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沒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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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説故事講完,全體目瞪口呆,諾大個場地,這麼多人,居然寂靜得能聽見風吹水聲音。
半天,單縣令才下意識地了嘴道,“你…你可有證據?”
“有。”荼蘼答着,從懷中出一疊紙來,“這是證人證言,當我和我父親坊市這邊逗留過幾,因為好奇投湖落水事,我仔細詢問過很多目擊證人,後來把他們所説話錄了下來。這些證詞上寫有姓名,大人派手下一一核對,令其簽字畫押,即能成為呈堂證供。其中包括如意邸舍夥計,天黑後見過範建徘徊後門。有人能證明範建如意邸舍通向湖邊這條路上,來回走了很多遍。武二哥還看到過範建事發當天傍晚,湖邊大石處出現。”這就是她説“魔鬼藏身於細節之中”真意。詢問證人時,往往會忽略一些盲點,但如果細緻和鋭些,就會所謂事實之上,尋找到多真相腳印。當初,她和大山坊市這邊足足待了一天,之後審問王婆子時,又抓住她話中微不足道違和處,追究底,然後推測出答案。
“還有物證。”上那些證詞後,荼蘼又説,“大人可以現就派人去看,湖邊那塊小石頭已經沒有了。冬天,本來去湖邊人就少,出事後是鮮有人跡,所以現場保護完好。又因為土地冷硬,撬壓痕跡仍。當初範建為了省力,撬下還墊了塊尺長小石。上面隱約殘留有銅粉。”若非因為注重細節,怎麼會留意到湖邊有一大一小兩塊石頭,而且小那塊已經不見了呢?而這些,被初問案差役全部忽略了。
聽她這麼一説。單縣令立即派人去調查,果然發現和荼蘼所説一模一樣。當時,還有很多圍觀百姓跟着去看。也都驚奇不已。他們就坊市附近生活、做工,卻從來沒有人注意過這些,不對荼蘼發出讚歎聲。
這時候,范家老太太、老徐氏和梅狀師,以及混人羣中吳狀師已經都説不出話了。事實明擺着,之前覺那麼複雜案情,被荼蘼一個故事就理得清清楚楚。
吳狀師倒罷了。畢竟老徐氏向他隱瞞事情太多。梅狀師卻對站場中小姑娘佩服得五體投地。范家鬧事,要打官司,於是向他提供了王婆子情況和範建落水結果,他收集人證和物證太容易了,這本身就説明一件事:范家是共謀。只是他身為范家狀師。不便揭穿,一直裝作不知罷了。但荼蘼完全是旁觀者,卻利用有限證據絲剝繭,還原全部事實,不得不説,實是太聰明能幹了。家小娘子簡直天生就是吃狀師這行飯,只可惜是個姑娘家。
“那,你可知範建到底去了哪裏?”單縣令平靜了下心緒,又問。
荼蘼笑笑。那明媚開心模樣幾乎晃花了韓無畏眼睛。他抬了抬手,立即有手下兵丁走到馬車旁,一下掀起簾子。
車內,一個白面無鬚中年斯文敗類,五花大綁坐車內,眼神裏全是絕望和不安。不是範建又是誰?他不掙扎也不出聲。顯然是被點了,控制住了。
這下,輪到範老太太癱倒地了。而老徐氏則跳起來,要撲上去把範建撕碎。從來,她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屈辱和算計,她現恨不能把同牀共枕了二十多年男人活活咬死!
不過這裏到底是臨時公堂,立即有差役上前,把她控制住,仍然按着她跪地上。老徐氏説起來是受害者,可卻沒有人同情她,大家腦海裏都浮現着一句話:這兩口子,沒一個好東西!
