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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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我所料,我股一沾板凳,元始經和四象鼎立刻發出輕,催我趕緊上路,茶攤裏都是凡人,我自然不能隨便開口對神物説話,不然肯定被當成是瘋子,暗中傳音罵道:“催什麼催!一路放着好路不走,淨走些荒山野嶺,我法力雖高,但也經不起這個折騰!等我喝壺茶,歇個三天三夜,再上路不遲!”兩件神物的鳴叫立刻變得急促而高亢,我故意調侃道:“上吊也要讓人先口氣啊!腿長在我身上,我想走就走,你們不願意留下,自己走好了!”聽了我的話,這兩件神物的鳴叫巨大到幾乎震破我的耳膜,但我卻暗暗得意,知道它們也會着急就好辦了,在我眼裏,它們跟兩件蠢物沒什麼區別,雖然通曉氣數,但沒有靈智,遲早被我詐出天機來!
想到這裏,我伸手入懷,撫摸着元始經、四象鼎,淡淡道:“咱仨湊一塊,已有數千年光陰,雖然你們始終不肯告訴我,你們到底要幹什麼,但我還是要問你們一件事,你一們定要回答,否則我就算不和你們同歸於盡,也絕不肯做你的棋子!”它們立刻停止鳴叫,全無動靜,但我毫不理會,緩緩問道:“你們…是不是想讓周天六道歸復混沌!”元始經微微一顫,我能隱隱覺到它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我的心立刻放鬆了下來,不管它們的目的是什麼,最起碼沒有想要毀滅周天六道所有生靈,這已經比我預期的好很多了,至於這榆木疙瘩是不是在撒謊,我自然心中有數。
但人貪婪,我不再滿足於這個答案,立刻打蛇隨上,接着往下問道:“那你們的目的是什麼,跟貧道説一下,貧道保證不透給任何人知道。”我竭力使自己看起來和善些,以求博得它們的信任。結果顯而易見,元始經、四象鼎繼續裝傻充愣,恢復了寂靜,我連哄帶威脅的折騰了半天,它們都沒有絲毫反應,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我也無計可施了。走進大宋邊境,這兩個榆木疙瘩又開始鬼叫,但不是催促我上路,而是讓我在附近找某樣東西,我立刻神一振,畢竟能讓蠢物,咳咳,神物這麼迫切尋找的,估計不會是一般的東西,立刻發出神念,四面八方仔細搜索。
一邊搜索,一邊想,它們到底要找什麼呢?我心裏暗自猜測應該是其他神物,或者是…紫涵!
畢竟,我出來遊歷四方,目的就是紫涵,這兩件神物也肯定是清楚這點的,難道它們終於開竅,準備替我這個主人做一點點事?
把方圓五百里仔細尋找了七八遍,我終於確定,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不用説神物、紫涵,就是靈脈、奇藥也沒見一點!凡人村落、城鎮倒是不少,但連一個骨、資質好的人都沒有,純屬鳥不拉屎的地方!
就是這麼一個破地方,這倆榆木疙瘩還不肯放棄,堅持要找下去,而且一走出方圓五百里範圍,立刻鬼叫着要回頭,最後我實在忍無可忍了,找了個破敗無人的山神廟,清理出一張供桌來,躺了下去,愛咋咋地,老子不走了!
