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章世子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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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夫人早就請來了全福娘子,天還未明就候着了。這時候正給劉碧雲開臉梳頭呢。
筱蓉就見她手裏拿着一白的細絨繩,上下翻飛,練地在劉碧雲的臉上颳着。嘴裏還不聽地説着好話:“小姐真是有福的人,這就算是嫁出去,隔三差五地也能回孃家來。不像別的姑娘,嫁出去再回一趟孃家也不知道得多少年呢。”王夫人坐在太師椅上喝着茶,就朝劉夫人笑:“姐姐,還是我們碧雲命好啊。嫁得這麼近。不像我當時,跟着老爺到了偏遠的地方做州官,連爹孃老了都沒能在跟前盡孝。”説着,臉上就帶了戚。
劉夫人忙笑道:“妹妹快別這麼想,那時候誰不是那樣兒?也不能怪得了你。幸好碧雲就嫁在京城,我身邊就這麼一個女兒,到老了也能得她照料,真是我前輩子修來的福啊。也讓那起子狐狸眼饞眼饞。”筱蓉算是聽出來了,劉夫人雖然是劉尚書的正配,但至今身邊沒有兒子,只劉碧雲這一個女兒。怪不得她覺得那些小妾都是狐狸呢,了半天沒有兒子啊。不過她比王夫人還強些,總算有個女兒榜在身邊。
老姐妹兩個拉着家常,筱蓉一邊聽着,一邊看着全福娘子給劉碧雲梳妝。開臉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就是細細地上妝,畫眉,點。
劉碧雲本身就是個美人坯子,雖然不是國天香,但是大家閨秀,從小兒養得嬌,吃得好穿得好,自然比一般人家的女兒要受看。再加上這一打扮,嫣然一笑。倒也真的動人了。
全福娘子給她上完妝,開始打開她那一頭雅青的長髮梳起來,一邊梳着嘴裏還説着吉祥話:“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其實也就給劉碧雲挽了一個髻,寓意着她將為人婦,不再是個姑娘了。
梳好了頭之後,劉夫人就上來拉了劉碧雲的手,貼在她耳上説道:“昨晚上娘給你的那本書你可是看了?”筱蓉站在劉碧雲身後。正看得津津有味,就見劉碧雲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兒上,心裏頓時就明白了。暗自好笑:這古人的啓蒙還真是到位。換做她前世的那些孩子,在這個時候,父母哪裏敢跟她們説這些啊。
便見劉碧雲幾不可見地點點頭,劉夫人就滿帶笑意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孩子。你可是記住了,娘就放心了。”就叫丫頭端來一些麪食給劉碧雲吃了。
完了後劉碧雲就蓋上了紅蓋頭,外頭就聽見噼裏啪啦的鞭炮聲響起來,一眾吹鼓手也賣力地鼓着腮幫子吹起來。
天大亮,吉時已到。司禮官高聲唱着“親的來了。”筱蓉知道,雲書嶽來了。來娶這位尚書家的千金了。
不知道為何,她忽然覺得眼睛酸酸的,整顆心都快要揪起來。想起那年李氏家裏的後山上見到的那個月白紗衫的少年。在海棠苑那個關心她的人,送兵士們到濟民堂救治的那個人…
似乎這幾年間,她和雲書嶽總有扯不斷理還亂的關係。這就是緣分嗎?她暗暗地問自己,可旋即腦子裏就想起來她間掛着的那塊玉佩,一下子。她就清醒了。這個人,説不定和她的殺父仇人有什麼淵藪!
雲書嶽一身大紅的新郎官裝束。隨着劉府的管家進來了。劉老爺早就出大門,讓着他進了書房。因為他是世子,在身份上高出劉老爺,劉老爺自然分外客氣。
翁婿兩個在書房裏閒聊了幾句,喝了茶。外頭就敲起了親的鼓點,雲書嶽也就起身出去了。
一身大紅的服侍,更襯得他劍眉星目、英氣發。可是他目光裏似乎沒有喜悦,一張俊臉緊緊地繃着,絲毫沒有成為人夫的覺。
機械地邁着步子,跟着導引的人走向世子妃的屋子。在門外候了一會兒,就聽見裏頭響起嗚嗚咽咽的哭聲,聽得雲書嶽眉頭一皺:這就是哭嫁了?只是嫁得這麼近,有什麼好哭的?
