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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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講到這兒,我忽然覺得這種講法很不方便。因為,我一直在圍繞着自己的經歷講,觀眾們所知道的,都是我的親身經歷、我視線所及處,而我看不到的,觀眾也看不到,也就無法瞭解其他人的活動、想法。因此,下面我要變換一下講法,讓這起案件中的有關人物都和我具有同樣的權力,獨立地表現自己。也就是,他們沒在我視線中的時候,也把我所知的活動表現出來。好在這個案件已經結束,我對朋友和敵人當時的活動已經瞭解。就這麼定了,我繼續往下講…
1我和小趙正式與金顯昌見面了。他的身邊還有三個人,一個是才經理,另兩個都是身體結實的年輕漢子,一個手還握着獵槍,另一個則持着一鐵。
小趙警惕地拉出搏鬥的姿勢。
金顯昌卻沒有動武的意思,對着小趙鼓掌道:“好,好樣的,好身手…”小趙向前跨出一步,直視着他:“如果猜得不錯的話,你就是金縣長吧!”金顯昌輕鬆地笑着:“不敢當不敢當,我叫金顯昌,不是什麼縣長…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到我家裏打人!”我大聲道:“你説錯了,這話應該我們問:這裏是什麼地方,這些人又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間房子裏私刑拷打這位記者,這是怎麼回事?”金顯昌奇怪地:“有這種事?我怎麼不知道?”轉向室內的幾條漢子:“是你們乾的?為什麼要這麼幹?誰讓你們乾的?”四條漢子誰也沒吱聲。金顯昌又轉向我:“對不起,請問二位兄弟到底是幹什麼的?”我知道金顯昌在裝蒜,可仍再次拿出警官證遞給他。金顯昌接過看後,又要看小趙的。小趙也只得拿出證件遞給他,他看邊自語道:“啊,是刑警、偵查員,好,確實不錯,身手不凡哪…”正説着,突然一拳向小趙擊去,小趙猝不及防,被擊中部,身子向後飛出好遠,摔倒在地,手捂着一時爬不起來。
這太出人的意外,我正拔槍,被金顯昌一把抱住,奪下手槍,槍口對準我的太陽。
室內的人一時全愣住了。金顯昌對手下罵道:“廢物,你們還看什麼?”幾個漢子撲向我和小趙,將我們死死控制住。小趙的手槍也落到一個漢子手中。
小趙大叫着:“姓金的,你暗下無常,你等着…”他想衝上,但被幾個漢子死死擰住胳膊,動態不得。我也急了,對金顯昌大聲道:“金顯昌,我們是警察,你這樣做是要負責任的…”金顯昌冷笑着:“警察?你們是警察?我看純粹是冒牌的,警察能私闖民宅,毆打他人?!”小趙罵道:“你裝蒜,才經理見過我們,他能證明…快放開我,不然追究你們的法律責任!”金顯昌獰笑着:“怎麼?欺負俺們老百姓不懂法?”對才經理:“給他們講一講,他們犯了哪一條法律!”才經理咳嗽一聲,上前一步道:“據刑法第143條規定,你們已經構成非法闖入他人住宅行為。這一條針對所有人,警察也不例外,何況你們不是夏城警察,這裏並不是你們的屬地。”看來,這才經理很不一般。可我也不示弱,對金顯昌和才經理冷笑一聲:“看來,你們很懂法律,可別忘了144條,你們已經構成非法拘罪!”金顯昌也冷笑一聲:“那好,就看咱們誰的法大吧!”他把手槍給身邊的—個漢子“看住他們!”從懷中拿出一個巧的手機,按了幾個號碼:“喂,派出所嗎…對,是我,正好,你在這兒,快帶人來一趟吧,我家半夜三更闖進兩個人來,又砸又打,還自稱是警察…好,我等着!”金顯昌收起手機,對我和小趙得意地一笑。小趙氣得大叫起來:“你胡説,你撒謊,你私設公堂,非法拘,毆打他人,我跟你沒完!”金顯昌本不予理睬,得意地點燃一支香煙,向小趙噴了一口煙。小趙衝上,被兩個漢子緊緊擰住手臂。
