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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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沒擦乾。”他直接抬起她的下巴,幫她抹去臉頰淚珠。
月光下,四目相對,他看進了她的瞳眸深處,再也無法挪開。
當她誇張假哭時,她的黑眼仍是靈動活潑的,可此刻暗自垂淚的她,黑眸闐靜,也不知在那平靜無波的表面底下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悲苦,如今讓他一點又一點地掏了出來,掏得越多,他越是難以放手。
他以指腹拭了又拭,即便已拭乾了淚,仍是以右掌捧着她的臉蛋,靜靜地凝視她,看那在柔和月裏緩緩浮現的美麗紅暈——“啊,趕快洗碗了。”她慌張地轉頭,挪開他的撫拭。
“我洗砂鍋。”他渾身燥熱,忙起身去水缸圉了水來衝砂鍋。
荊小田臉頰猶熱烘烘的,她已被他擦過兩次眼淚了。
其實,她不愛掉淚的,可在他面前,她的心暖暖的,鼻頭酸酸的,淚水就會不聽使喚地下來。
在那大掌的撫觸下,有若温柔的安,她漸漸地忘卻憂苦,整個人也跟着傻了,痴了,不再是自己了。
她連忙將雙手浸到盆子的涼水裏,讓自己冷靜下來;又想到阿溜的藥費,回到了現實問題,便問道:“最近有沒有賺錢的活兒?”
“有。當我的丫鬟。”
“我不是説這個啦。”
“有一樁。但不是衙門的案子,是有人向我尋探子。”
“有人要僱探子?那一定有錢拿嘍?”
“二十兩銀子。”
“哇,這麼多!”荊小田一聽,興趣都來了。
“是要深入敵軍剌探軍情?還是抓相公偷野食?抓娘子紅杏出牆?尋哪家的漂亮姑娘…”
“都不是。”荊大鵬被勾起話題,也就聊了起來。
“你還記得秦記古玩的案子,我進去時,你正在看一支小花瓶。”
“我知道了。瓶身有一朵蓮花,瓶底有個字,字裏頭有個『田』,老闆還説是工匠的簽名。”
“那是魏王府的供佛花瓶,那個『魏』字就是魏王府的印記,但外人不知道,轉賣了好幾手,秦老閲不知貨源,便胡謅是工匠的簽名。”魏王府位於南坪城外,乃當今皇帝二弟魏王的宅邸;王府佔地廣大,自有它的護衞體系,平時侍衞守護嚴密,夜巡守,出入管制,擅闖者一律視為刺客,格殺毋論,一般宵小絕不敢太歲頭上動土,自然也就沒有南坪衙門效力之處。況且魏王爺尊貴顯赫,往來的不是鉅富,就是朝廷説得上話的高官,小小的南坪縣衙完全攀不上邊,魏王府可以説是南坪縣內的一塊小京城。
“魏王府也沒對外聲張。”荊大鵬又道:“是他們的餘總管聽説我們查到了銷贓的古玩店,自個兒跑來問,縣衙這才知道那是魏王府的失物。”
“那是有人偷出來了?”她問道。
“是的。餘總管後來又私下找我,説他們府內這兩年來老是丟東西,雖然他查了所有的僕婢,就是查不出來。再這樣下去,賊兒越偷越大,哪天讓王爺王妃發現了,他這總管就幹不下去了。”
“所以他向你要探子,進去扮個丫鬟小廝什麼的,好能在下人裏頭查出個端倪?”
“他以為我手下有一批探子,個個身懷絕技,神出鬼沒。”
“有啦,那就是我。”這麼簡單的任務,她當仁不讓。
“我去!”
“你扮探子扮上癮了?”他橫眼看她。
“不,我很認真看待這份活兒,雖然我不能到處嚷嚷説我是大鵬捕頭的探子,但我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她眼裏亮出光采。
“就像你當捕頭也是要當到最好,讓全天下都知道咱鼎鼎大名、威震海內的南坪鐵捕。”
“我的名號只是拿出來嚇唬人的。你當探子的都不能到處嚷嚷了,還想出名?”
“你知、我知就好呀!不如你給我加封吧,名號就叫『古往今來第一神探荊小田』。”
“我當玉皇大帝了?給你這小猴封官!”荊大鵬臉皮了下。
“好嘛,人家我也給你封了古往今來第一鐵捕耶。”
“那是什麼唐朝的金大鳥,又不是我!”
“哇,你都有認真聽我説書,我好高興。”重見她開朗的笑靨,他心情也放鬆了,跟她亂扯一通還滿愉快的。
他本不和魏王府有所牽連,但餘總管一再懇求,而且保證守密,絕不讓入府的探子身分曝光,更提供了豐厚的酬金。
若以探子可能遇上的風險而言,進入王府不過是乾乾活兒,遠比面對鬼曹世祖或是假銀惡徒、魂盜安全多了;況且她又不隸屬衙門,無所謂干涉王府內務的問題,若能給她一個安心賺錢的機會,他何樂而不為呢。
“餘總管的意思是,十天為限,二十兩銀子。也許查不出來,但至少要提供一些線索和方向給他。”
“沒問題。對了,我會算給你佣金。一成好了,就二兩銀子。然後你找我當探子,欠債再扣掉一兩。”
“隨你算。”
“八哥哥,那我就去嘍?”
“再叫我八哥哥就不給你去。”擺張冷臉給她看。
“好啦,八哥哥!”她不但再叫一次,還放軟了嗓音。
“諸葛大夫這邊得花錢,我總不能一直厚臉皮積欠他…”
“你臉皮本來就很厚,繼續厚下去也沒人怪你。聽着了,你不必一次付給諸葛,留點錢存下來,以後好買田,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