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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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説還好，一説，奴婢就覺得累得兩條腿都斷了。死小琴，也太能逛了。小姐，奴婢坐着回您成不？”過兒略彎下身，伸着拳頭，輕捶着自己小腿。

“坐唄，平時沒大沒小，這時候拿什麼喬。説。”荼蘼笑罵，轉瞬又出疑惑神，“小琴跑出去只為逛街？她怎麼就敢扔下太太不管？”

“她就是四處逛啊。”過兒也很納悶，“主人屋裏‘病’着，她倒是有心情。直接去了鎮上，什麼鋪子都要進去看一看，零七八碎東西買了一堆，就算徐家有錢，銀子也不是這麼糟蹋。小姐你説，主人派她出去買藥，她怎麼敢自己先玩，後才辦正事？徐家，家風還真是好啊，怪道徐家老太太天天吹呢。”過兒諷刺着。

可荼蘼是擅長抓住細節中違和部分人，因此一皺眉，“買藥？太太吃藥不都是特配嗎？”徐氏派小琴去了藥鋪子？她早上犯病犯得這麼突然，連大夫都沒請。沒有方子，抓什麼藥？若吃以前，家裏還有。再説，她那病明明是裝，扮嬌弱讓大山心疼憐惜，哪裏用吃什麼藥？

“小姐，奴婢是不是做錯了什麼？”過兒看到荼蘼神，忽地一驚，“哎呀，奴婢應該她離開後也去藥鋪子，問問她買什麼！”這是習慣思維啊！荼蘼暗歎。因為徐氏是藥罐子，所以過兒本能就認為小琴是去抓治頭疼藥了，沒想過其他。

“小姐等着。奴婢現回去問。”過兒急慌慌又要出去，被荼蘼一把拉住。

“天已經晚了，你還往鎮上跑，不安全。再説。人家藥鋪子也關門了，若非急症用藥，不會搭理你。”荼蘼安。

“其實即便你問，人家也未必告訴你。”這年代，人們還是很講究誠信，不會輕易顧客**。當然，有銀子鋪路話另當別論。咳咳…

“都怪奴婢不好，把事情辦砸了。”過兒很沮喪。

“吃一塹長一智，下回注意就行了。先不忙自責。”荼蘼拍拍過兒肩膀，“你看清楚沒有，她買藥有多少，什麼包裝，共有幾包？”

“不知道。”過兒苦惱地搖搖頭。怯生生地回答，“她買了好多東西，混一起，哪裏看得出？剛才她又去東街買饅頭，大概是晚上吃，我就先回…”説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小。

荼蘼心裏又是一凜，古怪覺濃厚。

難不成，小琴這一通逛。就是為了把藥包混其他物品中，讓人看不出來？之後小琴買那些東西就賞給她，還能堵她嘴。

不錯嘛，徐氏耍起心機來，還有幾分小聰明。不過，她雖然不知道徐氏具體要做什麼。卻知道凡事必有因，通過她格和以往行為推理她動機，也不算完全沒有防備。

什麼藥？用來幹什麼？有什麼好揹着人？

順着思路捋一下，首先，今天早上，徐氏為什麼突然行動有異？答案是:因為大山要外出公幹，至少兩個多月，年前才會回來。

其次，徐氏如果為此行動，目是什麼？答案是:肯定是不想讓大山走。

第三，那她要怎麼做呢？當然，不是要毒死自家相公。鑑於大山是要遠行，所以只要讓他身體有恙，也就是生個病，那軍中就不得不另換人手…

這死女人！

想通了前因後果，荼蘼不大怒。徐氏只會耍小心眼兒，卻愚蠢成這樣！她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大山啊？他出是公差！而她掉這花槍，若被人捉住，倒黴就是大山。人家不以為是她捨不得男人，而會以為大山不願吃這趟苦。

軍令上做手腳，不是找死是什麼！沒聽過軍令如山啊？那比聖旨也差不到哪兒去！她想把男人拴她褲帶上，也不是這麼個拴法！就算不被軍法處置，大唐律上也規定了關於自殘以逃避義務時相應處罰！

見荼蘼先是沉默不語，接着像是想到什麼事似，身子繃得筆直，怒氣衝衝，過兒明顯嚇着了，輕拉着她手臂道，“小姐您別生氣，是過兒笨，小姐打過兒幾下出氣。”

“沒你事。”荼蘼強迫自己緩下臉，“我是想到別事，與你無關。別擔心了，咱們還有法子補救。那藥也不能幹吃，她們必定要熬。你盯緊廚房，只要她們把藥端進東屋，等老爺回來後，你就跟我便宜行事。”過兒自覺做錯了事，當即用力點頭，抬步就要走。

荼蘼主僕佔據西屋共一大一小兩間，過兒住那間小房。旁邊隔着一條僅容人側身過小夾道，就是全家大廚房。如果過兒蹲自個兒屋裏窗底下，廚房那邊動靜，就能完全掌握。

“拿上這個再走。”荼蘼把荷葉包羊胡餅給過兒一個，“自個兒點熱乎水喝，別喝冷。”過兒見狀，這才相信荼蘼真沒有生她氣，脆生生答應了，步出去。因為短塌就貼窗擺着，荼蘼把燭火挪到側面去，免得窗紙上映出身影，然後就趴窗縫那兒聽動靜。