這時,我已經冷靜下來,對金顯昌道:“金顯昌,你真的認為我們是假冒警察?你大約還得吧,幾天前咱們還通過電話。劉大彪的事,還記得嗎?”這話果然引起金顯昌的注意,他眼睛轉了一下,裝出回想的樣子,臉上漸漸出現笑容:“啊,是你…你們…”金顯昌正要説什麼,外面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驚慌的叫聲:“大哥,大哥,事情糟了…”一個年輕小夥子奔進來,衣衫沾滿泥土。他剛要對金顯昌説什麼,看到屋裏的情景又把話憋了回去。
金顯昌臉大變,不再理會我和小趙,對手下命令一聲:“看着他們!”急忙走出屋子,滿身泥土的漢子急急跟在他身後。
出什麼事了?我在心裏留下了一個問號。
金顯昌出去不一會兒,金偉和派出所的民警小高到來,我和小趙才恢復自由。金顯昌還裝模作樣地把手下罵了一通,手槍也還給了我們,又把我們和夏一民一起,請入二樓一個大客廳。在這個過程中,金偉不停地向我們解釋這如何如何是個誤會,竭力把事情化解。金顯昌也哈哈笑着説“誤會,純粹是他媽誤會,鬧半天是一家人,太對不起了,對不起了。”又對手下罵道:“你們他媽乾的什麼事兒?我饒不了你們!”再對我和小趙:“都怪我平管教不嚴,給二位賠禮道歉了…對,等一會兒咱們上飯店,我要象樣兒的安排一桌,給二位壓驚!”金顯昌説着同我和小趙握手,我把手背在身後,小趙則使勁把手一甩:“少來這套,暗下無常,什麼東西!”金顯昌哈哈地樂着:“啊,兄弟是説我剛才那一下子啊?那是沒辦法的事啊,你的身手太厲害了,我要不那麼幹咋能治住你呀?再説了,我是把你們當成冒牌警察了…好好,小兄弟有氣,哪天咱哥倆好好玩玩,讓大哥向兄弟討教幾招。”小趙:“好,我隨時候教!”金顯昌哈哈笑着:“好好,咱們有機會,有機會…”這時,夏一民在旁開口了:“金顯昌,還有我呢?你跟他們是誤會,跟我怎麼解釋?我正在旅店裏睡覺,你的人無緣無故將我綁架到這兒,刑訊拷打,你負什麼責任?!”金顯昌看一眼夏一民,現出吃驚的神情:“這…有這種事?”對手下:“是你們乾的事?誰讓你們乾的?説!”手下你看我,我看你,一個漢子:“大哥,這…”金顯昌不容他開口説話,狠狠一個耳光打過去:“你們竟敢瞞着我幹這種無法無天的事?你別跟我説,跟金科長到派出所去解釋!”又對夏一民:“對不起了記者同志,這我不知道,讓派出所處理吧,該咋辦咋辦。當然,也怪我管教不嚴,過後一併賠罪!”這時,金偉開口了,對幾個漢子道:“行了行了,都到派出所去,走!
…
哎,李隊長,你們也一起去吧,做筆錄!”我想了想道:“金科長,你先帶他們走吧,我們有事要和金先生談一談。”金偉一怔:“談一談?談什麼?”我説:“還是為了我們的案子。你先走吧!”金偉看看我,眼睛閃了一下:“啊,你是要問劉大彪的事吧,這和金大哥沒關係!”我説:“有沒有事我們總要調查一下吧!”金偉想了想:“好吧,我帶他們先走。”又對金顯昌道:“大哥,這位是李隊長,為劉大彪的事找你,你一定要好好對待呀!”金顯昌笑道:“你放心走好了,李隊長是自己人,我一定好好招待!”金偉帶夏一民和幾條漢子往外走。夏一民:“哎,我的攝像機和照相機呢?還有記事本,你們得還給我!”金顯昌:“啊,對對,記者同志,實在對不起了,馬上還你…不過,您要真對我金某興趣的話,可以直接找我,為啥繞這大彎子,費這大勁呢?還出這麼大誤會來。其實,我最願意跟記者朋友了,我們市報也沒少登我的事,您是省裏的大記者,一定比他們寫得好,您要是有這個意思,我虧待不了你,一個字要多少,你出個價。我還可以贊助你們辦的報紙!”夏一民哼了聲鼻子:“你等着吧,我會寫的,但,我要寫今晚的遭遇,寫你們是怎麼是對待我的!”金顯昌哈哈一笑,目光望向才經理。才經理趕忙道:“夏記者,你怎麼寫我們都不怕,其實,你已經先觸犯了法律。你對一個受法律保護的公民進行暗中調查和拍照、攝像,嚴重侵犯了私人權力,我們還要告你呢!”夏一民:“好,你們告吧,我等着!”夏一民一跺腳向外走去。
