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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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第二天,孟冬臨的冒非但沒有好轉,還有加重的趨勢。而且連肖瀟都發現了,見他第一眼就撲過來,用她的大手招呼上孟冬臨的額頭,緊接着是一聲尖叫:“我的天,孟哥你的額頭都可以水煮蛋了!”這下,不用宣傳,全劇組的人都知道孟冬臨發燒了。張青走過來,皺着獷的一字眉:“這樣不行,小孟你還是去醫院,不差這麼半天功夫。”眼睛從肖瀟的臉上掃過,直覺這不是個靠譜的,正打算差哪個工作人員送一下,看見葉嵐挽着陸嶽川走過來。
陸嶽川這幾天正好在該市出差,剛好葉嵐最近演戲的狀態漸入佳境,便嚷着讓他過來看看。他一向不願意在這種小事上違拗情人,這天事情忙得差不多了,便順道過來探班。他看出了張青的猶豫,但並不想當這個好人去解圍,只是例行客氣地問:“孟老師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張青卻不是一個會跟他客氣的人,看見他眼睛就亮了:“陸總你來得正好,小孟發燒了要去醫院,你送一下他,我這裏實在不出人了。”説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是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別廢話了。
饒是陸嶽川多年修煉出來的涵養,遇到張青也幾乎要破功,正想着推的理由,沒想到身邊的葉嵐發話了:“陸哥你送孟哥去吧,我這裏沒問題的。”陸嶽川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卻見葉嵐已經轉過去跟孟冬臨説話了:“孟哥你去完醫院下午就休息吧,我去跟張導説,把我的戲份往前排一排,影響不了進度的。”孟冬臨心裏其實比陸嶽川還要詫異,心想着這位祖宗什麼時候這麼善解人意了,而且是對他。但是面上卻推道:“不麻煩陸總了,我自己去就可以。還有肖瀟呢。”説着看了一眼肖瀟。肖瀟本來想説:“我的駕照還沒拿到手呢”見這個情況也只好把化咽回去,換成了:“對,我陪孟哥去就可以。”在陸嶽川看來,這完全就是一出雙簧,明明想着他送,還裝模作樣地推來推去。不過正好,他也並不想看葉嵐演什麼戲,能離開劇組也是好的,反正是她自己要求的,不至於回頭跟他鬧,便道:“好了,我正好也要回市裏,順便送下孟老師。孟老師,走吧?”06回市的路上,連肖瀟都覺到氣氛詭異。陸嶽川駕着車,肖瀟一個女助理,自然不方便坐前面,所以是孟冬臨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車裏打着暖氣,但是孟冬臨還是覺得有些冷,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控制不住地瑟縮着。陸嶽川開出了一段,看了幾眼,看不下去,朝後面假裝在玩手機以避免尷尬的肖瀟道:“拿一下毯。”肖瀟這才丟過手機,拿了毯替自己的主子蓋上。這個時候,孟冬臨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了。到了醫院一測,已經發燒到39°了。而且最近正好南方天氣突變,橫行,醫院裏病人非常多。孟冬臨好歹也算是小有名氣的明星了,但是在這裏,也只是擠在角落的一個位置,手上輸着,跟其他病人並沒有區別。
陸嶽川本來想把人送到就走的,但是一個有經驗的助理和一個剛畢業的年輕小姑娘差別就顯現出來了。肖瀟這種90後,一看就是平時候家裏慣着長大的,並不懂得照顧別人,以為孟冬臨輸,自己在旁邊陪着就好了。
還是陸嶽川,回到車裏拿了毯子,又轉頭去附近的小餐館,打包了一份瘦粥。像孟冬臨和葉嵐他們這種明星,很多時候為了拍戲,晝夜顛倒,經常會忘記吃早飯。他估摸着,孟冬臨病着,正是厭食的時候,早飯也一定沒吃,這都快中午了。