倆榆木疙瘩鬼叫半天,我只當是放,最後無可奈何的沉寂了下去,我也不管這倆榆木疙瘩能否聽懂,自顧自的調侃道:“因過竹院逢僧話,忽聞盡強登山,又得浮生半閒,終昏昏醉夢間。”雖不指桑,卻也罵槐,心中不暗暗得意。(注:此詩是唐代李涉的《題鶴林寺壁》原詩順序如下:終昏昏醉夢間,忽聞盡強登山,因過竹院逢僧話,又得浮生半閒。
小弟在這裏打亂了順序,是為了應景。因為這千餘年來,明爭暗鬥無數,神十分疲憊,最近十年也是忙於煉化血脈,指點弟子,救治姜甜兒,實在沒有休息的機會,因此這一躺下,倒是睡了個安穩覺。
睡了數個時辰,忽然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瞥了一眼,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走進廟門,看到廟裏有人,似乎怔了一怔,腳步遲疑,似乎考慮着是否退出去,過了片刻,慢慢走到大殿一角,蜷縮了起來,看來這破廟是他的家呢。
我打量着小乞丐,只見他皮包骨頭,滿身灰塵、污垢,頭髮亂蓬蓬的,神情極為怯懦,見我看他,便把頭低了下去,同時雙手抱膝,縮成一團,顯然心中滿是緊張、恐懼,但他卻沒有離開,這是不是因為他已經無處可去?
若是如此,未免太悲哀了,但這也是亂世凡人的宿命,這小乞丐不過是其中一個縮影而已。看了片刻,我不再理會他,背過身子,繼續睡覺。過了一個時辰,那小乞丐忽然動了動,從滿是塵土的衣襟裏取出了幾枚野果和一個冷饅頭,看了看我,竟似想和我分享晚飯,但他似乎有些遲疑。
我並不轉身,開口道:“你要是想請我吃飯,就把那饅頭給我,我不吃野果的,要是捨不得就算了!”雖然我早已辟穀,但看到小乞丐想和我分享食物,卻忍不住要試試他的誠意。
小乞丐遲疑了片刻,站起身來,走到我背後,將冷饅頭放在地上,又走回殿角,開始剝着野果吃,我轉身站起,拿起冷饅頭,掰下沾着灰塵的部分,隨手拋在地上,同時留意着他的神,他看着被我丟棄的髒饅頭,嚥着口水,我毫不理會,將乾淨的部分吃下,伸個懶,躺下繼續睡。
過了一會,那小乞丐走了過來,似乎想撿起地上的饅頭屑,我冷冷開口道:“我不吃的部分,也不會讓別人吃的。”他慢慢走了回去,蜷縮起來,一夜無話。第二天,小乞丐起了個大早,走到十幾裏外的小鎮上乞討,被人訓斥,受盡了白眼,才要到了兩個饅頭,然後在山中費力的四處找野果,最後回到廟裏,依然是我吃饅頭,他自己則吃野果充飢,如此持續了數。
當他又一次把饅頭給我時,我終於忍不住問道:“你自己乞討來的食物,為什麼分給我?”小乞丐怯怯的看着我,低聲道:“我父親告訴我,招待客人要用最好的食物。”我點了點頭,道:“令尊在哪裏?”小乞丐眼圈一紅,道:“兩年前生病去世了。”雖然看到他孤身一人,我已經猜到了,但聽他親口講出,還是忍不住輕嘆一聲,道:“葬在何處,能領我去祭拜一下嗎?”小乞丐點了點頭,令我走到後山,指着一個土堆,表示他的父親長眠於此。這樣一位父親,應該得到尊重,我取出香燭、黃紙,祭了一場,闇誦往生咒,超度逝者的在天之靈。