哭了一陣子,劉碧雲大紅蓋頭蒙着頭就被兩個喜婆給扶了出來。
雲書嶽望着眼前那個從頭到腳紅透了的人兒,心裏説不出是什麼況味。這個女人,就是他的,他堂堂正正的世子妃了,是他將要伴隨一生的人了。
可是他心裏就是提不起高興勁兒來,總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牽着鼻子走,總覺得這不是他想要的人。
可是事到如今,關係到皇家臉面,他不得不按部就班,走着人家給他安排好的路。
牽着那條紅紅的綢帶,他像個木頭人一樣,牽着劉碧雲沿着甬道上長長的紅毯走去。這一路,對他來説就像是經過了幾千里路一樣,漫長得幾乎讓他沒了知覺。
與此同時,劉碧雲滿心裏的喜悦,雖然蓋着紅蓋頭看不清世子的臉,但是眼角餘光看得清那雙纖塵不染的皂靴,莫名地,她臉上就飛起了紅雲。
説真的,剛才在屋裏的時候,對着她的母親,她差點兒沒有哭出來,想着嫁了那麼個如意郎君,高興還來不及,哪裏還會哭呢?可是要不哭又惹人笑,她只好嗚咽了兩聲意思一下就過去了。倒是劉夫人見着自己養了這麼大的女兒,就要成為人家的人了,哭得是兩眼通紅,着實傷心難過了一場。
雲書嶽就這麼慢慢地牽着那紅綢帶,朝着大門走去。甬道兩邊站滿了看熱鬧的下人和親戚們,有丫頭手裏拿着各的花瓣,不停地對着他們撒去。
一幫吹鼓聲鼓着腮幫子賣力地吹着,恨不得把渾身的勁兒都使出來。
雲書嶽只覺得好像騰雲駕霧一樣,輕飄飄的找不到任何的覺。就這麼麻木地走到了大門口,都不曾回頭看過。
筱蓉一直跟在人羣裏看着這對新人遠去,不知道為何,她心裏酸酸的,想着那個少年就要娶她人,想着今晚就是他們的花好月圓,只覺得心裏就像是堵了一塊棉花。
望着那兩道紅影就要邁出大門,筱蓉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句話來,先前劉夫人還讓王夫人住到女兒出嫁再走的,這已經出嫁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們也該回到落鳳鎮上去了?從此,她還是王府裏的一個小丫頭,頂多再升為王夫人房裏的大丫頭?
可是離她報仇的目標越來越遠了,她到底該怎麼辦?
電光石火間,她忽然有了一個想法,不顧一切地從人羣裏穿過,跟在新人們後頭。
王夫人也扶着紅葉的手站在那兒看着,見筱蓉跟着人羣往前面湧動,就笑道:“到底還是個孩子,見了人家成親的,就跟着看熱鬧了。”紅葉也忙跟着附和:“是啊,也許她還沒見過這麼熱鬧好看的場面呢。”王夫人就嘆:“這樣的場面,就連我們都少見哪。別説是你們了,這世子爺和碧雲兩個可是皇上賜婚的,光是這份榮耀,誰能相比?”兩個人邊看邊嘆,人羣漸漸地跟到了大門口。
大門口,正對着大門,停着一輛彩繡輝煌的轎子,上面用大紅的綢緞披掛着,四周披着黃的蘇,風輕輕吹過,四角的小銅鈴發出清脆的叮噹聲。
劉碧雲小心翼翼地被兩個喜婆扶上了轎子,放下轎簾子,劉碧雲那蓋着紅蓋頭的身影就消逝在裏面。
一個小廝牽過一匹披着彩鞍的白馬來,雲書嶽看了看,就要翻身上馬。
筱蓉也跟到了大門外,腳下就是台階,前面蹲着兩個大石獅子。
那巍峨的大門,讓她想起了當初的江府,江府也是這樣的一個大門,只是此刻,不知道江府成了誰家的府邸了。
為了父母的仇,她不能離開京城,説什麼,她都要留下來。
趁着人多的當兒,她忽然一個趔趄,從高高的大門口台階上,滾了下來。
頭,就像預想的那樣,猛地撞上了堅硬的石獅子。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讓她來不及喊出來,就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雲書嶽正要跨上馬的身姿,就這麼停住了。
那個小小的身影,怎麼那麼悉?剛看到那個小身影的時候,他心裏還有一股悸動,誰知道下一刻,那個小身影就被人羣給擠得滾了下去,碰在了石獅子上。
來不及和下人説一聲,雲書嶽就衝到了石獅子跟前,抱起了那個昏過去的身子。
雪白的臉上,兩眼緊緊地閉着。兩排睫就像是小扇子一樣覆蓋在臉上,紅潤的微微地合着。
莫名地,心就疼了起來,好似被針給紮了一樣。
那個軟綿綿的身子,毫無知覺地躺在他的懷裏,額前沁出了一片紅。雲書嶽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湖底,不顧耳邊喜婆一直勸説的聲音,兀自大喊着“請大夫…”劉碧雲坐在轎子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轎子被抬起來的。手裏不安地絞着一方潔白的帕子,她作為新嫁娘,只好默默地等着。