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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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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拖延戀愛是享受,結婚是責任。她太年輕,有心逃避亦屬正常。

沒過幾天,衞卿提前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和周是一塊回家。他對周家可謂是路,連周是的親戚也都跟着認了個遍,趕着叫姑姑嬸嬸,把眾人敷衍得密不透風。大家十分滿意,對他口稱讚,都説周是認識這個姑爺,真是有福氣。

正月初一去周是姑姑家拜年,衞卿提着大包小包上門,她姑姑忙説:“哎呀,來坐坐就行了,提什麼東西啊,真是見外!”衞卿笑:“聽周是説,您腿不好,下雨天老犯疼。我給您帶了點藥,專治這個的,都説效果好,您先用着試試,要是用的好,我再讓人給您帶。”喜的周是姑姑連聲讓坐,倒茶。

然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不論大小,見者有份,小孩子歡天喜地收下,樂的直叫她姐夫。

周是姑姑連忙推辭:“哎呀,你看你,來家裏一趟,這麼破費。”衞卿笑:“應該的,應該的,一年一次,就當是壓歲錢,您不收下,可是不給面子了。”她姑姑只好收下。

周是拉着他問:“你什麼時候包的紅包?我怎麼不知道?”衞卿颳着她的鼻子笑説:“怎麼,也想要了?放心,少不了你的。”周是啐了他一口,説:“我又不是小孩子,問要你壓歲錢幹嘛。”吃完飯,大家組織打麻將,周是姑姑,姑父,她爸爸,還有衞卿湊了一桌。周是坐在旁邊看電視。轉頭一看,有些吃驚,問:“你怎麼輸這麼多?我來我來,你手氣太差了,會不會打。”衞卿推她“看你電視去,別瞎湊熱鬧。”周是硬是不聽,坐在旁邊指手畫腳,説:“這麼好的牌面,你湊什麼十三幺啊!趕快碰啊。”周是姑父拿起的牌又放下,問:“到底碰不碰?”衞卿搖頭:“別聽她亂説。”催着周是走。

周是姑姑便説:“詩詩啊,觀棋不語真君子,打牌牌品很重要的。你看就安安靜靜地看,不看陪揚揚玩去。你這樣亂出謀劃策,叫大家怎麼打?”説的周是訕訕的,瞪了眼衞卿,跑去書房上網。

聊天聊得興起,衞卿推門進來。周是問:“是不是你一人輸?”衞卿笑而不答。周是捏他手臂,沒好氣地説:“你連打牌都耍心計?”衞卿趁機亂親,説:“你好意思讓長輩出錢?”周是問:“輸了多少?你不會一把都沒胡過吧?”衞卿摟着她的手亂摸,説:“那倒不至於,你老公專門放炮就行了。”周是搖頭,他那手段,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連一羣小孩子見了他都纏上去。

倆人順便到李明成家裏坐了坐。張冉瑜因為懷孕,惟有休學在家待產,苦着一張臉説:“周是啊,你要學到教訓,絕不能像我這麼早結婚。你看我,一生孩子,連書都念不成了。”周是笑:“生完孩子還可以繼續念嘛,李媽媽很願意帶小孩的。家裏有小孩,多熱鬧啊。”張冉瑜嘆氣“我本來雄心萬狀,準備大幹一番事業的。沒想到一個不慎,糊里糊塗就這麼結婚了。一旦有了小孩,那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我現在連吃飯都沒有自由,少吃一點,全家都驚動了,生怕肚子裏的孩子營養不全,發育不全,哎——”長嘆一口氣。張冉瑜也只不過二十二歲,從未想過自己這麼快就嫁人生子了,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周是笑説她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李明成多緊張你啊,坐把椅子都嫌涼,趕緊拿軟墊先墊着。李媽媽連蘋果都不肯讓你洗,每天變着花樣燉補品,就怕你吃膩了,幾乎一天一個樣,看的我羨慕死了。”話還沒説完,李媽媽抱了一大堆小孩衣服進來,內衣,衣,襪子,外套,帽子…應有盡有。

周是隨手翻看,覺得很有意思,笑説:“真漂亮,哪買的?”張冉瑜説是有些是李媽媽織的,有些是自己織的。周是很羨慕,説:“你連衣都會織,好厲害,的我也想結婚了。”張冉瑜説:“沒辦法,我哪能和你比,我現在都是快要做媽媽的人了,這些自然都得學着做啊。等你結了婚就知道了,要學的還多着呢,肩上的責任不輕啊。所以啊,趁着年輕,多享受享受戀愛吧,青短暫,別想着那麼快結婚。”聽的周是頗有慨。

