既是這般,不如回了老太太,只説身子不利,不去也就罷了。”探搖頭道:“承蒙太妃娘娘厚愛,如今特特的派了人來接,怎的不去?再者,這園子我也住膩了,出去逛逛不也好?只是有些不捨得幾個姐妹和…”寶玉笑道:“南安王府上必定也有許多小姐公子的,説不定到時候哪位王孫公子看上我三妹妹了,到時候一頂轎子娶過門去也是有的…”探聽了臉羞得緋紅,拍了寶玉一巴掌道:“二哥哥,如何你剛娶了便這般拿我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