祭祀完畢,我對小乞丐道:“你請我吃了幾頓飯,現在該我回請你了,跟我來。”説着話,大踏步朝山下小鎮走去,小乞丐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來。
雖説我法寶不少,但身邊錢財卻不多,可這不是問題,我雖然沒有金銀,但縣令家裏有不少的。
縣衙好歹也是經過儒門修士佈置了制的,但以我現在的法力,就是大宋皇宮的制也攔不住我,隨手借了幾百兩黃金,縣令卻始終茫然不知,所以也沒讓我打借條。
領着小乞丐走進小鎮,神念一掃,已經找到當地最大的酒樓,直接奔赴那裏,小乞丐卻極不適應走在大路中間,幾次三番要沿着牆邊陰影走,都被我拉回來了,到了小鎮中心相對繁華的地帶,行人漸多,小乞丐顯得極為緊張,汗水直,一雙小手緊緊拉着我的道袍,反而不敢離開半步了。
來到最大的酒樓前,抬眼一看,招牌上寫着“聚友樓”拉着小乞丐就要進去,門口的店小二一斜身攔住去路,眼睛上下打量一番,又看了看我身後的小乞丐,冷哼一聲道:“這位道爺,你要化緣也得挑個時候,這馬上到飯點了,還讓不讓大夥吃飯了?”我經歷數場大戰,又被須彌山鎮壓千年,此前更奔波了數月,這身道袍雖是法寶,卻已有些破舊,但我的身已經極為強橫,因此一向也沒在意道袍的事情,不想這店小二以貌取人,竟擺起了架子,當真是勢利得很。
聽了店小二的嘲諷,我不氣往上撞,但對於這等螻蟻,我還不屑發火,隨手取出從縣令那裏借來的五兩黃金,晃了一晃,道:“這位小二哥,貧道不是來化緣的,這錠金子寄到櫃上,等吃完了飯好算賬。”金子出馬,一個頂倆,店小二的臉立刻大變,親暱無比,恭謹有禮,估計他爹孃都沒見過他現在這幅孝敬模樣。
掌櫃的也坐不住了,出來打圓場,訓斥了店小二幾句,親自安排了雅間席位,又吩咐店小二好生伺候,這才退了出去。
偌大一個人雅間,坐十幾個人都有富餘,此刻卻只設兩座,小乞丐渾身不自在,黏在我身邊就是不肯坐下,讓他點菜,也是連連搖頭,慌亂不已,看那神情,彷彿是要把他拖出去斬首一般。
我只得吩咐店小二取過菜譜,按照孩童愛吃的甜膩口味點了幾個菜,考慮到小乞丐沒吃過雞鴨魚,又點了些葷菜,同時要了兩壇酒。
沒過多久,酒菜齊備,小乞丐卻説什麼也不動筷子,我示意店小二退出去,然後每個菜先嚐了一口,又給他夾到他盤子裏一些菜,他這才開始風捲殘雲般的狂吃猛喝,我微微一笑,自斟自飲。
沒過多久,就看到小乞丐摸着肚子,直打飽嗝,卻捨不得放下筷子,但他人小腹淺,實在是一口也不進去了,只能帶着無限遺憾的眼神,死盯着面前的菜餚。
我剛要起身結賬,就聽到樓下邊一陣騷亂,掌櫃的喊道:“偷縣太爺金子的響馬就在樓上,各位官差老爺可要小心,那賊道有些扎手!”看來,掌櫃的見我隨手拿出五兩黃金,認為我是江洋大盜,去衙門通風報信了,而青天大老爺估計也發現自己辛苦搜刮的贓款被盜,所以派了捕快來緝拿我。
---聞言,我冷笑一聲,不再起身,靜等官差上門,好來個拒捕的武戲,也算給小乞丐消消食。
“砰”的一聲大響,雅間的門被猛地踢開,幾個膀大圓、滿臉橫的捕快衝進房來,或舉鐵尺,或揚鎖鏈,齊聲吶喊,好不嚇人!
