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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瑤花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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虯鬚大漢又愧又恨又茫,陡然怒從心中起,惡在膽邊生,一跳而起,一拳打向林元生面門!

林元生一偏頭,隨手拿了一雞骨,運勁一彈,正中虯鬚大漢腕脈,動作極快,仍是無人看見。

虯鬚大漢忙縮回手來,低頭一瞧,腕中已了一塊雞骨,入內三分,右手已失了自主。

白麪漢見虯鬚大漢腕中雞骨,雖未見林元生出手,卻也猜到他等數度吃虧,皆為林元生所為,不由朝林元生反覆打量,道:“瞧不出閣下竟是位會家子。”林元生道:“只怪你們自視太高,目中無人。”白麪漢道:“好!有種今晚二更東門外見。”各向兄弟一招手,道:“走!”林元生陡地放下筷子,嚴肅道:“慢點,付清帳再走,還有掌櫃的傷藥費。”白麪漢道:“如果不呢?”林元生道:“你們決走不出店門。”白麪漢道:“老子就不信!”説着,一面蓄勢戒備,一面後退。

林元生冷哼一聲,戟指一點,出一縷無形指勁,正中白麪漢左膝合水,同時,又點了數點,其他四人,也被點中合水,一齊跌倒在地。

林元生坐回原位,冷然道:“在下説一不二,快把錢拿出來,而以後不得再白吃白喝,欺負善良,否則,在下可要為地方除害了。”店中客人見狀,無不拍手稱快。

五人連人家出手動作都沒有看見,就落得灰頭土臉,知道碰上了煞星,如不見風轉舵,當真有命之危。

於是,五人都不敢遲慢,即將身上的錢盡皆取出來。

林元生走將過去,點了一點,足有四五十兩,遂道:“無須這麼多。”取了約三十兩,又道:“本利及掌櫃的傷藥費,算三十兩好了,多的你們拿回去,給我快滾。”白麪漢收回多餘之錢,勉強站起,一跛一拐地領先而去。

掌櫃的忙走將過來,倒身就拜,道:“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若非公子仗義討債,小店當真要關門了。”許多客人也都前來,誇讚林元生的義舉。

林元生將討得的債與掌櫃的,又丟下一錠銀子作酒錢,笑了笑,便大步而去。

本來,他預定找家客店宿一宵,但因處理五條龍之事,認為這等地頭蛇,最為心狹,定不干休向他索仇,犯不着與這等宵小嘔氣。

於是,改變初衷,繼續趕路,如途中有合適的村莊,借宿一宵,就更好了。

當他走出南門,約五里許時,面忽然來了兩條壯漢,朝林元生一瞧,即急作揖為禮,同時道:“公子別來無恙,怎會到這開封地頭來?”林元生注目打量二人,原來是窮家幫弟子,柳玉瑤的手下幹探,登時大喜,道:“你們也在這裏,聽説柳姑娘因身子不適,被太上真人俘去了,可知此事?”二人中一人道:“我們都在場。”林元生急道:“是怎麼回事?”二人互打了一個眼,剛才答話的人才道:“説來話長,公子現往那裏去?”林元生道:“想找個村莊借宿。”那人:“正好,前面有一村莊,十分富有,主人又十分好客,我們都住在那裏。”林元生道:“你們幾人住在那裏?”那人道:“就我們二人。”説着,回身引林元生前去。

林元生道:“你們的同伴呢?”這二人,都是窮家幫十二護法中挑選出來的,一個姓馬名伯光,一人姓趙名仕,此二人在藹蘭谷大戰中,曾擔任過重要任務,都是百中選一的能手。

馬伯光道:“柳姑娘被俘後,有的被殺,有的逃回藹蘭谷報信,我們二人逃出命後,便潛伏在此,息夜出,探聽茅山教的行動。”林元生道:“柳姑娘武功不錯,又靈慧機警,怎會被太上真人俘去?”馬伯光道:“在事發的前幾天,柳姑娘突然串了一種怪病,神萎頓,時常嘔吐,我們勸她避開,待病癒後再來,她卻説無妨。”

“果然,有一晚三更,太上真人將我們誘至東門外,將我們圍住,同時打了起來。”

“本來柳姑娘並不致敗給太上真人,不知怎的,只鬥了五六十招,柳姑娘竟忽然昏倒在地…”林元生驚急道:“有這等事?”馬伯光道:“可不是,後來,聽人説:柳姑娘懷有身孕,因在打半時動了胎氣,小產了!”

“啊!”林元生聞言,慚愧、後悔,自咎之情,使他幾乎也昏倒在地。

他做夢也未想到,只一夜風,竟會釀成這個後果,天公人,豈非太慘了嗎?

三人默默,走了約三里許路,到了一座村落,此村不大,最多不超過三十户人家,但房舍均為新建,十分緻美觀。

因時將二鼓,村中冷清清地,不見人影,墨淡的路燈,在風中搖曳,更襯托出此村的幽靜。

柳玉瑤因小產被俘,林元生把責任歸咎於自己,自責過深,難免神恍惚,村中有許多特異情形,均未加以留意,只糊糊地跟在趙仕和馬伯光身後,在昏黃的路燈之下,過底院,穿走廊,進入一間佈置得極為華麗的客廳。

此客廳佈置雖極華麗,卻有一種特殊的現象,所有桌椅。茶几,均有一層微薄的灰塵,顯示不常有人到此。

然而,林元生心事重重,沒有加以留意。

尤其馬伯光和趙仕的表情,有很多失常之處,但林元生太相信他們,認為二人皆是窮家幫的護法,不疑有什麼歪念。

二人將林元生帶入廳中,點亮油燈,馬伯光道:“公子請稍坐片刻,讓小的告知莊主一聲。”趙仕道:“小的去替公子倒茶。”林元生在一張太師椅坐下,心不在焉地道:“別把我當客,去吧。”馬、趙同時行了一禮,互相一打眼,即匆匆而去。

此刻林元生腦子裏,滿是柳玉瑤的倩影,尤其是竹山客棧的那幕,更不時在他腦際間反覆出現,曾幾何時,已遺下重重愁雲。

他深深呼了一口氣,自言自語:“一夜風,枕邊吹起愁多少?唉!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豈非我不殺伯仁,伯仁由我殺之!”他沉浸在回憶的漩渦中,也不知過了多久,陡地一絲靈念上升,覺出自己到這裏已經很久了,主人何以還不現身,出廳取茶的趙仕,也不回來,是何原因?

他站了起來,在廳中往返踱步,驀地,門外括刮一陣涼風,吹得廳中字、畫“獵獵”作響,偶一抬頭,發現天花板中有蛛網,心想:如此華麗的客廳,怎麼不打掃打掃,再一低頭,見椅桌皆有積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