衞卿見李明成小倆口恩恩愛愛,甜甜,又即將喜添貴子,一大家子人真是熱鬧,看的十分羨慕,回來就半真半假地問周是:“西西,你説我們也結婚怎麼樣?省得還分開住,晚上回到家,孤零零的一個人,多可憐啊,你也不心疼心疼你老公。”周是擺手上的針線,説:“不是説好等我畢業以後再説嗎?再説,你不是一直享受一個人住的嘛。”衞卿挨着她坐下“西西,你老公心急,巴不得早點把你娶進門啊。為什麼非得等到畢業呢,回去就可以辦婚禮。你還是可以繼續唸書,又不影響什麼。”使勁吻她,希望吻的她點頭答應。

周是氣吁吁地説:“小心我手上的針——我們現在這樣好啊,我爸爸也説過等我畢業後再給我們舉辦婚禮的,他説我年紀還小,等一等無妨。”衞卿有點無奈,嘆氣説:“可是,你老公年紀不小了啊,再等下去頭髮都要白了。”周是趕緊説:“哪裏,很多成功人士三四十歲還沒結婚呢,你急什麼,你在我眼裏風倜儻,玉樹臨風,年少有為,年輕着呢!我最喜歡你了——衞卿,我答應你,等我一畢業,我就跟你結婚好不好?”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有誰會想着結婚成家?

戀愛是享受,結婚是責任。她太年輕,有心逃避亦屬正常。

衞卿沒有被她的甜言語吹昏了頭,不滿地説:“畢不畢業有什麼要緊的,你老公養你一輩子!西西,我們結婚吧,我真的忍不了那麼久,我晚上就想抱着你睡覺——”又小聲在她耳邊説:“最好是什麼都不穿——”周是聽他污言穢語已經聽習慣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見招拆招,沒好氣地説:“你跟我結婚就為了我的身體?”衞卿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臉上亂摸,趕緊説:“當然不是!咱們結了婚,就可以住一塊啊,每天不用忍受相思之苦,多好!再説,反正是要結婚的,早那麼一兩年有什麼關係嘛!”周是説:“是啊,反正是要結婚的,晚那麼一兩年也沒什麼關係嘛。”怕他不高興,連忙轉開話題,討好的説:“衞卿,我讓李媽媽教我織圍巾了,回頭我給你織啊,你喜歡什麼顏樣式的?我現在只會織最普通的——”將他的注意力扯到圍巾上,又説學會了,要給他織衣,穿着暖和。

衞卿的結婚大計又這樣被她顧左右而言它混過去了。

因為是在周家過的年,因此倆人老早就回北京了,正月一直住在衞家。因為周是的到來,平時清幽安靜的衞家頓時熱鬧不少。大過年的,大家都在。衞安陪衞老將軍下棋,周是和衞卿躲在一邊玩遊戲。周是大叫:“衞卿,你賴皮,你明明輸了的——”衞卿雙手疊在一塊,狡猾的説:“我哪輸了,這不明擺着嗎,是你輸了。”周是哼道:“你趁我不注意,換位置了。”衞卿一本正經的説:“周是,你不能信口開河,隨便污衊人啊。”周是跺腳説:“這珠子剛才明明不在這裏的!你太過分了,輸了不肯承認,不是大丈夫所為。”衞卿雙手一攤,説:“我只知道你輸了,接不接受懲罰?”周是悶悶地坐在那裏不説話。衞卿湊過去,笑問:“生氣了?”周是推他“誰跟你生氣!好吧,算我輸了,你要怎麼罰?”不甘不願,可是沒辦法,願賭服輸,一副認命的樣子。聽的一旁的衞安笑説:“周是,你就這麼老實!他作弊,你還跟他規規矩矩來?不罰他就不錯了,還任由他欺負!你啊,還是年紀小,沒經驗,鬥不過他。”周是猛地反應過來,哼道:“對啊,你耍賴,我也耍賴,誰叫你先違反規則!”衞媽媽口:“衞卿,你也不害臊,都多大了,還欺負人家。詩詩,別跟他一般見識,自己看電視去,不理他。”周是衝衞卿做了個鬼臉,問:“媽媽,大嫂今天回不回家吃飯啊,今天元宵節呢。”想起去年這個時候,第一次看見陳麗雲,真是震撼。衞媽媽説不知道,問衞安,衞安也搖頭説不清楚。衞老將軍不高興了,説:“衞安,麗雲她回不回來你都不問一下?”衞安不説話了。

衞安和陳麗雲的關係一直是衞家的死結。

周是忙説:“爸爸,我去打電話。”調皮地説:“大哥,借你手機用用。”硬是從衞安身上搶走,然後跑到樓上打電話,撥了好久才接,陳麗雲的聲音冷冷地傳過來“什麼事?”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