小乞丐哪裏見過這等陣仗,立刻嚇得小臉發白,幾昏倒,我伸手按住他脊背,注入一道元氣,護住他的心脈,防止他受驚過度。
跟着一抬腿,將眾捕快踢出房門,摔得七葷八素,立刻傳來陣陣哀嚎,一個捕快呻道:“賊道,你偷了縣太爺的黃金,還敢拒捕,當真是無法無天…”我冷笑道:“小小的縣官也敢稱爺!貧道借他搜刮的民脂民膏救濟窮人,是他的運氣!不怕告訴你,貧道就是借了你們大宋的玉璽,趙匡胤也不敢對貧道這般大呼小叫!”聽了我的話,樓上眾捕快和樓下掌櫃、店小二都驚得呆了,一個捕快臉慘白,掙扎道:“你…你居然敢擅呼當今天子的名諱!”我淡淡道:“別人呼不得,貧道偏呼得!貧道暫住在十里外的山神廟,你們要是不服的話,叫趙匡胤來見我!”隨手施個定身咒,將酒樓內一干人等定住,倒不是怕他們跑去通風報信,而是我還有事沒忙完,暫時不想鎮上太過混亂。
拉着小乞丐走出酒樓,找到鎮上最大的綢緞莊,走了進去。不給掌櫃的以貌取人的機會,直接取出五兩金子,放到櫃枱上,黃金已經説明了一切。
掌櫃的十分熱情,連道爺都不喊,直接喊上仙,道:“上仙,您老人家是想買什麼式樣的道袍啊?本店貨齊全,遠近聞名…”只見他口若懸河,竭力描述自己店中的衣裳,就差説皇宮的服飾也是他們進貢的。我淡淡一笑,心道:“眼凡胎,居然能看出我是仙修,只怕不是福至心靈,而是黃金動人心吧。”當下,咳嗽一聲,打斷掌櫃的話頭,道:“不是貧道買衣裳,是給我這位小友買,你看他穿什麼好看。”掌櫃的微微側首,看那神情,似乎直到此時才看到小乞丐,一來是他眼裏只有金子,哪裏看的到其他,二來也是小乞丐一直縮在我身後,始終沒敢頭。
掌櫃的輕笑道:“是這樣啊,那得讓我那老婆幫他挑挑。”我微微一愣,想不通為何要讓他老婆幫忙挑,估計是跟當地的風俗有關,當下點了點頭。
掌櫃的喊了兩聲,一個三十出頭,微微發福的婦人走了出來,看到我和小乞丐,微微皺眉,但掌櫃的在她耳邊説了幾句,她立刻眉開眼笑,拉了小乞丐去挑衣裳,小乞丐百般不願離開我身邊,但我安幾句,掌櫃夫人也是竭力拉扯,最終一步一回頭的跟着掌櫃夫人去了。
和掌櫃的閒聊幾句,過了半晌,掌櫃夫人和小乞丐走了回來,我一抬頭,不愣住了。只見小乞丐換了一身豔麗的粉裙,人比花嬌,神情扭捏,一雙小手絞在一起,看我盯着她,小臉羞得通紅,估計掌櫃夫人之前幫他好好洗了洗,因此臉、頸、臂、手這些的肌膚,都顯得雪白晶瑩,但我壓沒想到小乞丐是女的,不由自主的微微吃驚!
之前她髒兮兮的,加上年齡尚小,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且我還沒無聊到用神念查探她的身體,所以始終矇在鼓裏,轉念一想,不恍然大悟,難怪掌櫃的要讓他老婆來替小乞丐挑衣服,看來他已經瞧出小乞丐是女的,這倒不奇怪,畢竟開門做買賣,就要擅長察言觀,他看慣市井百態,自然瞧出了端倪。
我點了點頭,讚道:“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果然不假,換上這身衣裳,當真好看極了。”聽到我誇讚,小乞丐羞得連耳子都紅了,掌櫃的哈哈大笑,掌櫃夫人卻道:“上仙,要是給這位小姑娘買些首飾、水粉,保準更增秀,這樣的美人坯子,不打扮,可惜了。
我悉這鎮上的店鋪,上仙若是不嫌棄,我就替您老人家跑一趟腿,您看如何?”我點了點頭,道:“便是如此吧,要是能將我這位小友打扮的漂漂亮亮,那錠金子就算跑腿費了。”聽了這話,掌櫃的兩口子立刻兩眼放光,宛如殭屍噬血前閃着綠芒的怪眼,我不暗暗詫異,修道一生,從沒聽説黃金能讓人族通曉鬼道功法啊?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