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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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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料想到,颱風會來的這樣迅疾。前一秒,天空還明澈寬廣,後一秒,立馬被大片湧現的烏雲籠罩起來。不一會兒,瓢潑大雨,頃刻而下。

她與幾個好友只得被迫站在風雨加的屋檐下躲雨。風來的猛烈,衣服不知不覺地淋濕了大片。一羣人圍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四肢都不能隨意伸展了。

不知是誰提議,附近有家卡拉ok。反正已經濕了,不如再多跑一會去唱歌。她沒有多想。答應下來。一羣人便又興師動眾地在滂沱的大雨中奔跑起來。

頭髮濕了。散出花草潔淨的芳香。她閉起雙眼,在雨水中搖了搖頭。大顆的雨水,滑落在她頭髮上,臉上,又蜿蜒進她的脖子裏。身體被雨水沖刷着。冷的令她快。是。好久都沒有盡情地在雨中奔跑了。她在風雨中,大口息。傾盡全力,不可抑制。

ktv的包房裏,打了暖氣。夏季這樣的漫長而燥熱。實在難耐。因為颱風來襲。大家破天荒的打了暖氣。下外套。只留一件單薄的內衣。等待水分從衣服上蒸發。

她有些疲累。不一會兒就倒頭在沙發上睡着了。朋友們卻都有興致。點了歌曲。一幫人搶着有限的兩個麥克風。打算一展歌喉。

她在他們的歌聲中斷斷續續地醒來。聽一會颱風呼嘯的聲音。又接着睡下。這樣,不知道醒了多少次。颱風依舊沒有要停下來的氣勢。看來,今晚要在這裏過夜了。

她在朦朧中聽見有人在低唱《愛很簡單》。悉的旋律如同海拍打着耳膜。一聲又一聲。漸漸覆蓋住她沉實的夢境。她在跳耀的樂符中,猛的驚醒。靠在沙發上不停地氣。

眼前這個唱着歌的男子。聲音異常温柔婉轉。平頭。穿白無袖上衣。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檸檬香味。她不用上前聞,就可以在一幫人中輕易的識別到他。

她第一次長時間地注視着男同事的背影。聽着他優美動聽的歌聲。突然地,她像是被上了發條。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年夏天。她看着他的背影,竟發現他們原來那麼相象。

曾經也有個男孩,願意為她歌唱吧。那個男孩喜歡笑,嘴角有兩個深深的酒窩。平頭。整都穿着一件白無袖上衣,在校園裏來來回回地走着。那是個乾淨開朗的孩子。貪玩但本分。單純但穩重。

記得,那個時候。一幫人經常翹課。晚上,無所事事地遊蕩在華燈初上繁華熱鬧的街頭。三三兩兩地並肩走。那男孩每一次都刻意地走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留心着她的一切。她不動聲。與旁人有説有笑。絲毫沒有顧及他。

有時候,大家會去唱歌。經常要唱通宵。她意志力薄弱。一般在凌晨便會不由自主地進入睡眠。而且睡地非常沉。基本上屬於不醒人世那種。

他就儘量在凌晨以前唱歌給她聽。他愛唱歌。並且唱的出。她喜歡聽他唱陶喆的《愛很簡單》。那是首簡約但是甜的歌曲。她安靜地聽,偶爾會跟着哼上一小段。她充分地享受着愛。但是,不願意給予。如此,她便覺得高枕無憂,輕鬆自在。

似乎是在畢業前,她認識了一個叫霄的男人。稱做男人一點不為過。男人已近30。成安靜。有穩定的收入,並且眉宇清秀。

這一切都恰恰符合了她審視的標準。他們很快墜入愛河。

於是,她漸漸疏離了他們。

霄不會給他唱歌。但是,他可以給她一頓豐盛的晚宴。霄不會小心翼翼地照顧她,但是,他可以滿足女孩虛榮的心。

這一切,他都做不到。

女孩漸漸地和他缺少了聯繫。

霄是一個沉着漫的男人。放學以後。他會主動牽着她的手,一同漫步在黃昏寬闊的海灘大道。

夏天的海風温熱濕。輕輕拂在臉上。像是被愛人撫摸。

她默默的靠在他寬大的肩上。一路在海風中微笑。

霄又常常給她驚喜。在她的口袋裏悄悄放上一枚純銀戒指或者一封動人的情詩。表面上沉着。似乎什麼也沒發生。等她回學校以後。不經意間發現。為她帶來許多喜悦以及期待。

她知道該來的遲早會來。當霄在黑夜中,將她扳向自己的時候。她微笑着下了眼淚。

那夜,月光太過清冷。她躺在潔白的牀單上看着霄陰沉的臉。淚水突然落下。在霄爆發的那一刻,她掙扎着扭頭看窗外。黑夜無邊無際。黑的讓人徹絕。她低頭,便看見一株深紅的“芍藥”悄然盛開。