“帶範建。”單縣令有氣無力地拍拍驚堂木,心中已經只剩下驚歎了。
韓無畏又抬了抬手,就又有兵丁如狼似虎上前,解開範建身上制,毫不客氣把他從馬車上揪下來,丟到臨時公座之前。
範建摔了個嘴啃泥,倒也算光,即沒叫也沒鬧,自個兒掙扎着爬起。他有功名,但也有罪,所以還是得跪好。
“堂下何人?”單縣令依程序詢問。
“學生範建。”此言一出,全場鬨然。縱使大家都猜出此男是誰,但他自己親口承認,終究是不同。
“還敢自稱學生?真是有辱斯文!”單縣令罵道,特別生氣。自己治下,一個讀聖賢書秀才做出這種事,他也覺得面上無光。
“你可知罪?”他氣咻咻地又問。
“學生知罪。”範建相當配合承認了。
荼蘼冷眼旁觀,覺得這範建即聰明、又陰險,關鍵是還識實務。他身犯數罪,詐死、誣告、謀奪,雖然都沒有死罪,但數罪併罰也夠他喝一壺。不如爭取個好態度,細節上偏向他一點,爭取寬大處理,好只是罰銀和贖銅、再杖幾十下了事。
一般詐死,多是為了逃避勞役、税賦,或者擺奴籍什麼,他這種情況雖然少見,卻也可套用大唐律中詐偽之條款。誣告,身為丈夫誣告子,按所告之罪減二等處理。也就是過失殺人減二等。謀奪,大唐律有規定:公取私取皆為盜,謀奪也是盜竊,只比搶劫處置輕一點罷了。另外,除了誣告,他別項罪名應該定為未遂。
而才認完罪,範建就回過頭,對梅狀師使了個眼。
梅狀師是個機靈,立即就明白了他意思,上前幾步,對單公座上人深施一禮道,“大人,學生慚愧,為這樣屑小之輩代訟。只是,我大唐律法,講究德主刑輔,以尊重禮法和人情。教育百姓為先任。這範建深有悔意,如今好歹沒有命案、重案,不如給他個機會,讓他與其説幾句話。若能彼此諒解,勝於反目成仇,也是大人教化治下小民之功。”他這話説得極漂亮。單縣令心中就是一動。如果真變壞事為好事,於他官聲只怕好哪。
當下抬頭望了望天道,“天不早,此地離范陽和淶水都遠,若再耽誤,只怕縣城大門關閉,百姓夜歸。不得其入。百姓受苦,豈不是本縣罪過?這樣,把人犯一起押回縣衙,後三堂再審並讀鞫。”説完看了看韓無畏,“韓大人。您看?”
“這是縣衙職事範圍,你看着辦吧。”韓無畏淡淡道。
於是單縣令宣佈退堂,眾人一邊興奮議論着,一邊依依不捨散去。大山見狀,不知是該哭還是笑,自家女兒太本事了,什麼時候因為她存,百姓把看打官司當成比看戲還好樂呵事了。
“荼蘼,咱們回哪兒?”他上前問。
“先回淶水。咱們邸舍不是還沒退嗎?”荼蘼很堅定地説,“再説,我得看看後是怎麼判。而且吧,太太還沒給我潤筆銀子和茶水費呢。”古代,不叫律師費,因為大部分情況下要寫狀紙。要上堂辯論,所以以潤筆和茶水銀子稱之。
“不過,範建功名怕是要革了。”她繼續説,又聳了聳肩,“反正他又不種田,不貪圖減税賦,不想再走科舉路,秀才不秀才也沒多大關係。”
“他們會和解嗎?”大山有些擔憂。若姻親中有罪犯,對家也非常不好。暗中,他再度後悔自己定不足,結了這門壞親。
“八成吧。”荼蘼想也未想地道,“範建是個聰明人,知道打折了胳膊折袖子裏極致真理。他應該會和老婆商量,趕緊拿出大筆銀子縣衙上下打點。因為他們犯罪説起來可大可小,就算是徐老太太也摘不清,畢竟負着知情不報罪呢。若真雙雙入了獄、落了案底,徐家及其後輩可就完了。”
“你是怎麼找到嶽…範建?”大山問,險得叫出岳父來。還好他生生嚥下去,改為直呼其名。
“這就是我之前和您賣關子啊。”荼蘼嘿嘿一笑,“從這邊調查情況,我推測範建沒有死,而他不可能離太遠,因為要縱事情發展,范家一門草包無賴,他不坐陣不行。當然也不能離太近,免得被找到。那他還能到哪兒去?一定找自己相好唄。小琴雖然跟我坦白了與範建事,但她説得不詳細,而且擺明是利用我躲開徐家,哪可能説出全部實情?奇怪是,小琴遇事總要攀扯別人,可那天我讓她單獨住到外面,她只推託了兩句就答應了,明顯要和其他人聯繫呀。於是我就要求韓大人幫我盯着小琴,哪想到這丫頭狡猾得緊,許久沒動靜,甚至連門也不出。但比耐心她可比不過我,因為我沒有不可告人秘密嘛,所以終於叫我逮到機會,查出範建就躲范陽。然後我又請韓大人把人盯死,前天通知他把人送來就是了。”
“這麼説,範建和小琴早咱們跟隨康大人去巡獄時,就…”大山説不下去了。……………66有話要説…同學們啊,表我一單,大家就不給票了嘛。這本真超級難寫,大家就獎勵一下我每天絞腦汁設置案件,查唐律疏議…月初粉票比上個月差很多,求保底粉紅。過年了,年前保證處理了家雜事,讓大家開心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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