金偉走出客廳,又返回把我叫了出去,低聲對我説:“李隊長,有幾句話我得跟你説,你別有想法,他跟我雖然都姓金,我也稱他大哥,可我們沒有親屬關係,只是一家子,所以你不要有顧慮。不過,他是對夏城有貢獻的人,縣裏和市裏的領導都對他很重視,你們調查他可以,一定要注意影響!”我虛應了兩句,金偉才轉身離去,這時,天已經大亮。
2現在,我和金顯昌開始第一次正面接觸。這是一次鋒。
我的身邊有小趙,金顯昌也有才經理陪在身邊。
這是一個十分寬敞的客廳,很寬敞,真皮沙發,高級茶几,還有酒櫃、50多英寸的巨型彩電。房間進行過認真的裝修,很豪華,但又帶點俗氣。
金顯昌請我和小趙坐到沙發裏,又問我們喝點什麼,不等回答,就命人拿酒來,而且是“人頭馬”分倒在三個高腳酒杯中,送到我們面前。
我們沒有動。金顯昌自己喝了一口,示意我和小趙:“別客氣,喝!”我説:“對不起,我們倆都不喝酒。金先生,我們還是談正事吧。”金顯昌好象滿不在乎,大咧咧地:“不就是劉大彪的事嗎?電話中我跟你説過了,還談什麼?説實在的,那天我接到你的電話,當時還沒覺得什麼,後來一想不對勁,您這不是懷疑我和他有什麼勾當嗎?是,劉大彪哥倆在我手下幹過幾天,幫着跑點生意什麼的,可我一向看不上他們,這哥倆平不走正道,惹事生非,誰都討厭他。我收留他們也可以説是幫你們公安機關工作,讓他們在社會上少惹事。不瞞您説,我在夏城還是有點名聲,能管住他們這種人…你看,我説得沒錯吧,他離開我就出事了…哎,他到底出了什麼事?”我不動聲:“他弟弟在我們那裏被人殺死了。”金顯昌好象吃了一驚,看上去真不象是裝的:“啊,真的?有這種事?誰殺的?”我説:“現在還不能下結論,我們來夏城就是為這個案子…請問,劉大彪弟兄是什麼時候離開你的,他們為什麼離開了你?”
“這…”金顯昌一笑:“這不明擺着嗎?是因為我管得太緊唄,他們覺得不自由,就離開了,臨走時説要出去闖蕩,誰知把命賠進去了,早知這樣我説啥也不讓他們走啊!對了,你們不是抓住劉大彪了嗎?沒審問他嗎?他怎麼説的?”金顯昌眼光中透出一種期待。我含而不地回答:“這個…他確實説了一些…不過這您知道,我們不能告訴你,有些事正在調查核實…請問,您最近幾天見過他嗎?”金顯昌疑惑地看看我,搖頭説:“沒有,沒有,他走後我再沒見過他…哎,他不是在你們手裏嗎,怎麼…”我盯着他説:“他在來夏城的路上逃跑了。”金顯昌又顯出吃驚的樣子,也不象是假裝的。
就這樣,我們談了好一會兒,天已經大亮,也沒談出什麼。而且我注意到,金顯昌和我們談話時儘管表面哈哈的若無其事的樣子,身子卻不時地燥動,好象有什麼事着急處理。後來終於忍不住了:“李隊長,咱們談這半天了,反來複去還是這些事,還有別的沒有?我看,你們忙乎一宿,該休息了。”説着還使勁打了個哈欠。
這是在下逐客令。我看出,暫時很難從他嘴裏得到什麼,只好站起來告辭。但,在告辭時我特意説了一句:“麻煩您了金先生,今後我們恐怕還會找您的!”這話果然刺了金顯昌,一絲惱怒出現在他臉上:“那我也醜話説在頭裏,我很忙,有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們就不一定了…”就在這時,金顯昌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打開後聽了兩句,臉驟然變了:“什麼…是誰知道不知道…”邊接電話邊走出客廳,把我們扔在屋子裏。我正在猜疑出了什麼事,自己的傳呼突然響起,我拿起來一看:“有急事,速來派出所,快,快。夏一民”我的心急劇地跳起來。自到夏城後,我已經習慣了發生出乎意料的事。那麼,這次又出了什麼事?為什麼金顯昌手機來了電話後,夏一民馬上就給我來了傳呼…