自那以後,她便發覺,霄開始有意地疏遠她。先是以工作繁忙為理由拒絕了和她散步。然後是身體不適,又拒絕了與她會面。

那時,還過於天真吧。她竟然都一一的相信了。並且是那麼堅定。

可是,事事難料。她在一次無意中發覺自己可能懷了霄的孩子。

她於是興高采烈地告訴他。霄在電話那頭長時間的沉默。然後,她聽見了掛機的聲音。

她其實已經知道結果。但是依舊懷着僥倖心理敲響了霄位於市郊的寓所。

他看見蒼白的女孩站在門口。身體搖晃倒。他絲毫沒有在意。拋下一句,我不要你這個負擔。便硬冷的關上了門。

之後的幾天,天天如此,直到第四天。她再次敲響門,打算與霄商議打掉孩子的時候。開門的竟然是一個她素為謀面的陌生人。

霄搬家了。聽説是回到了市區。他擁有好幾幢私人房產。

她扶着陳舊的牆面,艱難的下了台階。怎麼會這樣呢?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羣洶湧。她撥開人。晃晃悠悠。徑直走進了一家酒吧。

忘記了自己喝了多久。醒來時發現睡在了他的牀上。男孩把一塊濕手帕從她額頭上拿掉,欣喜地看着她緩慢的睜開眼睛。她很累。還沒完全清醒。糊糊地起身要吐。他似乎看出。輕拍她起伏的後背,將一個洗臉盆放在了牀邊。

她嘔吐。他看着。她睡下以後,他把被子掖在她的脖子上,才放心地離開房間。

男孩對她照顧備制。她惶惶然,不願出門。在他家裏待了近一個星期。她依舊是在煎熬,覺得全世界都背叛了她。她緊緊捲起身體,躲在被子裏不肯見人。

多麼可笑。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販賣身體。用身體換來霄給予的關注,獲得豐盛的食物。滿足迅速膨脹的虛榮心。然後,離。但離開地又不理直氣壯。被狠狠的遺棄了。

她摸着似乎在長大的腹部。決定把孩子拿掉。儘管,她捨不得這個無辜幼小的生命。但她必須這樣。只有這樣,她才能夠存活下來。

她告訴自己,從此,必須活的彩。

男孩依舊唱歌。《愛很簡單》。

她有時候也願意輕聲的哼一小段。只是,她覺得自己已經蒼老。不再像以前那樣安靜聆聽了。

男孩依舊熱愛着她。她亦不動聲。她害怕自己沒有再愛的能力了。

臨近畢業。男孩坐上飛機離開了這座城市。拿着飛往美國的錄取通知書。而她則被分配在了上海。獨身一人坐上列車。帶着一箱行李及夢想。鑲進了這個繁華蒼涼的都市。

他們相隔數萬公里。

他離開以後,她的子像是被空。有時候,會失神的望着窗外,想起很多年以前,他們一幫學生在ktv裏通宵唱歌。他隨意的樣子,了鞋子。出白的棉襪。唱《愛很簡單》。異常優美。短短的頭髮。很乾淨。

這細微的回憶。晃若隔世。這些細碎的片段成了她派遣寂寞的方式。

現在,想起來。她很後悔。要是當初她和他再一起,結局又會怎樣?

她常常問自己。

她定了定神。同事回過頭對她微笑。清新温暖。那一刻,她竟把同事當成了他。當年那個願意為她歌唱的男孩。笑容曖昧清澈。温暖人心。

她想都沒有想,拿起話筒,就大聲地唱了起來。

窗外,大風呼嘯。寒冷刺骨。

但她此刻的心理,卻異常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