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雲雨荒台夢成空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娘啊!你太苦了…你也太偉大了…”他心中不由一陣悲愴,星眸中倏下動的淚水。
只聽見紀福低沉的語聲説下去道:“但是楊逸塵的手段已太卑劣,老莊主及夫人的血仇不能不報,所以主母決定在完成大禮後,親自手刃他血祭老莊主在天之靈…”紀昭洵腦海中頓時浮起一幅血淋淋的慘象,痛苦地道:“但是娘又怎會死呢?”紀福又嘆道:“唉!你應該知道母親的個,剛正不阿,素重綱常,君臣,夫婦,父子是為三綱,乃人倫之大道,主母既報父之仇,又不背殺夫之名,除了最後自行了斷,還有何途可循?”説到這裏,長嘆一聲道:“主母這一生實在已夠慘了,老莊主又唯此一女,老奴實在不忍心看她再死,何況少爺你也夠痛苦了,老奴一生服侍紀家,豈能再見你無母伶仃!”紀昭洵此刻心如刀割,悲痛地喃喃道:“唉!娘啊,今生今世,我要一輩子與你相依為命…”在悲痛而沉重的思緒下,紀昭洵終於迸出了一句話:“好,紀福,我就聽任你怎麼做!”紀福知道,紀昭洵自受了楊逸凡的影響後,內心一直在矛盾搖擺不定,此刻見他終於被説服,方自鬆出一口氣道:“少爺能想通了就好,我們進寺吧,希望老莊主在天之靈保佑,讓我們有機可趁,替他報仇!”紀昭洵心亂如麻,木然地移着步伐,進入了少林寺。
少林寺中許多年青僧人正忙碌地在打掃,高聳寬宏的大雄寶殿,煙霧繚繞,三盛舉似尚留着餘韻。
一名年青僧人一見紀昭洵主僕進入,立刻放下掃把,了上來,先雙手合什,見過禮,然後詢問道:“二位施主是要進香?”紀福搶先上前抱拳還禮,呵呵一笑説道:“不錯,小師父,我家小主人素仰少林雄偉,佛殿莊嚴,故特來進香觀瞻一番,以償夙願!”語聲方落,年青僧身後倏響一聲宏亮的佛號,笑着説道:“難得二位施主有禮佛之心,佛門接納四方善士,二位請隨貧僧人人殿。”紀昭洵與紀福抬頭一看,只見一名年約五十餘歲的老和尚,正面含慈笑,合什作禮,從年齡語氣中,紀昭洵就知道這老和尚在寺中的地位,比年青的高多了,忙抱拳道:“請問大師法號?”老僧微笑回答道:“貧僧慧覺,忝為前堂知客,二位施主貴姓?”紀福搶着含笑道:“我家少主人姓楊。”慧覺僧點點頭道“原來是楊施主,請隨貧僧來!”轉身就向大雄寶殿走去。
由於江湖經驗閲歷,紀昭洵自覺一無所知,所以一路上都聽紀福擺佈,此刻他望着紀福,奇怪他為什麼要捏造假姓,不説出真正來意?
卻見紀福連施眼,彷彿示意不必多問,於是只得默不作聲,跟在知客僧慧覺身後進人大殿,隨着紀福裝模作樣,上香禮佛。
殿中煙氣繚繞,高大的金身佛像,令人到無比的莊嚴肅穆,紀昭洵身心受,倒是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暗暗向佛祖禱告自己的心願。
這時紀福卻大方地取出十兩紋銀,放在香金櫃上,對慧覺大師笑道:“區區香資,權請笑納,只是我家少爺素聞少林殿院廣闊,能否請大師引導,隨意參觀一番。”慧覺大師含笑説道:“施主有命,貧僧敢不引導,請!”首先出了大雄寶殿,漫步向後殿走去,沿着一列列禪房迴廊,已走到了膳堂。
一路上慧覺僧點點指指,為紀昭洵主僕詳為説明,可是紀昭洵心有所思,只是隨着點頭敷衍着。
紀福卻似乎大興趣,每到一處地方,問個不休,一雙眼睛,更像獵犬一般,四下搜索掃視,像在搜尋什麼獵物。
紀昭洵眼見這種情形,頓時明白過來,原來紀福是在探路兼而搜查那可疑的地方,由於他清楚了紀福的意圖,於是也不惜問長問短,分散慧覺的注意力。