“陸總,你沒走啊。”看到陸嶽川,肖瀟站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她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就是有點怵這個人,跟他是眾鑫傳媒的老總沒關係。陸嶽川點點頭,把粥放下,把毯搭在孟冬臨的腿上,“你去吃飯吧,這裏我看着。”説實話,肖瀟有點不放心,但是肚子又有點餓。最終,她的胃戰勝了她的心,一步三回頭地走了。陸嶽川搖搖頭,他不喜歡90後,覺得他們自以為是、又沒有耐和持久度,無論是作為員工和合作對象,都不是好選擇。
“醒了?”看到孟冬臨睜開眼睛,陸嶽川把粥打開,遞過去:“醒了就吃點東西吧。”孟冬臨接過粥,卻沒有馬上喝,心裏知道不太可能是肖瀟買的,但是又不願意接受自己欠下了一個不願欠的人情。面上乾巴巴地道:“今天麻煩陸總了。我這裏已經沒事了,不敢再耽誤陸總的時間。陸總先回去吧,下次有機會請陸總吃飯。”聞言陸嶽川微笑了,心知道“下次”
“有機會”這種都是虛無縹緲的鬼話,本來想走的,聽他這麼説,反而來了興致:“沒事,我今天不忙。總要等孟老師痊癒,我才好功成身退,不然張導那裏不好代呀。”孟冬臨在心裏吐槽,又來了,假模假式的笑。很想問他,有沒有讀過《麥田裏的守望者》,裏面説的那種假模假式的人,活生生就是為陸嶽川定義的。當然,面上還是要客氣着:“那陸總要不要先去吃飯?我這裏一時半刻完不了。”
“不用,我吃過了。”陸嶽川貼心地説,“這是特別為孟老師帶的,不知道合不合孟老師的口味?”孟冬臨百集地點點頭,這個時候,他無比想念葉嵐,真想呼喚她過來把她的情人領走。因為覺得自己再跟這個人多待一秒,下一秒自己也會變成神經病。
07孟冬臨第二天六點鐘的戲,四點鐘就要起來化妝。好在發了一夜的汗,現在他覺好多了。因為是冬天,天亮得晚,這個時候還是黑濛濛的。劇組的車準時在酒店門口候着,肖瀟已經在車裏了,看到孟冬臨,趕緊從車上跳下來要去扶他:“孟哥,你今天覺怎麼樣,頭還暈不暈?”因為冷,肖瀟今天裹着一件蠶繭似的羽絨服,自己也跟個蠶繭似的。孟冬臨無力吐槽她的着裝品位,搖搖手,自顧自上車:“我好多了。有點餓,有吃的沒?”肖瀟應了一聲,她坐在商務車的最後排,往包裏掏了半天,掏出了半袋巧克力,一罐沒開封的薯片,還有一瓶酸,一包餅乾。
品種不可謂不豐富,但是孟冬臨偏偏一個想吃的都沒有。正糾結着,葉嵐和她的助理也上車了。她的助理拿出兩個保温壺,葉嵐遞一個給孟冬臨:“孟哥沒吃早飯吧?我這裏有排骨粥,多少喝一點?”銀白的保温杯,一個款式,一個型號,孟冬臨有點難以相信,卻也不好拒絕人家的好意,便接過來,隨口問道:“這是你自己做的?”喝了一口,鹹淡適口,並不油膩,便讚了一句:“不錯。好喝的。”葉嵐笑起來:“怎麼可能是我自己做的,昨晚上讓酒店裏面燒的,我就熱了熱而已。”看到孟冬臨訝異的表情,葉嵐道:“孟哥這麼吃驚做什麼?上次你教演戲,我還沒謝謝你呢,給你帶個早飯而已,不用太動。”孟冬臨搖了搖頭,他其實只是不想耽誤大家的進度而已,並不是出於什麼好心。但是如果他這麼説了,不説葉嵐信不信,自己也覺得矯情。便也沒多説什麼。但是葉嵐好像默認了他們之間的朋友關係,無論是戲裏戲外,都着縫找孟冬臨説話。
剛好,這幾天的戲份都是少年時候情竇初開的雲松和嶽靈裳。岳家莊離羣索居,寧靜卻寂寞。嶽靈裳幼年失母,縱然有父親疼愛,又怎麼能夠體貼她的女兒心腸。但自從有了年紀相仿的雲師兄,嶽靈裳覺得整個世界忽然有了彩,就連枯燥的練劍,因為有師兄陪着,也不覺得艱苦了。
其中有一場戲是暖花開的時節,岳家莊桃花灼灼,柳青青,嶽靈裳坐在師兄為他搭的鞦韆架上盪鞦韆,雲松在旁邊為她輕輕地推着,滿園,他的眼裏卻只有她一人。就是那乍然的失神,讓少女羞紅了臉,也為以後的愛恨糾纏埋下了最初的情。
“過!”張青衝着喇叭喊了一聲,又看了一遍回放,覺得自己想要的意境總算出來了。看到孟冬臨,拍拍他的肩膀:“怎麼,你小子開悟了?”孟冬臨下意識地肩頭一沉,躲開張青自以為“輕輕的”一拍,嘴裏調侃道:“張導,您好歹是拿過小天使的大導演,別這麼八卦成不成?”