很，又有開門聲傳來，小琴抱着大包小包東西進了院子。

荼蘼立即掀起窗子，故意得特別突然，嚇了小琴一跳，手裏東西掉了幾件。

“小…小姐。”她有點忙亂略施一禮。然後，饅頭包又掉了，滾出了兩個來。

這個丫頭，人大心大，雖然很有眼，反應力也很不錯。只可惜心長歪了，天天惦記着自家那美貌老爹。不過，她可不能眼看着親爹上了圈套。一個徐氏就夠瞧了。再一個刻薄輕浮丫頭，家非得從此敗落不可。賢夫禍少，家和萬事興，這話是至理名言。

“哦。是小琴啊。我還以為是我爹回來了。”她故作無意地道，“你怎麼回來這麼晚？去哪兒玩了？從下晌就沒見你。”説着，目光那些大包小包上巡視。

“回小姐。我們太太犯了頭疼，看奴婢眼前就煩心，趕奴婢出去，好清靜半。”小琴瞎話張嘴就來中，“這不，奴婢又捎了些吃食回來，不知小姐用過晚飯沒有？”荼蘼只點了點頭。並不正面回答，乾脆一手支着窗户，身子半趴着，笑嘻嘻地説，“都買了什麼好吃、好玩？不老少東西呢。要不。叫過兒幫你撿起來吧。”過兒本來就豎着耳朵聽着外面動靜，此時聽荼蘼這麼説，險些立即就出去。但，生生把踏出腳又收了回來。

“不用不用，奴婢自己能行。”小琴説着，就去撿掉地上東西。大約是怕過兒真跑出來幫忙。可她跟狗熊掰子似，撿一樣就掉一樣，雖然臉還量保持，但動作真算得上手忙腳亂。額頭也冒出白汗。

這擺明了心虛啊。

荼蘼眯着眼睛，同時，心裏為過兒叫了聲好。果然主僕二人心有靈犀，過兒此時要沉不住氣跑出來，會顯得她們刻意盯着院子裏事，待會兒就不好監視廚房了。也可能打草驚蛇。

“小琴，是你嗎？還不進來？”徐氏聲音，適時響起。聽起來虛弱無比，好不可憐。

小琴似乎立即就有了主心骨，也不管掉地上了，先抱着懷裏幾件東西，步進了東屋。然後又轉出來，把剩下也撿回去。

荼蘼注意到，小琴手中有一個似乎是用藤紙包小包，被抱得緊。

大唐，紙還是比較貴重東西，所以連書籍也超貴，算是奢侈品。一般買食物，都用各洗乾淨大葉子來包，生食就穿一繩子提着。衣物什麼是捆紮得漂漂亮亮，胭脂水粉和首飾，或者貴重東西用各各料匣子，倒是藥材或者點心，才常用藤紙包起來。

是點心嗎？還是與她推測無二，是‮物藥‬？能讓大山滯留家‮物藥‬。若非她習慣多疑，又特別注意了徐氏，父親這回會着了她道吧。她一個當女兒，手不了父親房裏事，但是，讓父親知道這件事還是必要。

如果她所料不錯，徐氏理虧，至少會安靜幾個月吧？

“我爹怎麼還不回來。”荼蘼故意小琴後一趟來撿東西時，自言自語道。之後，就關緊了窗子，再不出聲。

她坐塌上安靜地等，細嚼慢嚥吃了胡餅當晚飯。過兒隔壁，也做着同樣事。兩個小丫頭，就像兩隻小豹子，撲殺獵物之前，耐心潛伏。她們聽着徐氏特意高聲叫小琴去煮醒酒湯，説回來給老爺解酒，聽着小琴廚房鼓搗，卻半點也不發出聲響。直到酉時末，大山終於回來了。

雖然因為荼蘼隨行事，他內心深處還是不太得勁兒，可到底是升了官，重要是家離軍籍有望，他心情愉，席上就喝多了點，此時腳下有點發飄。而進了院子，看東西兩屋都亮着燈，猶豫了一下，還是回了自己屋子。

滿身酒氣，燻壞女兒怎麼辦？

這回徐氏倒殷勤，很出來，親自把大山扶進去。還特特小聲道，“莫吵，荼蘼可能睡了呢。你趕緊進屋，喝點醒酒湯，然後燙燙腳，酒氣就散了。”大山對徐氏這個態度很滿意，而徐氏則向小琴使了個眼。後者點了點頭，去廚房把煨火上小砂鍋拿下來，滿滿倒了一碗湯汁，向外走來。…注:古代，麪食大多以“餅”字為名。前面説麪條叫湯餅，所以大山給女兒*湯湯餅，就是雞湯麪啦。而饅頭呢，叫蒸餅。宋代時，因為蒸字與宋仁宗趙楨名諱聲音有點接近，改名為炊餅。就是，武大郎賣怕那個。反而名為饅頭，其實是指包子。也就是説，小琴和徐氏這兩個死女人，居然還有臉買包子回家吃。嚴懲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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