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殤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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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一聽,立即換上女裝,略整理了下,獨自去見大山。
不過大山並不青陽房間,她轉了兩圈,才院子後面小花園找到父親。大山筆直地坐花架子下,頭上、肩上落瑛寥落。他似乎保持這個姿勢很長時間,而眼神則定某處,滿是深深傷心和遺憾。
荼蘼心中警鈴大作,因為自從重生以來,從沒見過大山這個樣子,哪怕是被誣陷進了大牢也沒有。這樣…似乎失去了很珍貴東西…
“爹。”她喚了聲,上前兩步,坐大山身邊,心裏急,卻不急着開口,只是靜靜陪坐着,聽父親呼忽急忽緩,覺到他心中強烈掙扎。
“荼蘼,你知道嗎?我這輩子心愛女人就是你娘,就算她離世,再也見不到,我心中位置也從來沒有變過。我想,她定奈何橋邊等着我,我早晚也會找到她。”好半晌,大山才澀聲開口,説出話卻令荼蘼分外疑惑,還有些害怕。
古代人情內斂,若沒有重大刺,當父親是不會輕易和女兒説這種話。
“爹,出了什麼事?”荼蘼低聲問,“您別急,慢慢説。”大山神情木然,繼續按照自己思路説,“雖然後來我續娶了,但那並非我所願。我本想一輩子守着你,守着對你娘那份心意,只是你祖父心疼我,怕我死後沒有人供奉香火,想讓我再娶,能生個兒子。”
“爹,我也贊成祖父決定。”
“之前范陽,徐氏之前。填房人選,我考慮過臨水樓方娘子。”大山不理會女兒打斷,繼續道,“並非有多麼深愛意,只是互相瞭解和欣賞,困難時候,我們都給予對方支持。情愛,一生一次也就夠了,但知己之,我對她才有。她和一般女子不同。身上有俠氣,聰明又得體,可她似乎一直揹負着秘密。我不知道是什麼,但知道足以讓她某些關鍵時候疏遠我。所以,我不曾死纏爛打。但是,今天我後悔了!荼蘼,女兒。我從小到大隻有兩件後悔事。一是,你娘走時候,我不她身邊。二是,沒有把方娘子娶進門。”説到這兒,大山動起來,兩隻手要用力握。才能止住不自覺顫抖。
“到底怎麼了?”荼蘼起身,蹲父親腳邊,抬頭望他。
大山眼圈紅了。狼狽地別過頭,“爹猶豫很久,要不要把你牽扯進來。爹不想讓你勞心勞力,可是爹沒本事,不能還她公道!”
“方娘子出了什麼事?”荼蘼心頭驟緊。
“告訴我!她以前對我很好,臨走時還送了我將來出嫁添妝之物。若她有難,我必會相助。現她人哪裏,是又惹了官非嗎?還是與她之前秘密有關?爹,您知道我本事,無論如何,我都能替她出頭。”大山只是搖頭。
他平常不是個婆婆媽媽、吐吐人,今這樣,令荼蘼覺得大事不妙。而當大山説出結果,她是驚得半天説不出話。
“我但願她有麻煩,她惹了官非。但她…方娘子,死了。”
“怎麼會?爹如何知道!”荼蘼失神好久,才驚問出這句話。
“因你被綁架事,爹被秘密調到青龍寺附近尋找。天幸你沒事。但是,你發現無名寺後面荒林可能發生過兇案。”大山平緩了下情緒,一字一句地道。
“那隻紅繡鞋?”荼蘼卻愈驚。
大山點頭,“當時,韓世子深恐此案與你綁架案有牽連,當時雖留了人保護現場,也叫了人去縣衙報案,但隨後就命我去盯着。這樣,萬一有什麼情況,他第一時間就可以掌握。”原來!這就是韓無畏從那天開始就沒有出現原因。雖然他很愧疚,但多,是他要給她一個待,查出是誰做案。雖然有兩個假和尚頂罪,但他顯然懷疑了什麼。他看似嘻嘻哈哈,卻絕對是個認真負責聰明人。
“縣衙來人後,發現了什麼情況?”荼蘼努力讓自己忽略震驚與難以置信,問。
“那隻繡鞋不知是何時落於現場,反正周圍痕跡已經亂了。縣衙人也查不出什麼,又覺得繡鞋既然是井邊發現,於是就推測,很可能有歹徒殺害過路單身女子,説不定屍身就井中。當時縣令親自到了,就做主搬開井口磨盤。結果,井下確實有屍體,卻不是個女子,而是和尚。”啊?!這結局,荼蘼也大為意外。
“這個時節,山裏沒有這麼熱,枯井中又蔭涼,加之那和尚似乎死了不久,所以屍身並沒有過度損壞,可以清楚看到,和尚前額和腦後都血模糊,是致命傷。因此縣令又推測,可能是和尚見到單女子樹林路,起了歹念,不遂,反被女子捉住機會重擊頭部,又推入井中摔死。那口井雖然枯了,卻有三四丈之深,下面枯葉不多。”若換算成現代計量單位,大約十米左右,相當於三層民居高度。那如果是頭朝下摔進井中,確實會死人。
可是,這和方娘子有什麼關係?難道,該女子是方娘子?但又為什麼,她亦斃命?
