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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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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含蕊不再説話,徑自走到緊靠屏風的一張桌子前坐下。

栓子和保成沒法子,只好隨她坐下。

店小二送上了熱茶、巾和食物,柳含蕊卻視而不見,她一心只在屏風後的兩人身上。

“爺,你真的娶了那個黃丫頭?”鳳仙的口氣裏有明顯的失望和嫉妒。

石天雷一笑。

“你嫁給郭大時可比她還小呢。”

“哼,你要的女人哪個不是豐,那丫頭怎能滿足你…”

“行了,鳳仙,你管太多了!”石天雷語氣不悦地打斷她的話,接着又安撫似地説:“我總是要娶的,不是嗎?”他口氣裏的無奈刺痛了柳含蕊的心,令她眼眶發熱、手心發涼。

“那為什麼是那個發育不良的丫頭?”鳳仙失控的尖叫傳到了外面每個人的耳裏,柳含蕊覺得羞辱到了極點。她憤然起身,往門外跑去。

“夫人!”栓子急叫着跟了出去。

柳含蕊不辨方向地往鎮外的林子裏跑。

已暗,林子裏黑的嚇人。但柳含蕊毫無恐懼,此刻的她只希望有個,可以讓她躲起來,或者林子裏跑出猛獸把她吃掉,她真的不想再見到那些人!

她跑得很快,從小登山採葯鍛煉出她的腳力,加上天昏暗,更掩蔽了她嬌小的身形。她一直跑,一直跑,最後終於聽不到後面的追逐聲了,才放慢腳步靠在一棵大樹上氣,並用手抹去一直不爭氣往下掉的眼淚,惱怒地發現自從嫁給那個蕩子後,她都快變成一個愛哭鬼了,而她一向就討厭愛哭鬼!

她發誓這次一定要逃掉,不能讓那個蕩子毀了自己!

仰頭看天,想從星宿的位置來判斷方向,可惜天空也與她作對,居然灰濛濛的無星無月。她只能憑藉本能的向前走。

記得鎮口旁就是遼河,只要沿着河的下游走準能回到津口,到了那裏應該就沒有問題了。柳含蕊心裏盤算着,再次抹去臉上的淚水,振作起神往前走去。

“哎唷!”不知是第幾回,柳含蕊被絆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呸!見他的!”憤怒地罵着各種想得到的話,她再次頑強地爬起來,不屈地用順手撿起的樹枝打着看不見的敵人,口裏罵道:“王八蛋,摔死我呀?混蛋,我可不怕你!蕩子、風鬼,總有一天讓你得花柳病,讓你滿身長瘡,皮膚化膿,到時我絕不會替你治病--我保證,一定讓天下人恥笑你,咒罵你,那時看你還敢不敢玩女人!”彷佛正面對着那個害她如此倒黴的風鬼似的,她越罵越大聲,沮喪的心情似乎好轉了些。眼淚不再,身軀不再抖,手心不再冷,她“啪帕”地用力打着擋在她身前的荊棘,繼續她憤恨不平的咒罵:“哼,發育不良?你才發育不良,巨如葫,肥似磨,奇形怪狀的醜八怪…”

“呃,該死的,我的頭髮也惹到你了?”一聲挫敗的痛呼,阻斷了她暢的咒罵,柳含蕊扔掉手中武器,專心解救被樹枝纏上的秀髮。

“見你的鬼去吧!”柳含蕊不耐地用力扯斷了被纏住的髮絲,頭皮傳來的劇痛幾乎令她抱頭哀號。

摸摸疼痛的頭皮,她到又累又餓又冷,加上身上的疼痛,她終於承認想摸黑走出這片山林是愚蠢的,這裏的樹木茂盛而雜亂,對像她這樣的陌生人來説,就是累死了也找不着路。

於是她放棄了,反正他們不可能知道她躲在林中,因為沒人會想到她一個女子竟敢獨自夜入山林,還在裏面過夜。

“嘿,很好。”柳含蕊頗為自得地微微一笑。

“本姑娘天亮後再跟你們鬥!”也不知天亮後她要斗的是這片山林,抑或是石天雷,反正説完這句話後,石家新娘席地而坐,倚着大樹,不過頃刻便沉沉睡去,彷佛一切危險都離她遠去。

沒有了她的咒罵和打聲,林子裏頓時安靜下來,只有山風的輕嘯和樹木沙沙的低

確定她睡後,一道修長的身影從巨木後晃出,站在地上那團小小的黑影前,沉思半晌後長長地嘆了口氣坐下,取出懷裏的披風蓋住那蜷縮的身子,抱起她安放在自己懷中。

一陣冷風吹過,懷中的人兒動了一下,更加挨近他寬闊的膛尋找熱源。

石天雷擁緊懷裏柔軟的身軀,並將那雙冰涼的小手握在掌中,表情複雜地注視着他越來越無法漠視的子。

在朦矓的夜下,她顯得如此安詳而稚。石天雷俯身親吻她微涼的小嘴,輕聲道:“知道嗎?你真的很吵。”其實他早已跟在她的身後,但由於驚懼於自己對她的強烈情和了解她倔強的個,他沒有出來阻止她的胡闖瞎奔,只是默默地跟在後面保護她,希望她發完後能心平氣和地跟他回鷹堡。

然而她的體力和神速的奔跑實在令他眼界大開,而她曠古絕今的咒罵更是令他瞠目結舌,只想抓住她用嘴封住那些惡毒的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