我不再遲疑,拉着小趙向外奔去,走到院子裏時,見金顯昌正在對手機低聲説着:“…你放心,這事和我沒有關係…好,有什麼新消息隨時告訴我!”看見我們,急忙關了手機,皮笑不笑地向我們打招呼:“李隊長,出什麼事了這麼着急,咱們再嘮一會兒啊…”我顧不上理他,快步奔出院子。
後來知道,在我們離去後,金顯昌臉陰如水,回屋後將那個叫滿身草屑的青年喚到跟前,狠狠兩個耳光:“沒用的東西,我養着你們,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竟給我惹麻煩…”我和小趙走進派出所時,金偉也正在打電話:“…派出所這邊人手不多,只能控制現場,我這就帶人去,你們要是來晚了,耽誤了事可是你們的責任!”屋子裏除了金偉小高和夏一民,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四十來歲,好象鄉村幹部的模樣。夏一民悄聲告訴我,劉家堡附近出了殺人案,鄉村幹部模樣的人是劉家堡的村長,是他報的案,説在他們村外的野地裏發現一具男屍。
我和小趙聽完都一驚,互相看了一眼,都做出了同樣的判斷。這時,金偉已經放下電話,看見我們,有點尷尬:“啊,你們來了,劉家堡那邊發現一具屍體,我得去看一看!”小趙大聲道:“這肯定和昨晚的事有關,我們當時不是對你講了嗎?你説不用我們管,出事有你負責。這回你負責吧!”金偉被整個大紅臉,有點氣極敗壞地説:“你少胡説八道,我什麼時候説這話了。我沒功夫理你們,得去現場…小高,走,楊村長,你帶路!”我跟在後邊:“金科長,我們也去!”金偉看看我們:“沒必要麻煩你們了吧。我已經通知了刑警隊,徐隊長他們很快就到,我只是去保護現場!”我説:“你們人太少,再説了,也許真和我們昨晚遇到的事有關,我們可以提供一些情況!”金偉沒再説什麼,我們就一起奔向劉家堡的方向。
路上,我又想起金顯昌的電話,它比夏一民給我的傳呼還早片刻,聽金顯昌接話時的口氣,莫非也是這件事?那麼,是誰給他打的電話?這起案件是不是和他有關?
夏一民的話一定程度地證實了我的猜想。他在路上告訴我,金偉當時正在處理幾個金顯昌的手下打他的事,聽到村長報案後,先走出屋子去打手機。就趁這功夫,夏一民給我打了傳呼。時間也對頭。如果真的這樣,金偉和金顯昌是什麼關係,也就很清楚了。
我又問夏一民,他們的事怎麼處理了。夏一民忿忿地説:“怎麼處理?你都猜不到。他先是要調解,讓他們賠我一些錢,勸我們雙方和好,我能同意嗎?後來,他就決定罰他們每人二百元,賠償我兩千元。還説這麼處理已經夠勁了,因為事情是我先惹起的,我暗中拍攝金顯昌是違法行為,不受法律保護。又説他們雖然打了我,也沒造成什麼嚴重後果,毆打他人也就是治安處罰。最後又説如果我不滿意,可以考慮再讓他們多賠償些錢。我正在跟他爭吵,報案的來了。他媽的,這麼處理我是絕不同意,我要去縣公安局告他,去縣裏告他…”3我們很快來到一片荒野中,茂密的蒿草、灌木在隨風搖擺,正是昨晚我們到過的地方。
領路的是劉家堡的村長。他邊走邊指着現場方向氣吁吁地説着:“…楊老三説,他一早出來打草喂牲畜,不想看見了一個死倒兒,瞧,這片草折騰的,一定是有人打過架…”確實,附近的灌木蒿草都東倒西歪的,有人體輾壓過的痕跡,看來,經過烈的搏鬥。再往前走幾步,蒿草中赫然出現一具屍體。這是個面目猙獰的漢子,年紀不大,約二十三四歲的樣子,雖然死了,眼睛還睜得大大的,口上着一把匕首,只刀柄在外面。
這使我想起劉二彪被殺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