“再調查下去,縣令發現這個和尚是附近無名寺,法號望塵。”荼蘼皺皺眉頭。
她記得,夜叉説認識無名寺和尚。而既然得到夜叉信任,讓她危難時候可以去寺中求助,可見寺裏和尚應該是好人,能夠讓她安全。要知道,夜叉是不會置她於危險之中。
而這樣和尚,怎麼會落單女子?這個推測,首先她就不相信。
“然後呢?”她問。
“那無名寺只有師徒三人,主持法號本心,是師傅。只兩個徒弟,一個就是不明不白死井裏望塵,另一個徒弟年輕些,名為望空。”大山拉起女兒,讓她仍坐自己身側,父女倆肩膀抵着肩膀。登時,都安了心,似有了相互依靠。都説上陣父子兵,雖然荼蘼不是個兒子,可卻比兒子本事。比兒子貼心。
“縣令認為,總共只師徒三人無名寺清修,突然少了個人。而且至少兩,其他兩人怎麼可能不知道、不尋找、不報官呢?可本心和望空卻解釋説,他們是苦修僧,除了香客供奉佛祖香火,不接受任何金銀錢財佈施。房子是自己修建,門前小路自己鋪就,吃喝除了自種,就靠外化齋。就算是生了重病,也是到醫館化藥來。人家不給,他們不會抱怨。化來發黴食物,也會數吃掉,因為一粥一飯。一恩一怨,皆是前世因果。為此,師徒三人經常幾天不寺中,因為可能會走出很遠去化緣。”
“縣令信了?”荼蘼追問。
大山搖了搖頭,“怎麼可能?反而。縣令認為那師徒二人也有殺人嫌疑,給抓回了縣衙。”荼蘼愣住了。要知道這年頭人信且虔誠。對僧道非常尊重,看起來縣令是被這懸案刺過度,反應居然這樣烈。
“韓世子和賢王府人都現場,而且是案件發現者,那縣令就沒懷疑嗎?”她再問。
“韓世子辦事能力能強,只用了半夜時間就編了個天衣無縫藉口。”大山眼神中閃過幾絲讚許,“只説府裏一名親衞帶人上山打獵,因為互相攀比,不肯收手,下山就晚了,半夜才到達無名寺後面荒林。縣令查問起來時候,連鮮獵物都有不少,幾里外空地上,還有歇腳煮食痕跡。而且,我們人嘴緊得很,什麼也沒,倒是衙役中有人把這個古怪案子透了出去,這才多久時間,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還有了無數傳説。離奇,是説有狐狸變成美女害人,誘惑望塵和尚,乾血又推入井中摔死。”天哪,但凡解不開謎就怪妖魔鬼怪身上。這世上倘若真有這些東西,它們可真是冤枉。而且民眾想象力也太匱乏了,幾千年來,這些演繹都沒有變過。
“正因為民議沸騰,所以縣衙破案壓力特別大。偏偏,什麼直接證據也查不出。縣令急得派出縣衙所有差役,還從賢王府借人,沒頭沒腦亂找。韓世子本來就想手此事,生恐與綁架案有關,於是命我幫忙。恰此時,無名寺附近溪從上游衝下來一具女屍,一隻腳上正穿着紅繡鞋。無論做工與式樣、料子、繡花,與井邊遺失一模一樣。”
“方娘子?”管知道答案,還是心下冰涼。
那個女子,大方朗,辦事聰明妥帖,可是為什麼紅顏薄命?
大山把臉埋手掌中,不讓女兒看到淚意。他無法描述,當他看到屍體時,心中悲傷和震驚,以及之後痛惜與悔恨。如果他心裏能放下蔓娘哪怕一天,如果他能無視那麼多顧忌,硬要娶她入門,也許今天,她不會落到橫死下場。
不知為何,屍體泡了一兩天,雖然有腫脹,卻面目清晰。是老天,讓他們見後一面嗎?
一想到死亡瞬間,她一個孤身女子面臨恐懼與絕望,他就心痛得恨不能自己受到懲罰,彌補那説不清、道不明遺憾。而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後她和他説那句話:我不叫方菲。我名叫方寶兒。…………………66有話要説……案子來了,但大家會傷心。
那個,我知道大家一直惦記方娘子和大山成就姻緣。可是,其實大山命中註定另有其人…很多人猜出來了。帥爹會有好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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