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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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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摧心裂肺的叫聲似鬼哭又似狼嚎,淒厲哀絕,在山谷裏整整響了三天三夜,沒人能阻止他,大家都以為他傷心過度,瘋了…”柳含蕊彷佛看到那慘烈的一幕,不由同身受,眼淚浸濕了雙腮。

不忍再聽那悲哀的故事,柳含蕊阻止她,然而石天慧繼續説道:“後來,當嘯聲嘶啞、終於平息時,大家回到南坡,看到數十座新墳整齊地排列着,每個墳頭都立了石碑,我可憐的二哥手上全是血,暈倒在爹爹墳前,懷裏還緊抱着爹爹的墓碑…”柳含蕊抱住泣不成聲的天慧,心裏為那個年輕的天雷而痛。

“好些子後,二哥開始説話,也會笑了,可是他不再是從前那個二哥…他説話只為下命令,他的笑只有冷笑或譏笑,在他眼裏再也看不到温柔和真心。他冷漠而狠絕,而且他開始玩女人,就像貓玩老鼠似的,還發誓永遠不相信女人…我多想要以前的二哥回來啊!”終於,柳含蕊明白了造成石天雷今的原因。於是對他,她又有了一種新的覺,其中有早已萌生的愛意,也有今明白真相後的深切同情,這兩種情的合,使她對他的愛更為濃烈。

她替天慧和自己擦乾眼淚,説:“我們一起努力把過去的天雷找回來吧!”----石天慧和杏花成了柳含蕊認識新家的好向導。雖然石天慧比柳含蕊年長,但個差異使得她對柳含蕊崇拜有加。而十六歲的杏花則是三嬸應石天雷的要求派給柳含蕊的丫環。

罷開始時,柳含蕊不習慣讓人伺候,堅決不要丫環。三嬸卻堅持她至少得有一個,否則不符合石家的規矩。

“杏花這孩子機靈又手巧,她梳頭可是一的喔。”三嬸意有所指地看看柳含蕊鬆散的髮髻。自從嫁人後,女子就得改變髮型,梳成髮髻。上花轎時是九嬤嬤給她梳的頭,後來在青鶴莊是丫環梳的;來鷹堡的路上,她乾脆披散着,只用絲絹綰着,如同末嫁前一般。

柳含蕊笑了。

“好吧,就算為了我的頭髮,杏花就留下吧。”石天慧在旁接口道。

“對嘛,哥的女人都有兩個丫環伺候,你怎麼可以一個都沒有呢?”為此,柳含蕊似乎更不能不接受了。

她們帶着柳含蕊逛遍了鷹堡,她發覺自己深深愛上了它古樸的風格。

一百多年前,石家先祖--曾為唐高祖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的石大將軍,因為悟到“一將功成萬骨枯”的無奈與淒涼,遂率家小和親信隨從辭官歸隱,來到這塊由高祖親賜的封地。在山高林深處,選擇進有平川,退有深谷,即使烽火連天,也能讓子孫後代遠離戰禍,不受兵刀之苦的山崖築堡安家。

此堡是當年石大將軍從中原帶來的工匠設計修建的,因此建築具有典型的中原風格。主體外牆完全由青石修徹而成,城牆高達數丈,氣勢凜然磅礡,全堡有明顯的集中與防禦,牆體設有弓箭眼,防護垛,易守難攻。內堡建築為三層土木結構的樓閣。各層均有窗屝欞格,頂層覆以單檐四坡灰瓦屋頂,整個結構堅固平實。

之前因石天雷尚未娶,故由三嬸代行女主人之職負責所有內務;三叔雖然武功盡失,但仍有豐富的戰鬥經驗和熱記在心的武功秘訣,因此負責訓練堡內的新衞士,向他們傳授“石家武功”;元青則兼任堡內財務總管。至於那三個美人地位特殊,非主非客,由於堡主從未有過明確表示,於是大家都以待客之禮待之。

兩天後,柳含蕊領着一羣人開始把大廳、廚房、樓道、客房徹底清洗、粉刷一遍,並要木匠在牆壁四周新安置些燈台。她從倉庫堆積成山的舊物中翻出各式各樣的宮燈,揀出好的命人擦洗一番。並教人將此地俯拾即是的松脂蒐集起來,混合着配製好的香料做成蠟燭,放於燈罩內,將數十盞燈分別擱在燈台上。點燃後,不僅使空氣清新,還能祛蚊蟲防疾病。

煥然一新的環境,讓人看了心情格外舒暢,而勞累使得柳含蕊一倒在牀上就睡得香甜異常,不再為石天雷的遲遲不歸傷腦筋。

這天早上她四處尋找幾天來像影子似總跟着她的天慧,但她巡了樓下一回,沒見到人。

一陣馬嘶聲傳入耳中,她側頭看到不遠處的馬廄邊,有幾個男人在用小腿般的木樁加固周圍的柵欄。一個男人正在吃力地安裝大門,只見他一手扶門板,一手持榔頭,沉重的木板使他無法準確地將木樁打進榫頭,動作顯得滯緩而吃力。

他直起身來,滿臉鬍鬚中只看到他無奈的眸光。

“大叔,我來幫你。”柳含蕊立即跳下台階,跑到他面前,幫他扶住門板。

四周霎時詭異地安靜下來,每個人都怔忡地看着她。然後不知是誰領頭,一陣鬨然大笑將馬廄裏的幾匹馬驚動得連聲嘶鳴。

柳含蕊納悶地看看他們,轉頭對那男人問道:“大叔,他們怎麼啦?”旁邊一個黑塔似的大漢努力停止大笑,説:“夫人,狗子才十六歲咧。”

“是嗎?”柳含蕊吃驚地端詳身邊的男人,果真見他機警的眼裏有着明顯的稚氣,連忙説:“對不起,我真沒看出來。只是你幹嘛留一臉大鬍鬚,而且頭髮也不好好梳理呢?”狽子沒説話,只是尷尬地低下頭,把玩着手中的榔頭。

“夫人,別靠近他,狗子滿臉都是臭瘡,不能見人…”幾個年紀更小的男孩嘲地説。

柳含蕊明白了,她轉頭對羞愧無語的狗子説:“你想治好那些瘡嗎?”狽子聞言立即抬起頭,眼裏迸出希望的火花,急切地説:“想!這把鬍子搔得人難受。”

“那好,幹完活後,你跟我走。我保證治好那些膿瘡。”柳含蕊充滿自信,神采奕奕的樣子讓大家都止住了笑,四周再次陷入安靜。

“狗子,幹活啊,門板可還壓着我呢!”柳含蕊的叫聲提醒了狗子,他趕緊握住木樁,舉錘敲打。

其它人仍怔怔地看着她,在堡裏,他們幾時見過堡主的女人們幹活?更別説這位還是看起來嬌柔似水的“正宗夫人”呢?

“嘿,快乾活,夫人都沒閒着呢!”一聲吆喝,大家如夢初醒般地更起勁的幹活。

傍晚,柳含蕊下避髒臭,下理會狗子的驚恐下安,堅持颳去他蓄了兩年多的鬍鬚,又替他修剪了凌亂的頭髮。

最初幾天,狗子滿臉又紅又腫的膿瘡確實令人不敢親近,可沒過三天,膚趨於正常,水泡漸消。一個星期後,他坑坑疤疤的皮膚也開始恢復平滑,令狗子笑口常開,視柳含蕊為神仙,堡裏的人們更加相信他們美麗的堡主夫人是菩薩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