“嘿,不説就不説。”張青眼睛一轉,看到旁邊對着鏡子補妝的葉嵐,努努嘴:“聽説你們這兩天走得近?”孟冬臨一開始覺得葉嵐脾氣大、又難溝通,但是相處下來,發現她直率的,而且比大多數年輕的演員努力,也聽得進去話,作為情侶的話,當然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但是作為朋友好像還不錯。
於是點了點頭。張青看了孟冬臨一眼,想了想,還是道:“現在的時代跟早前不一樣了,很多年輕人喜歡抄捷徑,走近道。你還是要留心。”孟冬臨一時也聽不明白張青在慨什麼,但見他神鄭重,便也鄭重地點了點頭。
08這天,孟冬臨的經紀人周寒來探班,陸嶽川也來了。兩個人坐同一輛車,一個熱絡寒暄,一個面帶微笑,好像認識了百八十年,但是孟冬臨知道他們估計今天才見的第一面。
周寒説:“我們家小孟年紀雖然輕,悟和勤奮都是夠的,希望陸總以後多多提攜。”陸嶽川笑着客氣:“哪裏哪裏,孟老師天資高,又有你這麼個厲害的經紀人,後前途不可限量,不要忘記我們有過的情就很不錯了。”説着話題一轉,看着孟冬臨:“孟老師什麼時候兑現承諾,請我吃飯呀?”孟冬臨哽了哽,還沒來得及開口,周寒已經口道:“陸總今天有沒有空,我做東…”陸嶽川擺擺手:“你我的情,什麼時候吃飯都可以,但要孟老師請客可就不容易了。是不是孟老師?”話裏話外,孟冬臨彷彿是一個一不拔的鐵公雞。孟冬臨心裏有氣,他不是沒看懂周寒的眼,無論是對哪個圈裏的人來説,陸嶽川都是一個值得巴結的對象。他也不是那個剛出道、眼比手高的小子了。而且不過是一頓飯而已。
但是,在這個笑容虛偽的男人面前,孟冬臨忍不住犯了一下很多年不曾犯過的孩子氣。他想了想,道:“擇不如撞,那就今天吧,葉嵐也去。先説好,我一個小演員,沒什麼錢,請客的地方太簡陋,陸總到時候可別嫌棄。”陸嶽川笑道:“孟老師真愛開玩笑。當紅偶像請我吃飯,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嫌棄呢。”嘴上説着,心裏卻覺得有趣極了。如果一定要用一種動物來形容孟冬臨,他應該是一隻貓,這種被人捏住了脖子後面的軟,想炸又不敢的樣子,讓人又想欺負又想笑。
饒是他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知道孟冬臨一定要惡作劇,估計找的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是,當車穿街走巷,最後開進一個死衚衕,連車也不能開了,幾個人只能下來走路。偏偏昨天晚上剛下了一場大雨,地上都是深淺不一的水窪。巷子裏光線很深,一不小心就踩到雷。
葉嵐出門前本來穿的是一件米的羊絨大衣,在孟冬臨的強烈“建議”下換了羽絨服和球鞋,此刻一陣慶幸,但是看着孟冬臨的眼神就略有古怪。反倒是陸嶽川,一張修煉了千百年的笑臉終於繃不住了,每踩一步就跟要爆炸似的,心裏深蒂固的潔癖和年深久的修養艱苦作戰,好險忍住沒爆口。
“到了。”孟冬臨心裏有點得意,故意忽略掉周寒不贊同的眼神,推開一個不注意就會被忽略的深木門。進了院子,別的尚且來不及注意,當先就被一大鍋冒着熱氣的湯引了。繫着一條油膩膩圍裙的老闆正在有條不紊地切。老闆娘跟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穿梭在客人中間,送菜送碟忙個不停。
孟冬臨他們來得晚,只在角落找到一個位子,人是坐下了,衣服卻沒地方放。而看其他客人,外套大衣往背後的椅背上一搭,甩開膀子就吃起來。孟冬臨才不管其他人的糾結,自顧自地點好了菜,意思意思地來一句:“你們想吃什麼自己加。”陸嶽川都要冷笑了,這就是一家西北風味的羊湯店,除了羊、羊雜、羊湯和饃饃以外,別的一概沒有。他懷疑,孟冬臨是不是做過功課,知道自己小時候吃壞的羊進過醫院,從此對羊敬謝不。
“我看,咱們還是換一家吧。我知道附近有家西班牙餐廳不錯。”周寒忍不住打圓場,他看到陸嶽川從進店的那一刻起,臉上就沒表情了。心裏嘆氣,就算不能討好這尊大神,也犯不着去得罪他。小孟還是太年輕了,有點不計後果。
孟冬臨喝了一大碗羊湯,覺得整個人都暖和起來了,哪裏肯聽:“菜剛上齊呢,別費了。這是現切的羊羔,又又滑,入口即化,大家快嚐嚐。”彷彿才注意到陸嶽川的臉不好,道:“陸總怎麼不吃,不喜歡?”陸嶽川笑了,映着羊湯白濛濛的熱氣,也看不出笑是冷的:“怎麼會,孟老師如此盛情,我也只好捨命陪君子了。”説着夾起一塊羊進口中,又喝了一大口湯。心裏盤算着,晚上進醫院的時候,姓孟的是不是良心發現能產生一點愧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