周是忙喊:“大嫂,是我,周是。”陳麗雲一聽是她,口氣緩和下來,微微責備“你怎麼拿他的電話?”周是神秘兮兮地説:“大哥想知道你晚上回來吃飯不,自己又不好意思問,所以就找了個藉口讓我打了,還讓我不要告訴你。”陳麗雲沉默了會,然後若無其事地問:“是嗎——你打電話有什麼事嗎?”周是暗中做了個鬼臉,管她信不信呢,説:“大哥想讓你回家吃飯,大家都來了,就差你一個。”陳麗雲猶豫了下,説:“我晚上還有事呢——”周是忙説:“大嫂,有什麼事明天辦不行嗎?大哥身體不好,這兩天生病了,咳得很厲害,你不回家看看他嗎?”陳麗雲維持沉默,還是沒説話。周是乾脆説:“大嫂,你早點回來啊,大家都等你回來吃飯呢,我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見她沒一口拒絕,知道有戲,連忙撒嬌:“大嫂,你就回來吧,我可想你了,大哥也是。今天中午大家吃我從家裏帶過來的桔,大哥忽然説‘大冬天的吃桔子,冷冰冰的,不過,麗雲倒是喜歡吃這種小桔’。大嫂——我回來後還沒見過你呢,我給你帶禮物了,過了元宵節就沒送的必要了,你快回來,你快回來——”開始唱起來了。陳麗雲抵不過她的纏功,無奈地説:“行,我回來,不過可能得晚點。”周是甜甜地説沒關係,大家會等她的。

不管周是説的是真是假,總不能讓一家人就等她一個。結果,陳麗雲老早就回來了。開開心心地吃團圓飯,衞媽媽有些動地説:“過年都沒這麼熱鬧。麗雲,晚上住下來嗎?”陳麗雲近來雖然偶爾會回衞家吃飯,不過都是吃完飯就走,從來沒留下來過。

面對一家人期待的目光,她沒回答。周是便接口:“當然啊,今天過節,肯定沒事了,再忙也要放假嘛。”大家見陳麗雲沒反對,氣氛更加融洽,衞老將軍高興地説:“難得一家團圓,大家多喝點。”周是使壞,拼命灌衞安和陳麗雲夫婦。衞卿心領神會,連聲説:“大哥,光喝酒有什麼意思,咱們兄弟來划拳。”衞安喝的有點多了,哪是他對手,被灌的頻頻舉杯。

衞卿扶着醉醺醺的衞安上樓,周是説:“大嫂,大哥喝醉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陳麗雲總不能讓衞媽媽或是周是去照顧衞安,點了點頭。看着眼前醉的一塌糊塗的丈夫,本該再悉不過的人,卻是那麼遙遠陌生。嘆了口氣,替他下鞋子,隨手蓋上被子,趴在桌邊發呆。

認真算起來,她跟衞安有多久沒同過房了?彷彿是上輩子的事情。燈光從頭頂打下來,撒滿房間每一個角落,像鋪上一層朦朧淡黃的輕紗,靜謐無聲,引發許多深藏在心中的往事。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難以自拔。

衞安呻了下,伸手亂摸牀頭的杯子,撞倒鬧鐘。聽見響聲,她愣了愣,知道他醒過來了。倒了杯水,遞給他。衞安強撐着爬起來,看見子,有些意外,不過沒説什麼,彎揀起地上的鬧鐘,説:“時間不早了,睡吧。”説着往旁邊移了移,空出一半的牀位。

陳麗雲有些侷促地説:“我還是去客房睡吧。”衞安沒什麼表情,只淡淡地説:“周是在客房睡呢。”陳麗雲猶豫半天,還是掀開被子上來了。衞安説:“我關燈了。”她“恩”一聲,起初有些尷尬,不過見衞安很快睡着了,慢慢的放鬆下來,跟着一覺睡到天亮。

習慣使得她一向早起,醒來見衞安還在睡,不由得低頭打量。記憶中的衞安神熠熠,容光煥發,鎮定自若,泰山崩於前不變。可是這一看,不由得有些悽惶,他額頭什麼時候有了怎麼撫都撫不去的皺紋?儘管睡着,可是神情依然疲倦,身心似乎透支過度,不是一兩個好眠可以補的回來的。

她嘆口氣,看着鏡中的自己,歲月無情,她的皮膚不再光滑有彈,眼角滿是細細的魚尾紋,錦瑟華年就這樣過去了,一切似乎都這麼過去了——可是畢竟是軍人,受過嚴厲的磨練,雙肩一,又恢復堅毅的表情,眼神鋭利。穿好軍服下樓,身手和往常一樣矯健。

衞媽媽當然知道他們昨天晚上一起睡的,十分高興,熱情地説:“麗雲,這麼早就醒了?早飯馬上就好了。”她搖頭“媽,真的來不及了。本來昨天晚上就要走的,改在了今天早上。部下都在門口等着呢。”衞媽媽聽見她喊“媽”怔了一下,連聲説:“好好好,有事你就走。”連忙從廚房裏拿出一袋鮮和一大包麪包,醬牛,説:“拿着,路上吃。”她點點頭,接過袋子出去了。

衞媽媽看的長嘆一口氣,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能重歸於好呢。就算當初選擇錯了,這麼多年了,也該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