經過膳堂,經堂,修堂,已到了第三進深院,一條白石小徑,在排列整齊的二行松樹中,一分為二。
正中一條直通一座月牙門,岔出的一條小徑左轉向一排極為幽靜偏僻的房舍,卻見慧覺大師突然止步,笑道:“二位參觀,只能到此為止了!”紀福一怔,指着前面月牙門道:“這裏面是何處,大師何不帶老奴與小主人去觀瞻一下?”慧覺僧歉然笑道:“那已是敝寺方丈清修舍,貧僧未奉諭,不敢擅入,施主千萬包涵。”紀福哦了一聲説道:“原來是貴寺方丈舍,老奴莽撞了,那末咱們到那邊再參觀一下!”説着一拉紀昭洵,就向左轉進幽靜偏僻的一排禪房闖去。
慧覺大師慌忙伸手一攔,笑道:“施主請止步!”紀福一愕,收回步伐,詫然道:“那地方也不準人去麼?”慧覺微微一笑道:“貧僧之意,並非不準施主參觀,只是那排房舍,只是敝寺弟子居宿之處,無物可供觀瞻,故覺得施主不看也罷!”接着抬頭望了暗下來的天,又道:“時將入夜,山路難行,二位施主還是早早歸去,再晚恐怕趕不到城中了。”紀福哦了一聲,點點頭道:“既然大師如此説,我們就到此為止,多謝大師引導,我們就回去吧!”紀昭洵主僕抱拳告別,於是在慧覺恭送下,出了少林寺。
天早已一片漆黑,紀福引紀昭洵走至山人道旁僻靜的松林中,得意地一笑,低聲説道:“少爺,你知道老奴剛才的用意麼?”紀昭洵點點頭,紀福又道:“我們走遍全寺,就是到了那個僻靜院落中,被那個知客和尚擋駕,老奴覺得那個地方大有問題,尤其是左轉一排禪房,更令人起疑!”紀昭洵沉思着道:“福伯,你是認為人就被藏在那僻靜的禪房中?”紀福點點頭道:“老奴確實如此猜想,現在路已摸,咱們就在此休息,用過乾糧,等半夜好歹要去探一探,看看老奴是否猜錯。”新月黯淡,繁星點點。
初夏的夜風,觸膚生涼,少林寺中已是燈火零落。
時正二更,兩條黑影,倏出現於少林寺外,略一靜聽,覺得寺中無人,立刻疾如輕煙,翻人牆中。
仗着白天已來過,各處道路已瞭然於,紀昭洵與紀福雙雙撲向殿後。
各處禪房燈火全無,只有幾處佛殿中尚燃着昏黃的長明燈,整個少林寺更加顯得肅穆幽靜。
可是紀昭洵內心卻緊張無比,他第一次做夜行不速之客,而且他知道百年來,從未有誰膽敢夜闖少林寺,若被僧侶發覺,後果之嚴重,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但是他見紀福的神,雖然極為謹慎凝重,卻絲毫沒有緊張之,這平時顯得老態龍鍾的老僕,此刻行動間,顯得無比的機靈與矯健。
不用説,一顆仇恨之心,已使他把生死置之度外,於這些地方,可以看出紀福已把楊逸塵恨之入骨。
紀昭洵暗暗一嘆,循着白天來時的途徑,撲至那三進深院靠左僻靜的後排禪房前。
因為已是夏天,那一排禪房窗户皆半啓,自外可以清楚地看到房中睡的和尚,紀福向紀昭洵靠近低聲道:“小心點,咱們一間一間查着過去。”紀昭洵點點頭,亦步亦趨地依着牆邊,順次巡查,可是走完沿廊,卻並沒有發覺什麼可疑之處,更看不到半個俗家人士。
紀福頓有失望之,向紀昭洵默然地搖搖頭。
方在這時,漆黑夜中,倏隱隱有聲長嘆,在大氣中浮,紀昭洵頓吃一驚,循聲四掃,卻未見半個人影。
但目光瞬間,卻見左角另有一段矮牆,有一座圓門,只見紀福立刻施了一個眼,向那圓門掠去。
紀昭洵急忙跟着,過了圓門,卻見眼前是一座小巧院落,花木扶疏,隨風搖曳,極是清雅。
院盡頭有一座獨立房舍,門户緊閉,隱隱中有一陣喃喃語聲傳出,顯得房中人還未安寢。
在這深夜,寺中僧侶,皆人憩鄉,這房中的和尚怎未人眠呢?又在同誰説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